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辰光之海巨大的引力拉扯下，哪怕孟凡，踏出每一步都感覺艱難許多，甚至在這裡，方向這個概念都被扭曲了，磁力也凌亂不堪。

  在孟凡的推演中，就算掌握大道真意，也難免要迷失在這裡。

  辰光之海，隔絕蒼生界和諸天萬界的真正天險，果然非比尋常，連孟凡走一步都如此吃力，其他的神王，根本就是寸步難行，不被引力撕碎便已經算是強大的存在。

  “我從未想過，引力會是如此恐怖的力量。”

  孟凡一步步的走著，天地萬物，都有引力，這是早在孟凡成就神王，參悟法則的時候便看透的道理，一座大千世界擁有強大的引力，甚至一顆小小的石子都有自己的引力。

  不過，引力並不是大道真意，可以說，引力只是造物之後的一種衍化力量罷了，一種萬事萬物身上有形又無形的存在，別說神王，就算是天元境界的小小修士，雖然無法看透引力的存在，卻能夠對抗引力。

  達到神王境界，連一座大千世界都能跳脫出去，引力的影響幾乎可以忽略。

  但孟凡卻未想到，引力居然能夠扭曲光芒，甚至扭曲時間與空間，改變法則的結構！

  在這辰光之海中，孟凡看到了許多的幻象，都是自己的影子，而當他看清這些幻象，便陡然一驚，才知道那根本不是幻象，那就是真實的自己，只不過是時間被扭曲，他看到了不久前的自己，甚至看到了……幾個時辰後的自己！

  那些影子，也詫異的看著他。

  孟凡曾經在軒轅老祖的幫助下，以天意逆轉過時間，以一種十分玄奧的方式回到過去，不過那次回到過去，只是以一種旁觀者的方式回去的，他可以看到一切，卻不能也不敢輕易的觸及任何過往的存在，只是稍微施展了一些手段，便遭到天道強大的排斥，險些身死道消。

  那種回到過去，就和觀看一些古老的記憶，沒有什麽區別。

  可現在，多重時間的並行，是真實存在的。

  在孟凡的推演中，時間便如一個平面，光滑無比，而在這種引力下，這個平面被折起，所以出現了平行。

  “這種引力已經不是恐怖，而是改變宇宙洪荒了，果然，蒼生界作為另一界是有原因的。”

  孟凡艱難的行走著，時間不斷的流逝，整整幾個時辰，他仍然沒有看到辰光之海的邊界。

  不由得站住了身形。

  雖然執掌虛空之意，隱約間，他能夠推斷出方向，知道大概的方位，但是同樣的，他也推算出自己用了幾個時辰所走的距離，相比較辰光之海的廣大來說，幾乎等於原地踏步，在這種引力下緩慢行走，至少要幾年的時間，他才能走出辰光之海！

  他聳動肩膀，武道之柱快速旋轉，虛空之意開始勃發。

  “你要催動虛空之意？”古皇的聲音在孟凡腦海中回蕩：“在這裡，時間與空間，一切的一切都被強行扭曲，粉碎真空不知道會引來什麽後果，可能會打亂時間線，甚至可能傷到你自己。”

  “我知道。”孟凡竭力的催動著，忽然間目光閃爍，急忙向旁邊橫挪四步，就在他挪開的一瞬間，他剛剛站立的位置，一條真空通道赫然出現！

  本源大千世界中，許多神王都看到了這一幕，不由得一個個目瞪口呆：“粉碎真空？”

  沒有錯，這是粉碎真空的手段！

  諸天萬界，任何大道真意只能有一個執掌者，孟凡作為虛空之意的執掌者，古往今來，只有葉玄機和他達到了粉碎真空的境界。

  葉玄機身死道消，他成為葉玄機的繼承人，便是唯一能夠粉碎真空，無視空間阻隔的存在。

  可剛剛的粉碎真空……

  孟凡眉頭連跳，剛剛那一瞬間，如果他躲閃的不及時，自己也要被粉碎真空重創！

  他的心中，忽然有一絲極為不好的預感。

  那條粉碎真空的通道，漸漸被強大的引力拉扯，然後消失。

  可下一刻。

  孟凡心中一驚，又是一個躲閃。

  再一條粉碎真空的通道出現！

  “難道說……”

  孟凡靜下心神，目光投射出去，看到一處遙遠的空間中，一道自己的影子，那道影子，是在時間被扭曲之後，大約半個時辰之後的自己。

  那道影子全身的虛空之意勃發到了極致，然後猛然粉碎真空而去！

  不過，短短一個呼吸之後，那道影子便出現在了另一個方向，距離孟凡並不遙遠，顯然這一次粉碎真空，根本沒有任何效果。

  而另一處，又是一個孟凡，也在催發虛空之意。

  “停手。”孟凡喝道。

  聲音一出，那道影子立刻頓住，扭頭看了過來。

  “在這種引力下，時間與空間是完全扭曲的，可能錯位，也可能並行。”忽然有人說話，卻不是孟凡，而是“另一個孟凡”，在孟凡大約十幾步外，緩緩走動。

  “我們不能互相接觸，所以停下粉碎真空，如果我們互相碰到，在時空的完全扭曲下，不知道會發生什麽，我們有可能會殺了自己。”第四個“孟凡”出現。

  “諸天萬界宇宙洪荒不存在任何相同的事物，我們也一樣，一旦完全接觸，便意味著兩條時間線完全重疊，會互相抵消。”第五個“孟凡出現。

  之後，一個又一個的“孟凡”出現，並肩站在一起。

  本源大千世界中，諸王都看的目瞪口呆，足足幾十個造物主站在一起的場景，何等驚人！

  不過，幸好孟凡的境界與道心都是高深浩瀚的，幾十個自己出現，卻十分冷靜，一瞬間看透了一切。

  “在這種引力下，我們等於陷入了又一個黑暗森林法則。”孟凡輕聲對其他的“自己”說道。“黑暗森林法則的第一個定律，是相互之間一無所知，便能相安無事，那麽黑暗森林的第二個法則，便是一旦知道了對方的存在，卻知之甚少，就有無限的不確定性，也就有了無窮的可能，所以會互相猜疑，互相殺伐，我們現在便是無窮的可能的產物。”

  “如一個匣子。”另一個“孟凡”說道。“如果不打開這個匣子，可能性就是無窮的，匣子裡也許裝著的是一隻貓，也許是一條狗，也許是一塊石頭，也許空無一物，等等的結果，如果打開匣子，無窮的可能就會坍塌成一個確定的結果，所以我們現在要做的是打開匣子，讓無窮的我們坍縮成一個孟凡。”

  “太詭異了。”戰天巨人駭然道：“我要是同時和幾十個自己交談，非瘋了不可，老孟還能這麽冷靜。”

  “如果一個暴徒在這裡，出現無數個暴徒，肯定要自相殘殺，所以一個傻子在這裡，也會遇到無數的傻子，會嚇瘋自己，孟凡的心性、定力、神魂、見識、境界等等都是驚人的，也許走出這片辰光之海的方法，他真的能解開，和幾十個自己一同攜手合作。”古皇說道。

  戰天巨人點了點頭，忽然怒道：“你罵誰傻子？”

  幾十個孟凡同時靜坐，閉上了雙眼。

  時間迅速的流逝著。

  忽然間，一個“孟凡”穩坐的時空，本來完全扭曲，漸漸恢復了原狀，而那個“孟凡”也立刻消失。

  “啊！一個孟凡沒了！”戰天巨人大驚失色。

  “喊什麽，他只是歸於了自己的時空，一切又恢復原狀了。”古皇冷冷道：“諸天萬界，只有大道真意是顛之不破的，孟凡以天意為線，和幾十個自己互相溝通，達到了完美的同步，一旦同步，不論在哪一個時空，他們都是同一個人，所做的一切也一般無二，因此無限的可能性就消失了，他們便坍縮成了同一個人。”

  戰天巨人緊皺眉頭，想了好久，小聲道：“聽不懂啊……”

  一個又一個的“孟凡”消失。

  直到最後，只剩下孟凡自己。

  他猛然睜開雙眼，粉碎真空，穿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