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沐挽辰吧?
我無數次貼著他的胸口、無數次碰觸他的手心、無數次被他碰觸臉頰。
這種觸感身體比腦子的反應更靈敏,肌膚相貼的那一瞬間我覺得感官都麻木了。
只剩下我和他相貼的地方還有觸感。
微涼,微涼……卻又能讓我的身體燃起記憶的火花。
身側的流雲遮住了眼,一片白霧之中,我看到小童子和羅睺星君回眸。
「……小珞兒,不要開口。」他的聲音從我的背心傳遞過來,在腦海中響起。
我被捂住了嘴,想開口也只能「唔唔唔」,而且他的手勁好大,我抬手抓住他的手腕,他都毫不鬆勁兒。
這是要幹嘛?
我看不到他的臉,隻感覺後腦杓碰到了面具。
陰冷的風漸漸隨著鬼城的大門收了回去,山坳中噴出的黑霧逐漸變淡,整個城池消失了。
我身邊的雲霧也消失了。
「……鬼城呢?」小童子咂舌。
「鬼域被神巫融合在蜃氣之中,你們如果進去,估計就出不來了。」沐挽辰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
他的手鬆開了我的嘴。
「在這裡開口、或者靠得太近,吸入了陰冷的蜃氣,會致幻的。」他解釋道。
可我不想聽這些解釋。
他不讓我跟著進陵寢,與我斷了聯繫。
我現在什麼都不想聽。
「你、你——」
你什麼?我話還沒說出來,那股氣就堵在了胸腔。
發自肺腑的酸澀,這是我第一次有這樣的體驗。
埋怨、心酸、怒火、不舍……
糾結摻雜在一起,讓我還沒開口,心裡的酸澀就已經湮沒了喉頭。
發不出聲,只能一個勁的掉眼淚。
好像這樣就能緩解心裡的酸澀,話到嘴邊卻辺該說什麼。
「……還是第一次見你哭成這樣。」沐挽辰抬起手背,曲起手指,擦了擦我的臉。
小童子悄聲道:「……此情此景~~我們是不是迴避一下?羅睺星君?」
羅睺星君冷哼了一聲,我身邊就沒有其他聲音了。
除了風的聲音,就只有心跳聲。
他的,我的。
……
風裹挾著雲霧,鯤化為鵬。
心跳從劇烈到歸於平靜,只需要胸腹相貼,體溫的熨燙讓我滿腹的怨懟一點點消弭。
「……怎麼不說話?」沐挽辰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低沉,卻如枕在玉石上的清泉。
他跟我說話時的語調總是這麼溫柔,硬生生的低了幾分,聽起來醇厚又柔軟,絲絲縷縷的浸透到心裡。
「不想說話?」他的語氣帶著一絲笑意:「這裡氣場不好,我帶你走開些……」他伸手將我抱起來。
他的神鷹不離左右,眨眼間將我帶到山崖之上。
這裡四處嶙峋,只有一顆巨大的桃樹遮天蔽日,桃樹下芳草萋萋,風拂過,花如雨。
腳踏實地,讓我懸著這麼多天的心稍稍平靜。
我深呼吸了一口氣,在肚子裡打好了興師問罪的腹稿。
我一定要狠狠的罵他一頓。
不該丟下我。
不該自己走。
可能分開沒幾天,我哭成這樣有點誇張,但我……我自從和他在一起後,還沒有分開過這麼久。
「沐挽辰,我——」
我打好了腹稿,轉身提氣,準備把我的怨氣一口氣發出來。
誰知道他微微低著頭,抬手把面具取了下來。
那雙宛如星辰一般的黑眸、還有眼尾如同淚痕的龍鱗印記,看到這雙眼,我微微張著口,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的眼裡有星河。
鼻子酸澀,眼淚模糊了視線。
我要說什麼,他早已知曉。
「小珞兒……不是不帶你一起走,而是不能帶。」他走到我面前,單腿屈膝跪在我的身前,執起我的手,用臉頰輕輕碰觸我的手背。
「魂之歸墟,生人進入,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所有走進去的人,都需要付出一魂一魄,你是我的妻子,還有孕在身,別說一魂一魄了,就是一根指頭、一段髮絲受到折損,都會讓我不舍,更何況拉你一起冒險?」
「大荒之境,神巫為王,他們治下的子民,生活在真正的桃源仙鄉,然而……」
沐挽辰微微蹙眉。
「然而什麼?」我咽了口唾沫,聲音有些沙啞。
沐挽辰搖了搖頭:「稍後再跟你細說……」
稍後?
他起身將我抱住。
沐挽辰實際上是個相當克制的人。
不管是身體還是思緒,他總是隱忍而沉默。
我忍不了,我生氣。
我一肚子怨念火氣無處發放,打好的腹稿還來不及罵出來,就被他一個眼神給弄得煙消雲散了。
長得美就這麼霸道麽?
我踮著腳抓著他的衣襟,仰頭咬住他的嘴唇。
他很快的配合我,微微張開嘴讓我咬。
可我哪敢真的用力咬?咬破了還不是自己心疼。
「……哼哼。」他突然在我唇邊輕笑了兩聲:「小王妃,衣襟都被你扯壞了。」
壞了?壞了那就不穿!
頭頂上枝丫漫天的巨大桃樹突然動了動,嚇得我渾身一凜——這裡奇奇怪怪的東西太多,誰知道這老樹有沒有成精!
結果卻看到沐挽辰勾起一彎笑意,目光盈盈的看著我。
他衣襟被我扯得散亂,露出了蜜色堅實的肌理,他後退了一步,一隻手抬起,掌中一團光暈漸漸散開。
這棵巨大的桃樹彷彿明白了他的意思,撲啦啦的垂下枝條,將我們半攏在裡面!
那些花瓣簡直是……成噸的落下呀!
我快被埋了!
「哈哈……」沐挽辰朗聲笑了笑,自己扯開了衣服,
鎖骨、肩線、胸膛、腹肌……看他光著上身,我耳朵尖都發燙了,這傢夥不顯山不露水,在這種隱秘的地方卻、卻毫不含糊。
……隱秘個鬼唷!雖然遮住了大半,但還是漏風的呀!
他伸手將我從花瓣堆裡撈出來,扯開了我的上衣,在肩頭落下輕柔的吻。
「粉色的嫁紗……也很好看……」他低低的呢喃。
被他嘴唇拂過的地方異常火熱,很快我的身體就如燎原的火,不安分的血液散布四肢百骸。
我看到他的目光如同星辰遙遠又閃耀,看到他的身後桃之夭夭、亭亭如蓋。
或許很沒出息。
但在他俯身相貼的時候,我的世界,再無他人、亦再無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