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虛無。

  一片黑暗。

  於黑暗中，有渺小光點，在微微閃爍。

  那是一座懸浮的堡壘。

  堡壘分為八角八面，暗合八卦，衍生四象，給人感覺方正、森嚴。

  能看到，在堡壘周圍，還有許多中千世界，都與堡壘連接在一起，捆綁在一起，那些中千世界中，有武場、有山川、有河流，有許許多多的修士在其中錘煉武道。

  堡壘前方，四個碩大的字，清清楚楚映入眼簾。

  “正道聯盟”。

  這裡，便是宇宙洪荒最超然的勢力，正道聯盟的總部！

  其實，正道聯盟從最初松散的神王聯盟，一步步衍化到今天，成為宇宙洪荒各大勢力的仲裁官，經歷了漫長的時間，直到今日，正道聯盟都相當松散，因為在各個維度都有堡壘，都有裁決，都有分布，正道聯盟也從來沒有對外說過，有什麽總部，但正道聯盟內部，都將這座隱藏在混沌虛無中的堡壘，當成是總部。

  因為正道聯盟的領袖，居住在這裡。

  這位領袖，已經閉關三千多年。

  說是閉關，但正道聯盟領袖的閉關，卻與尋常神王的閉關完全不同，這位領袖閉關，卻仍然見客，也不冥想大道，不感悟天蒼，反而是日日夜夜的做著木雕，三千多年的時間，這位領袖已經做了數以萬計的木雕，堆滿了堡壘的每個角落。

  此刻，這位領袖仍然在做著雕刻。

  這位領袖頭髮胡子都很長了，拖到了地上，完全花白，可是模樣，卻很年輕，握著刻刀的手，也很稚嫩白皙。

  宇宙洪荒排名第四的強者，七劫神王，缺月老人。

  這次雕刻的，是一個模樣清俊的年輕人，留著很短，很乾淨利落的頭髮，其實已經接近完成了，只是年輕人的眼珠裡，一片蒼白，沒有點睛。

  “造物主孟凡。”

  忽然一個淡漠的聲音，在缺月老人身後響起。

  這位老人動作頓了一下，將手中刻刀放在雕像旁，轉身道：“不錯。”

  來者，悄無聲息，整個堡壘，都沒有人察覺到，他已經站到了缺月老人的面前。

  而能夠打斷缺月老人動作的，宇宙洪荒裡，沒有幾個。

  一襲黑衣，百步仙。

  楚凡。

  這位宇宙洪荒最神秘的強者，模樣就是十七八歲的青年，雙手背在身後，一步步向前走著，目光在整個殿堂，無數的木雕上環視，缺月老人就沒有打斷他的欣賞，而是靜靜的等待。

  良久過後，楚凡輕笑：“好多熟悉的面孔。“

  缺月老人道：“這間殿堂裡的雕像，大部分，都已經身死道消了。”

  “嗯，挺讓人懷念。”楚凡點了點頭，伸出手，隨意拿起了一個雕像，低頭看去，卻見雕像的一雙眼睛，也看向他。

  居然是活了，沾染了神王的氣息，化為了一個自然神靈。

  “像，真像。”楚凡歎道：“太多人，都消失在了歷史長河中，不論當年如何縱橫天下，一旦身死道消，總會被人遺忘，還好宇宙洪荒裡有一個缺月老人，是個懷舊的老東西。”

  面對楚凡的話，缺月老人沒有什麽表情，只是靜靜聽著。

  “天地問鼎，不過幾人而已，難逢敵手，所以都與世無爭。”楚凡輕聲說著：“我酷愛桃花和養魚，你儼然是一個木雕的大師，缺月老頭，你說這是為什麽？”

  缺月老人眯起雙眼：“你想說，我們都已經走到了眾生的巔峰，再無寸進的可能，前路，已經沒了。”

  楚凡點首：“就像凡人老者，六七十歲，便已經古來稀，兒孫滿堂，再無所求，只剩下找些樂子來打發時間，等著生命走到盡頭。”

  缺月老人道：“混沌大帝的三道化身，分別見了你、我、博武帝。”

  楚凡隨手把玩著一個木雕，沒有回頭看缺月老人，也沒有回應。

  缺月老人卻不在乎，繼續道：“混沌大帝是眾生的巔峰，你百步仙算是古往今來，唯一一個能夠和混沌大帝交鋒的人物，我和博武帝，各算半個，構成了巔峰冊前四。而巔峰冊第五、第六、第七，這三個宇宙洪荒的七劫神王，已經隱世幾千萬年，是龍象谷時代的老怪，生死不知，暫且不論。

  對於我們來說，混沌大帝，就是眾生的巔峰，而混沌大帝自從紀元時代開始，如此漫長的歲月裡，在你我的始祖還沒有誕生的時刻，他就已經是八劫神王了，所以多少年來，八劫，就已經大道盡頭，再無寸進的可能。

  混沌大帝，對於眾生來說，就是頂點。

  現如今，混沌大帝終於要出關，踏入宇宙洪荒，承受他的第九劫，一旦成功，會成為什麽樣的存在，天道會發生什麽樣的變化，整個宇宙洪荒，會如何天翻地覆，不得而知，但早已‘無路可走’的我們，可以繼續啟程了。”

  一番話，已然道出了諸多眾生巔峰存在的心聲。

  楚凡也微微一笑。

  混沌大帝，就是眾生的巔峰。

  他的高度，就是眾生能達到的最高點。

  他是眾生頭頂的大山，壓製著眾生，操弄著眾生，戲耍著眾生。

  可同時，作為宇宙洪荒的第一尊神王，他也始終行走在眾生的前方，為眾生開路。

  “踏入七劫神王之後，博武帝一直在追尋人道的頂點，而你，則是以木雕探尋蒼生的源頭。”楚凡輕聲說道，轉過頭，面向缺月老人：“神王境界，由向外探尋，改為向心發問，可當我們達到頂點，向心發問，已經得不出答案，又轉而向外問道，博武帝承載大秦，你承載正道聯盟，我承載群星門，有多久，沒有為自己而戰了？”

  缺月老人眯起眼睛：“百步仙，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未來。”楚凡說出兩個字，聲音悠遠縹緲：“不論混沌大帝出關之後，結果如何，紀元時代，都將終結，一個嶄新的時代會拉開帷幕，一場豪賭已經開始，籌碼，是未來，誰，又能贏得未來？”

  “未來……”缺月老人長呼出一口氣。

  “也許未來，屬於人道。”楚凡笑道。“只是博武帝沒有得到人道始祖的道統，他並不是人道的繼承人，這就是許多年前，我與人道始祖曾經探討的話題，究竟是誰得了道統，誰就是人道領袖，還是說無數人族跟隨誰，誰就是人道領袖呢？且待水落石出。

  也許未來，不是屬於某一個種族，而是屬於天地蒼生，是群雄爭霸，是百花齊放，就像你這一屋子的木雕，雕刻的無數種族的英豪，齊聚一堂。

  也許，未來，還是混沌大帝的，成就九劫神王的他，將成為天道都畏懼的存在。

  也許未來，一切歸於平靜，黑死瘟疫蔓延整個宇宙洪荒，眾生皆亡，只剩下天道的代言人行走世間。”

  楚凡笑容的弧度越來越大。

  也顯得越來越邪魅。

  “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