小姑娘微微的嗓音微微發顫，打著哭嗝，啞聲喚著「爸爸」。

「怎麼了寶貝。」

韓昭雪聲音低又溫柔，囡囡的哭聲，能把人心給敲碎。

「爸爸，你快回來，」小姑娘抹著眼淚，哽咽道，「爺爺在打小叔叔，小叔叔流血了，奶奶也打，嗚嗚，囡囡不要他們打小叔叔……」

小姑娘語無倫次，樣子是嚇壞了。

韓昭雪擰起眉，韓爸爸從來沒有對孩子動過手，小時候他跟韓昭霖最淘氣的時候，也只是罰跪，現在他們成年了，就更不可能動手，除非是氣到了極致。

家裡一定是出事了。

韓昭雪眉頭一擰，低聲道，「乖，寶貝，爺爺現在在幹嗎？」

「我，我不知道，奶奶讓劉阿姨抱我上樓，不許我出去，爸爸，你快回來……」

孩子所知甚少，韓昭雪知道這會兒問不出什麼，想來囡囡看見老爺子動手，都已經嚇壞了。

他低聲安撫了兩句，溫聲道，「乖，別哭，爸爸一會兒就到家，有什麼事，給爸爸打電話知道嗎？」

交代完囡囡，韓昭雪掛了電話，對白素道，「家裡出事了。」

白素剛剛見韓昭雪的接電話的時候表情就有點不對勁兒，不過怕是工作上的事，沒有過去打擾，沒想到居然是家裡出事了。

「出什麼事了，囡囡還是爸媽？」

「好像是昭霖，具體我也不清楚，囡囡打電話跟我說，爸動手了，老爺子一向不喜歡動武，這小子這次怕是觸了逆鱗。」

白素微微一怔，幾乎是瞬間就想到是不是韓昭霖跟季墨的時候，被老二知道了。

除了這件事，還能有什麼能讓老爺子這麼生氣？

「白素，白素？」

韓昭雪連叫了兩聲，白素才回過神。

「我得先回去了，要不你跟沈總他們去吃飯？」

白素下意識道，「我跟你一塊兒回去。」

韓昭雪一怔，隨後點頭，「好。」

說明了情況之後，韓昭雪跟白素素告別了秦可跟沈言諾，雙雙上車離開。

韓昭雪的車子開得很快，一路上都沒怎麼說話。

白素則在心裡祈禱，希望不是自己想的那樣。

車子一到老宅，韓昭雪跳下車就直奔家裡，白素緊跟上去，兩人一進門，就聽見摔東西的聲音，以及老爺子的咆哮，「這照片到底怎麼回事，你們倆到底在幹嘛！」

韓昭霖直挺挺的跪在客廳，腿邊的地上全是碎玻璃，他臉上鮮紅的巴掌印，看上去觸目驚心。

他為垂著眼簾，既沒有開口解釋，也沒有閃躲，手裡捏著半張撕破的張片，腮幫子緊咬，態度倔強。

「你說不說！」

老爺子一棍子掄下來，半點不留情，直接朝韓昭霖頭上砸去，恨不能不生這個兒子，韓昭雪臉色微變，疾步上前，擋在韓昭霖面前，結實的接下這一棍子，疼得悶哼一聲。

「你閃開！」

老爺子抓著棍子，面色鐵青，「讓我打死這個丟人現眼的東西！」

韓昭雪疼得有點背過氣，要不是韓昭霖及時扶住了他，他說不定當場就丟臉摔倒了。

「哥，你起開，讓他打吧。」

二十多年，韓昭霖頭一次在他面前說話這麼堅定又執著，那一瞬間，韓昭雪都差點覺得這小子沒錯，是老爺子自己犯倔。

「你給我閉嘴！」韓昭雪撐著身子站起身，抬頭看向老爺子，低聲道，「爸，你打他我不攔著，但至少讓我知道怎麼回事吧，他那麼大人了，你真想打死他不成？」

「這麼丟人現眼的事情，你問他自己！」

老爺子將手裡的棍子砸到地上，情緒極不穩定。

韓媽媽一向最疼他們，但是此刻的韓媽媽卻呆在角落裡抹眼淚，她看著韓昭霖的眼神分明透著心疼，卻硬是沒有上前阻止。

韓昭雪掃視一圈，視線最終落在了韓昭霖身上。

「到底怎麼回事，你怎麼惹爸媽生氣了？要是錯了，就態度好點給他們認錯，你把他們氣壞了，我饒不了你！」

聞言，韓昭霖扯了一下嘴角，抬眸看向韓昭雪，「哥，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我有對象的事嗎？」

韓昭雪一怔，「記得。」

韓昭霖徐徐將手裡的照片遞過去，盯著上面的人，啞聲道，「這就是我喜歡的人。」

韓昭雪的視線望過去，一眼就看見上面留著長發，模樣熟悉的人。

他手一顫，嗓音有點不穩，「你說什麼？」

韓昭霖抿緊嘴唇，「我跟季墨在處對象。」

他話音剛落，韓昭雪一巴掌就甩了過去，「閉嘴！」

韓昭霖被打偏過頭，好一會兒才緩緩扭過來，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笑得比哭還難看，「哥，我以為，你是不一樣的。」

韓昭雪心口一疼，攥著拳頭啞聲道，「別跟我扯，你以前談過女朋友，你又不是天生的同，你他媽二十六了還叛逆嗎？給我改過來！」

「改不過來了，」韓昭霖嗓音沙啞，「我改了，他怎麼辦？」

「你還說！」

老爺子罵道，「不知羞恥，簡直不知羞恥！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你帶壞的他，還是他帶壞的你！」

老爺子說著，上前一把揪起他的衣領，就朝外走。

「老頭子，你這是幹嘛呢？」

韓媽媽終於有了反應，快步追上去，「你帶他去哪兒？」

「去哪兒？老子去問問姓季的，怎麼教育的兒子，把別人兒子霍霍成這樣，打小就穿女裝，奔三的老爺們兒，留那麼長的頭髮，昭霖就是給他帶壞的！」

「我不去，是我招惹的他，您別去人家家裡鬧！」

韓昭霖終於露出了驚恐的神色，整整一晚上，不管老爺子怎麼打怎麼罵，他都沒服過軟，現在卻因為老爺子要拎著他去季家，怕成這樣，怕是到現在，季家還不知道他們倆的關係。

「你也知道丟人？你也知道怕？」

老爺子怒火衝天，「不去是吧，那你跟他斷了關係，明天就去給我相親！一個月之內把婚給我結了！」

「爸，我們倆不是鬧著玩的，」韓昭霖眼圈通紅，「媽，您是學法的，我們這種關係，很多國家現在已經承認了，它並不是病態的，你跟爸解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