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檢查完，從醫院出來的時候，已經十點多了。

高歌纏著方糖去吃了頓火鍋，兩人就回方糖的窩休息去了。

上次托趙小北送來的書都放在方糖這兒，剛好也能拿來先練練。

高歌坐在沙發上畫畫，方糖就坐在旁邊「指手畫腳」。

「這是誰？陸少衡？這鼻子畫的也太大了吧？你是不是把他腿畫長了？」

高歌拿起桌上一個橘子，丟進她懷裡，「玩你的去！」

方糖揚了揚眉，笑眯眯的拿著橘子窩在榻榻米上，看電視去了。

雪後放晴，正午的陽光又烈又冷，但是屋子裡的暖氣很充足，沒一會兒，就讓人直打瞌睡。

高歌畫完一幅畫，方糖已經窩在那裡睡著了。

她看了看時間，剛十二點半，一點半再喊她。

她悄悄放下畫板，拿起沙發上一張毛毯，走過去幫方糖蓋上。

正掖被角的時候，聽見門鈴響了。

她動作頓了頓，沒有驚擾方糖，起身開門去了。

結果她還沒走到門口，「哢嚓」一聲，門從外面被擰開了。

一個她絕對想象不到的人，出現在了眼前——程俊然。

高歌臉上的表情，在看到程俊然的那一刻，就淡了下來。

「你來這兒幹嘛？」

高歌的聲音壓得很低，她並不想驚擾方糖。

方糖還能像現在這樣沒心沒肺的笑，背後付出的痛楚，她比誰都清楚。

程俊然大概是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她，因為昨天在化妝間裡的爭吵，多少有些尷尬。

他別開眼，朝客廳探了探，「我找方糖。」

高歌一步上前，擋住了他的去路，「昨天方糖不是跟你說的很清楚，連我都記住了，程先生作為當事人會不記得？」

程俊然臉上閃過一絲扭曲，雙眼像是燃燒的火焰，直勾勾的盯著高歌，「我跟她之間的事，跟你無關，少多管閑事。」

「不好意思，別的閑事我不管，方糖的，我管定了，你既然選擇了你的宏圖大業，憑什麼還有臉再來找她，這個世界不是圍著你一個人轉的，我要是你，現在就滾得遠遠地，方糖沒去厲家揭穿你，鬧得你顏面無存，已經給足了你面子，你現在還想在方糖這裡尋求什麼，諒解？程先生大概是腦殘劇看多了吧。」

她的話，字字錐心，直接將程俊然身上僅有的那塊遮羞布撕掉，一點薄面都不留給他。

程俊然像是突然被點燃的炸藥，一下子爆發了。

他冷笑著盯著高歌，「你有什麼資格來說我，你還不是一樣，別告訴我你跟慕雲澤在一起是因為愛情，別搞笑了好不好，你以為你跟蘇靖歡那點爛事沒人知道，《烈焰》就是他給你的承諾吧，別搞得好像自己多清高……」

「啪——」

高歌還未有所動作，身後突然衝出一個人，揚手照著程俊然那張帥臉就是一巴掌，剛剛修剪的指甲，直接在他臉上撓出兩道血痕，頃刻間就腫起來，看上去觸目驚心。

高歌愣了。

程俊然也是獃滯的看著突然衝上來摑掌他的方糖。

她像一頭髮怒的獅子，雙眼泛紅，隨時都有可能撲上開撕開他的胸膛，掏出他的內臟，恨意如此濃烈，他甚至在想，眼前這個女人，真的是他曾經朝夕相處六年的戀人嗎。

「滾！」

她一句廢話都沒有，隻吐出了這一個字，徹骨冰寒。

程俊然看著她，突然覺得，有什麼東西，早就在方糖眼裡崩塌了。

他嘴唇蠕動了一下，輕聲道，「糖糖，今天使我們七周年紀念日。」

「我說滾！」

方糖的語氣很平靜，眼淚在眼窩裡顫抖，卻遲遲不肯滑落，

她用所有力氣堆砌起來了一道堅固的壁壘，將自己層層封鎖在其中，可是總有那麼一個人，可以輕易穿過這些屏障，刺中她的心臟。

她深吸了一口氣，轉身進了一個房間，沒幾秒，就拎著一個敞口的塑料袋子出來，一股腦砸在程俊然懷裡。

「帶著你的東西，滾！」

懷裡的東西，赫然就是這些年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他送方糖的東西，每一樣，他都能說出他們的來歷，因為每一件都是他曾經精挑細選出來的。

這些東西從身上滑落的時候，程俊然就知道，她丟的不只是這些禮物，還有這近七年的感情，以及他程俊然。

他第一次在方糖面前有些手足無措。

瞞著她跟厲婉兒交往的時候沒有，為了家族事業捨棄她的時候沒有，因為他一直覺得，方糖對他的愛，可以包容一切。

可是現在他突然意識到他錯了，從他選在背棄方糖的那一刻起，方糖就徹底的將他丟棄在她的世界之外。

她並不像他想象的那樣，離不開他。

他有些憤怒，但更多的是狼狽。

他嘴唇翕動了一下，好久，才輕聲道，「等你冷靜了我再來。」

他說完，看了一眼地上的東西，攥緊拳頭，匆匆離開。

程俊然一走，方糖的身子就晃了晃，高歌眼疾手快的扶住她，看著她蒼白的臉色，擔憂道，「你沒事吧？」

方糖搖搖頭，抽出手，聲音低落道，「中午吃太多了，我去趟洗手間。」

說著也不再看高歌，徑直朝衛生間走去。

高歌抿著唇站在原地，良久才彎腰將地上的東西撿起來，放進袋子裡。

「啊——」

突然，衛生間裡傳來一聲壓抑許久的嘶吼，像是困獸在絕境時候的哀鳴，夾雜著哀傷跟痛苦，高歌的心擰成一團。

她深吸了一口氣，拎起袋子擰開門，將東西丟進了門口的垃圾收納箱。

方糖在衛生間呆了半個小時，出來的時候，人已經恢復平靜，就是眼睛有點紅腫。

高歌將一瓶酸奶丟給她，「下午你在家休息吧，我自己去就行。」

「怎麼，同情我啊，」方糖挑眉，橫了她一眼，「這點心理素質沒有，我做什麼金牌經紀人，收拾東西，走了。」

高歌瞧著她的背影，輕輕笑了一下，真讓她休息起來，她恐怕才難受。

忘記一個人最好的辦法，除了投身另一段感情外，就是讓自己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