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勿算高，野心節節高；蛤蟆稱王不知足，還想上天見玉皇……”

  這首聽著可笑卻笑不出的歌謠回蕩著。

  許多聽見歌謠的神王都從心底不寒而栗。

  秦太川站定腳步，輕笑著回頭。

  一身白袍戰將模樣的冠軍侯走了出來。

  兩人皆俊朗。

  只是一個邪俊，一個瘋狂。

  秦太川行走之間宛如儒雅學子，只是臉上笑容詭異難隱。

  冠軍侯就顯得狼狽了許多。

  頭頂誅字，鮮血浸透了衣裳，露出的皮肉有許多疤痕，那疤痕在愈合，是冠軍侯自己的力量，但每當愈合幾分，又重新裂開，從傷口處能見到星星點點的金光。

  秦太川笑道：“仁者無敵，真聖無相。”

  冠軍侯在見到秦太川的瞬間有出神片刻，他並不認得眼前的男子是誰。冠軍侯我行我素，從來都是獨來獨往，這世間巔峰強者之中，他並不認識全部。

  但他能感受到秦太川的與眾不同。

  很強大。

  而秦太川也察覺到冠軍侯並不認識自己，拱手笑道：“秦太川。”

  冠軍侯恍然，淡淡道：“邪祟怨源。”

  “哦呦，知道我的名姓，榮幸，榮幸。”秦太川又拱了拱手。

  冠軍侯鼻子動了動，似乎在聞什麽，隨即道：“你在建立新的邪神帝國。”

  “不錯，不錯。”秦太川點首：“這偌大的諸天之源，正在召開一場盛宴，殺戮、**、追求，各種情緒在這裡醞釀，是我的盛宴，也是你，殺神冠軍侯的盛宴。”

  “這一路上我見到了幾尊正在邪化的神王。”冠軍侯道。

  秦太川道：“哦？我挑選的那些信徒如何？他們跟隨我，踏上邪道，可以獲得強大的力量，和無限的未來。”

  “也可以幫助你去散布邪道。”冠軍侯回應的不冷不熱。

  秦太川點了點頭：“不錯。”

  “已經被我殺了。”

  “我猜到了。”

  “你很強大，我想殺你。”

  “可以。”

  秦太川敞開雙臂：“來吧。”

  這時，在冠軍侯的身後，一陣如洪鍾大呂般的聲音響起。

  仿佛有千萬人，在共同吟誦一篇聖人文章！

  秦太川緩緩的放下了雙臂。

  輕笑道：“若你沒有受傷，也沒有頂著那個誅字，更沒有被人道百聖追殺，我還真不敢敞開雙臂。冠軍侯，你我將來還會再見，現在麽……你我都要逃了。不過，要記住，你今日殺了我的信徒，那些信徒都是強大的神王，是我建立帝國的種子，這算是一個仇怨。”

  “我比你仁慈。”冠軍侯淡淡的回應。此刻，那追殺他的三十位聖人已經越來越近，但他仍然雲淡風輕，不急不緩。

  “仁慈麽？”秦太川皺起眉頭：“我只是奴役一個人，並不是殺掉一個人。”

  冠軍侯也笑了出來，很內斂的微笑：“只有苟且偷生之輩，心中有奴性的生靈，才願意用自由換取生命，若有人認為你比我仁慈，那他只能做牛馬，天下神王，都要逆天改命，只求玉碎，不求瓦全，寧折不彎，若為求生卑躬屈膝，則心中執念彎曲，大道不存，生而無望，誰又願意做牛馬？”

  “只要還活著，就有機會，哪怕是做奴隸。”秦太川溫煦如雲。“如果死了，就什麽可能都沒有了，只要能活著，當一條狗，也比當個人好。未來天庭有一頭子牛，是孟凡變化了一尊五劫神王，孟凡一時仁心，給了他活路，以牛馬的身份開墾荒地，如果你的殺道才是仁慈，那孟凡就該殺了他，而不是把他變成牛。”

  “孟凡的道，就是至高的道，正確的道麽？”冠軍侯眯起雙眼，目光深處醞釀寒芒。“你我都是大道之人，是孟凡曾經的敵人，你卻張口稱頌孟凡的道，只為了一時的辯論，邪道，不擇手段。”

  “看來你我道不同。”秦太川笑的很燦爛，一邊說，一邊向後退去。

  遠處，人道百聖的吟誦聲音越來越洪亮。

  冠軍侯繼續向前走。

  與秦太川不同，秦太川一邊退，一邊看著冠軍侯，但冠軍侯卻坦然將後背暴露在秦太川的面前。

  哪怕冠軍侯從人道百聖之中殺出重圍，還與中央大帝交手，更被龍殘乙下了詛咒，頭頂誅字，發揮不出全部的力量，但他面對大道領袖秦太川，卻仍然鎮定自若，毫無擔憂。

  兩人漸行漸遠，冠軍侯突然道：“孟凡並不仁慈。”

  秦太川默默的看了冠軍侯一眼，徹底隱匿消失。

  ……………………

  神戰之地。

  中央大帝獨立虛空，對峙著未來天庭諸王。

  他的身後，人道百聖都在迅速的蛻變為真聖！

  但是，有很大一部分的人道百聖，不見了。

  一共三十尊聖人，前去追殺冠軍侯。

  當冠軍侯殺出重圍的時刻，中央大帝只是旁觀，沒有動手，他需要留有足夠的力量去對付未來天庭，以及——天道。

  蛻變為真聖如同上古戰神的兵聖站在中央大帝的身旁，以神魂交流道：“陛下，博武帝踏入了人間界，又離開了，大約在五個時辰之前，臣得到消息晚了。”

  “我知道。”中央大帝的回答非常平靜，不起任何波瀾。“人間界，人道，一切事情，我都知道，包括那個奪舍重生的少年。”

  他抬起頭，不知道望著何處，輕聲感歎：“您已經為人道付出了一切。”

  在場不論是誰，聽到中央大帝的話，都不可能知道中央大帝口中的“您”所指何人。

  早在紫光帝國時期，中央大帝就見過人道始祖。

  不過，那並不是人道始祖的本身，只是一道殘影，一道漂流在命運長河的人道始祖投下的影子。

  中央大帝第一次親眼見到人道始祖，是在七年前。

  命運長河破碎之後，無數的神王死而複生，人道始祖降世在人間界。

  在最初，中央大帝就感受到了異常。

  他隱約察覺到人道氣運的變化，從過去的大一統，漸漸變成了“二元人間”。

  有一個人，在和他爭奪氣運。

  但他是人道始祖親自指定的繼承人，世上人，沒有可以和他爭奪人道道統的存在，為何會忽然出現這種事，人道氣運開始分裂，並不完全掌握在他的手中？

  這是中央大帝的秘密。

  道統歸一，是中央大帝最強大的力量，他不可能告訴任何人，人道道統在分裂。

  但是自那以後，他就開始尋找原因。

  大約七年前，他見到了轉生的人道始祖。

  一次長談。

  中央大帝離去。

  再見面，是十天前。

  中央大帝對人道始祖說，孟凡出關，將把戰場放在諸天之源，屆時，所有強者都會聚集在諸天之源中，但博武帝不會，他一定會踏入人間界，再次爭奪人道氣運，那時，人間界的上千尊半聖都會出手，圍攻博武帝，而身處諸天之源的中央大帝將做一件事，調動整個人道的氣運，將博武帝抹殺。

  博武帝並不明白人道一統的威力有多強大。

  當他踏入人間界，被抹殺的一刹那，他才會明白。

  為何百萬年前，僅僅是四劫神王的人道始祖可以切割一部分諸天之源！

  為何天道之下，人道最強！

  但人道始祖阻攔了中央大帝。

  人道始祖說，博武帝已經沒有任何資格和中央大帝爭奪什麽，在中央大帝的面前，博武帝太弱小了，他只是人道當中的一尊神王而已，而中央大帝，是整個人道。

  “我和他談談。”人道始祖笑著說。“你要做一位仁主，仁主，不要輕易殺人，尤其是你曾經的君主，弑君篡位，不好聽，名不正言不順。等到天道衰微的一刻，你將知道，仁者無敵，不要學那個小娃娃冠軍侯，你們可道不同啊。”

  中央大帝收回心神。

  對著兵聖淡淡道：“我思量了一下。”

  兵聖垂首：“陛下。”

  “冠軍侯，不能留，竭盡全力，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