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昭雪說得簡單，但是他自己畢竟也很多年沒有碰這個了，所以一開始做起來並不輕鬆，但是比白素自己無頭蒼蠅一樣亂撞，卻是強了很多。

白素煮好咖啡過來的時候，韓昭雪整專心致志對著電腦剪輯，她把咖啡悄悄放在旁邊，站到韓昭雪身後，看他工作。

「呆一邊兒去。」

韓昭雪頭都沒有回，淡聲道，「別影響我。」

白素唇角耷拉下來，挪了挪步子，到旁邊的軟榻上坐了下來，雙手托著臉，望著韓昭雪。

他剛從床上下來，頭髮有些亂，一點沒有白日裡工作時候一絲不苟嚴肅的樣子。

韓昭霖長得陽光帥氣，跟他一母同胞的哥哥韓昭雪，但從長相上論，其實也屬於那種陽光俊朗的外貌，只不過他不愛笑，所以總是給人一種嚴厲冷漠的感覺。

現在褪去白日裡這些偽裝，他突然讓人感覺親近起來。

然而，也只是感覺。

想想，其實韓昭雪其實也蠻可憐，娶了一個自己不愛的女人這麼多年，現在還要顧及她的情緒，哄著她讓著她，她一直以為是自己這段婚姻的受害者，韓昭雪自己又何嘗不是。

當年明明她可以拒絕，是她自己選擇承受他的一切，嘗到了苦果，卻又怨恨韓昭雪不愛她，他不愛她，不是早就知道的事情嗎，是她自己變得貪心，有什麼資格怪別人。

七年，人生能有多少個七年，他們浪費在彼此身上的時間真的太長了。

「昭雪，」白素輕聲喚了他的名字，舔了一下嘴唇，低聲道，「我們離婚吧。」

韓昭雪抬起頭，皺眉，「你說什麼？」

他大概是沒有聽清，白素張了張嘴，好一會兒才道，「沒什麼。」

韓昭雪看她一眼，淡淡道，「累了就在那兒躺一會兒。」

白素「哦」了一聲，靠在軟榻上，盯著頭頂的天花板，思索著如果離婚了，囡囡的撫養權她能要的來嗎，她以前一直覺得韓昭雪不喜歡囡囡，但是這段時間，囡囡似乎又特別親近韓昭雪，以她的條件，撫養權官司很難打得贏……

韓昭雪不知道白素在想些什麼，但他知道剛剛聽見白素說離婚的時候，自己的身體有多僵硬。

他是要靠著多大的毅力，才控制自己的情緒，假裝沒有聽到。

以前，他可以將白素這句離婚，當成是鬧彆扭，耍性子，但是現在，他知道白素是真的想離婚了。

為什麼還是這個樣子，他已經做了那麼多，白素為什麼還是要離開他。

韓昭雪心底滋生出濃濃的悲哀跟挫敗感，這段岌岌可危的婚姻，他要怎麼才能挽留。

白素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的，她醒來的時候，韓昭雪趴在說桌前，已經睡了。

她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早上七點了，睡了這麼久……

她看了看身上的毛毯，頓了頓，起身將毛毯披在了韓昭雪身上。

韓昭雪睡眠很淺，白素剛一碰到他，就醒了。

張開眼，就是滿眼的血絲，眼圈顏色也很重，他活動了一下肩膀，一開口，就是沙啞的聲音，「你醒了。」

白素「嗯」了一聲，「你回臥室睡吧，趴著多難受。」

韓昭雪壓了壓眼角，聲音還透著疲倦，「不用了，你看看剪的怎麼樣，我只是剪了個大概，有些細節可能沒有處理到，後期配樂沒有弄，我不知道你們的要求。」

「已經……很好了。」

白素翻看著，有些驚訝於韓昭雪的工作速度，她不知道之前剪輯組剪輯出來的是什麼樣的，但是韓昭雪剪輯的，在她看來，已經是非常完美，後期配樂上了之後，效果應該會更好。

「那就好。」

韓昭雪彎了彎嘴唇，「收拾一下，待會兒我送你上班。」

白素一怔，「你一晚上沒睡，怎麼開車，我自己去就行了。」

「也好，」韓昭雪將桌上的車鑰匙遞過去，「你自己開車吧，老打車也不方便。」

白素接過車鑰匙的時候，觸碰到了韓昭雪的手指，指尖冰涼，掌心卻灼熱得不正常。

她愣了一下，剛想說些什麼，韓昭雪已經轉身離開了書房。

白素捏著車鑰匙，不知為何，心裡悶得慌。

韓昭雪的剪輯效果非常好，白素將視頻交給剪輯組的時候，昨天一直埋怨的那個姑娘就驚呆了。

其實昨天被白素弄毀的視頻根本沒有剪輯完，而白素交給她的，除了配樂沒有做之外，幾乎已經是成品了。

簡直難以想象，一個非專業的人居然一晚上就做成這樣，對方臉上表情頓時變得怪怪的。

白素也沒有居功，隻解釋道，「我朋友幫我的，希望沒有耽誤你們的工作進度。」

「當然沒有……」

對方笑得訕訕的。

小宋撞了一下白素，小聲道，「是不是蔣總幫你的，我聽人說他沒調到這裡之前，就是做視頻的，一般人也沒這水平吧？」

白素並不知道蔣一凡以前是做什麼的，聞言只是笑了一下，低聲道，「不是，是別人。」

「是哪位大神啊，介紹介紹唄，白素姐，我覺得你好神秘啊，身邊高手如雲的，認識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你要是認識高歌就好了，沒準還能幫我要個簽名。」

白素……

她還真認識。

顧欣站在遠處平靜的看著這一幕，良久，轉身回了辦公室。

剛進去，緊跟著就聽見身後有腳步聲，她一愣，回頭就看見蔣一凡不知道何時跟了進來，此刻正一臉淡漠的看著她。

顧欣動作頓了頓，平靜道，「蔣總，有事？」

她的態度十分淡漠，一個下屬對上司這般冰冷，著實有些奇怪。

蔣一凡看了她一眼，抿唇道，「昨天是你安排白素去做陸晨的專訪？」

「是，有什麼問題？」

「這好像不是她的工作範疇。」

「呵，」顧欣扯了一下嘴角，「蔣總是不是管得有點多，她是我們工作室的人，我想怎麼安排就怎麼安排，蔣總若是不樂意我的安排，大可以把人調在自己跟前，好好護著。」

蔣一凡眸色沉了沉，「你在針對她。」

不是問句，是肯定。

顧欣一窒，別開臉，淡漠道，「蔣總想多了，一個普通職員，犯不著我浪費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