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化神尊看著孟凡，他的表情，充滿疑惑。

  因為在短短一刹那。

  孟凡整個人，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是氣質、是氣勢，也包括周身法則，還有自身的大道，都產生了某種難以言喻的蛻變！

  孟凡看到了他。

  那個帶領人族從荒蠻走向文明的他。

  那個親手寫下了“人”字，創造了人道的他！

  人道。

  相比千秋萬業，相比帝王將相，相比萬古悲歌，孟凡剛才看到的，才是真正的神話，真正的史詩，超越一切人族歷史的偉大與雄壯！

  “啊……啊！”

  孟凡神魂在瘋狂蛻變，巨大的力量在他的腦海中升騰，他的雙眼、口鼻，都爆發出濃烈的光芒，是一道道刺眼的光柱，要穿越一切空間、時間、法則的光柱！

  就連造化神王，周身淡金色長袍也在這光芒中獵獵作響，似乎要破裂一般！造化神尊的神魂都在顫抖，甚至他的心中，產生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似乎在這一刻，孟凡不再是誕生於這一個紀元，年紀輕輕的神王，而是一尊度過無數紀元，萬世不朽的神王！

  造化神王太了解造化之意，他清楚的感覺到，這是……傳承的力量！

  沒有錯，傳承。

  人道的根基，就是傳承！

  一個荒蠻的人族，在機緣巧合之下，用木頭摩擦，創造了火。

  如果是其他的生靈，故事就到此結束。

  但是他將創造火的方法，傳給了後人。

  無數洪荒時代的人族，都在重複著這一幕，將各種知識、記憶、神話、傳說，傳承給後輩，累積，並發展出文明。

  輝煌的文明！

  世間無數的生靈，都沒有像人族這般輝煌的文明！

  因為人族，最重視傳承。

  這一刻，通過各種機緣巧合，親眼看到了人道誕生，看到了人道始祖的孟凡，等於得到了那個時代的知識和記憶，這些東西，雖然看起來只是歷史，不是法門，不是大道，沒有任何實際的意義，但是對於孟凡，對於任何一個踏入神王境界，領悟天地法則，不斷窺探未知，決定逆轉天道的人來說，都是比一切法門和大道都珍貴的存在！

  因此，孟凡沒有得到任何的力量，沒有掌握任何全新的法門，全新的大道，全新的真意，他什麽都沒得到。

  但是他的一切，都發生了一種質變般的提升，那是一種對整個人道，尤其是對於自己，全新的認知！

  巨大的領悟。

  許久，光芒消散。

  孟凡喘息著，他的目光中，多出了許多影子，是人道的影子，是人族文明的發展，刀耕火種、建造房屋、定下法制，然後是許多元氣修士出現，崛起，對抗諸天之源，逆轉天道，等等……

  一眨眼，一須彌，億萬年！

  “是的……”孟凡聲音悠悠：“前輩說的對，人道始祖，還活著，我能感覺到，冥冥之中，他與所有人，都有一絲聯系，我感受到了這一絲聯系……”

  造化神尊聽完，許久不語，半晌才感歎道：“法天相地，大道永隨，你的身上，有大氣魄，而且掌握天道真意，還有虛空之意，冥意，神意，能喚醒血脈之中，傳承無數歲月，無數紀元的記憶，不同凡響。”

  “前輩……”孟凡聲音如呢喃，又有種種玄奧非凡，這一刻，他的霸道鋒芒斂去，是一種宏大、謙遜有禮，輕聲道：“請問前輩，混沌大帝……是何人。”

  這個稱呼，是剛剛孟凡覺醒的記憶中，當人道始祖最後觸碰人字碑後，記憶便破碎，在無數破碎飄忽的記憶裡，什麽都看不清，什麽都聽不見，但是總有一個名字，不斷出現。

  混沌大帝。

  能感知到，這個名字，和混沌老人不同，混沌大帝，充滿了一種寬廣的味道，幾乎可以斷定，這是一尊遠古神王。

  造化神尊的反應，讓孟凡知道，他猜測的不錯。

  沉吟片刻，造化神尊才道：“混沌大帝……和人道始祖不同，人道始祖是偉岸之人，他就是人道，人道就是他，而且此人之胸懷，難以估測，這些從許多古老的人族文獻中就能看出一二，所以在很久遠的時代，人道始祖就消失了，沒有了任何的消息，因為人道始祖不在乎萬古留名，他在乎的，只是人道，億萬人族，所以沒有人知道人道始祖的名字，人道始祖，只是我們這些窺探到一絲遠古秘聞的神王對他的稱呼。

  而混沌大帝，則完全不同，他的存在是無法忽視的，我剛才說過，每一個紀元，都終結在諸天之源的最終大劫裡，但是我沒有告訴你，那就是當年我沉睡，並不是為了逃過最終大劫，根據當時九大神王的各種推測，最終大劫還需要十幾萬年才會發生。”

  孟凡雙眼微眯，精芒閃爍：“前輩當初……是為了躲避混沌大帝！”

  這個答案，幾乎他脫口而出，卻還是有些震撼。

  造化神尊活到了這個紀元，說明了他度過了最終大劫。

  可是當初造化神尊沉睡，比最終大劫的到來早了十幾萬年，原因只是他為了躲避一股跟最終大劫相當的毀滅之力！

  幾乎一下就能猜測出。

  造化神尊輕輕點頭：“沒有錯。諸天之源是一切法則的聚合體，他沒有智慧，只是在運轉過程中，開始感覺到危機，天地間出現了太多強大的存在，太多的神王，要盜取諸天之源的力量，於是降下最終大劫，那麽對於一些站在一切眾生頂端的人物來說，真正的敵人，也就是諸天之源，所以歷代穿越了紀元的神王，都在做一件事，就是——戰勝諸天之源！”

  孟凡昂然挺胸，並未言語，雖然他的真正目的，並不是戰勝諸天之源，可是現在，他既然已經知道了紀元破滅，最終大劫，那麽隱約之間，諸天之源，就成了一切至高存在的對立面，而他，也是至高存在。

  “我已經說過，曾經有人奪取了一部分諸天之源，就是這一部分諸天之源，創造了萬域，這個奪取諸天之源的，就是眾多想要戰勝諸天之源的至高存在，但是從遠古紀元到今天，無數人嘗試過，卻有無數人失敗了，甚至被諸天之源反噬，或者只是稍微奪取了一部分力量，並沒有從根本上對諸天之源造成任何影響，但是卻有幾個人，做到了影響諸天之源，甚至讓諸天之源感覺到濃濃的威脅，其中一個，就是混沌大帝。

  你這次來找我，還有一個必須要問的問題，是異鬼。對於混沌大帝，我知道的非常少，他也是遠古秘聞之一，但是我可以非常確定的告訴你，異鬼，是由混沌大帝創造的！

  混沌大帝有很多手段，用來對抗諸天之源，其中一個手段，便是創造了一片連諸天之源的力量都無法滲透到的空間，這片空間成了宇宙洪荒裡，唯一一處脫離一切法則的區域，而混沌大帝，就雄霸在這個區域了，也是在這個區域裡，他創造了異鬼。

  也是在這個區域裡，他醞釀了無窮的計劃，其中的絕大部分計劃，都沒有人知道，因為混沌大帝的對手是諸天之源，他便不讓自己的計劃走出他所創造的空間，一旦走出，就會被諸天之源察覺，所以無數時光裡，只有一個計劃，真正展現出來，便是異鬼的入侵。

  我說過，諸天之源的法則是當世界上強者太多，神王太多，就會降下最終大劫，而混沌大帝做的——”

  “在諸天之源滅殺一切前，先滅殺一切！”孟凡一言出，造化神尊稍微愣神。

  “沒錯！”造化神尊手指彈動：“諸天之源的最終大劫，會滅殺一切，並將所有生靈吞噬，吸收他們的智慧和力量，所以說，諸天之源也在成長，而混沌大帝所做，與諸天之源極為相似，他的異鬼，對於一切生靈的精血、元氣，都有無窮的欲望，而且每一尊異鬼都強大異常，他們會吞噬一切，壯大自身，然後回到混沌大帝創造的區域，不受諸天之源的影響和掌握！”

  說到這裡，造化神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愧疚之色：“最開始，異鬼只是零星出現，當時當年包括我在內的九大神王，都注意到了這一點，並且推測出了混沌大帝的計劃，他們決定戰鬥，踏入混沌大帝所創造的區域去廝殺，而我……沒有去。”

  孟凡皺起眉頭，隨即又舒展開，他能感受到，造化神尊說這句話的時候露出的愧疚，還有一道隱藏極深，卻也仍然被窺探到的，對於混沌大帝的畏懼。

  造化神尊坦誠的說出了當時自己的所作所為，雖然這種作為，孟凡聽到之後本能的產生了一點反感，但隨即也對這尊跨越了紀元，更是曾經經歷過許多興衰的神王，表現出一點佩服。

  畏懼，說明膽怯，但勇敢的承認了自己的畏懼，並且承受這種愧疚與屈辱，也是一種勇氣。

  顯然，沉睡百萬年之後，造化神尊的心境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甚至有一種後悔，可以想象，此刻造化神尊的心裡，定然希望當初選擇踏入混沌大帝的領域，去戰鬥。

  “八大神王前往了混沌大帝的領域，但是去的，不只是他們八位，還有其他諸多神王，只是不如這八位神王罷了，因為我們九大神王，都掌握了天地間極為純粹的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