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者為了展現自己的能力總是習慣的去憐憫弱者,大抵人就是這樣有劣根性的動物。
以前的他,從來沒有認真剖析過自己對許安顏的感情,那時候太年輕,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往往一瞬間的事,可是讓他自己來說,他喜歡她身上哪一點,他自己也說不上來。
從小,他身邊就不缺追求者,優秀的更是不計其數,大概是習慣了眾星捧月的感覺,反而對送上門來的興趣缺缺,直到有一年,無意間看到許安顏登台演出,笑容恬靜,氣質絕塵,驚鴻一瞥,怦然心動。
他沒有追過人,第一個主動表現出好感的便是許安顏,那會兒許安顏不過十七,但是為人處世,卻已經比僅小一歲的白素不知道通透多少,他想,那時候,許安顏大概就已經看出來他對她的好感,所以總是忽近忽遠,跟他保持著友情以上,戀人未滿的關係。
他雖然有些失落,卻沒有多難過,直到有一天,他察覺了許安顏對慕雲澤的感情,才迸發出一股濃濃的憤怒跟不甘。
韓昭雪自身條件優越,他自持高傲,也十分自負,順風順水的人生,也沒有經歷過什麼難以克服的挫折,他從來不覺得自己比慕雲澤差,偏偏他感興趣的人,卻對慕雲澤情有獨鍾,而慕雲澤卻不屑一顧。
所以每當許安顏在慕雲澤那裡受了委屈,尋他幫忙的時候,他也不見得是因為喜歡許安顏才幫這麼忙,多數時候,不過是為了在許安顏面前展示自己的能力,證明自己比慕雲澤強。
等後來經歷的多了,人也成長了,才知道自己那會兒的想法有多幼稚。
人往往對唾手可得的東西滿不在乎,對求而不得的東西,反而念念不忘。
許安顏第一次對表現出暗示的時候,他第一反應不是開心跟揚眉吐氣,而是一種茫然,隨後便是厭惡跟不適。
到底良好的教養在那裡,他不至於讓對方一個女孩子太過難堪,所以裝糊塗糊弄了過去,那時候就已經產生了跟許安顏斷絕來往的想法。
他對許安顏在台上的那一秒心動,其實早就散了,反倒是跟白素日積月累的相處中,不經意的,就把人住在了自己心裡。
他自己沒有察覺到這份心思的時候,身體已經表現的十分誠實。
他阻止白素去工作,抗拒她接觸社會,其實更大的原因是源自心底的恐懼,他害怕白素接觸到更多的人之後,會突然發現,他並沒有她想的那麼好,發現她對他的喜歡,也像他對許安顏的一樣只是頭腦一熱,更怕她遇見更好的人之後,才察覺自己對她有多壞。
感情面前,人人都是弱者,他也不例外,尤其是當他察覺白素的心思越來也少的放在他身上的時候,那種恐懼,那種冰冷的痛感,便一發不可收拾。
他低頭親了親白素的頭髮,無聲道: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然後,你把自己再重新給我好不好?
白素當然聽不見他的心聲,她睡得很沉,夢裡,她拿著一把刀插進韓昭雪的心臟,笑得痛苦又猙獰。
韓昭雪滿身是血的躺在那裡,奄奄一息的看著她,忽而顫巍巍的將手伸到她眼前,張開手心,裡面躺著一顆被血染紅的太妃糖,艱難的牽動嘴唇,露出一個笑容,「白素,如有來生,讓我好好愛你。」
白素怔怔的看著他,忽然就哭了。
從輕輕抽泣,變成嚎啕大哭,韓昭雪的血卻流成了血海……
「白素?白素?」
耳邊有人輕輕喚她,白素迷迷糊糊睜開眼,眼角還掛著淚珠,神色茫然的看著韓昭雪,脆弱的像個瓷娃娃。
韓昭雪心裡一軟,輕輕勾去她眼角的淚珠,溫聲道,「做噩夢了。」
白素這會兒已經回過神,捏了捏眉心,低低的「嗯」了一聲。
「做了什麼夢?」
韓昭雪好奇的問道,白素剛剛在夢裡掙扎,然後呵嗤呵嗤的哭,怎麼叫也叫不醒,他不免有些擔心。
「沒什麼,」白素神色淡然,沉吟了一秒,道,「夢見我捅了你一刀。」
韓昭雪……
白素卻已經開始穿衣,這會兒才七點多,韓昭雪不過睡了兩個多小時,但是他還是跟著起床了,蔣一凡在白素身邊出現的頻率太高,他必須時刻宣布著自己的主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