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起來，孟凡與混沌大帝離開故鄉宇宙，都已經億年時間了。

  孟凡比混沌大帝晚踏上行程十年，也就是這十年間，神王宇宙天翻地覆。

  孟凡說的很簡單——天道天庭崩潰，命運長河中的幾萬神王復活，神族組建天道聯盟將孟凡鎮壓，他踏出之後，掌控因果，自那以後，一代新人換舊人，老牌神王要麽歸隱，要麽戰敗，要麽隕落。百步仙死了，缺月老人走了，博武帝被流放，夜王死在十三殿主的手中，蕭戮仙在日月峰被孟凡用武道之柱擊退後選擇離開是非，周遊四方，最後出現在諸天之源，為救中央大帝而死。

  新人崛起的速度比老牌神王快了萬倍不止，他們乘著新時代的風雲躍上高處攪動潮汐，萬事萬物更新換代的速度前所未有的快，短短十年的變革，卻超越幾億年的歲月流淌，孟凡成了百步仙的“繼承人”，因為天帝被封印，孟凡取代成為天道正主，越發雄起，直到最後斬殺青麟母皇，天下無敵。

  天下無敵，但還有天上。

  最終一戰，孟凡先被天帝活吞，又借著眾生的力量，反噬天帝，完成了天道一統，未來天庭開始建立新世界的秩序，而孟凡還沒有來得及看清新世界的模樣，他將一切留給了後來者，自己選擇踏上旅途。

  一番話，前後不過十幾個呼吸，孟凡就說完了，沒有用神魂交流，就是言語。

  更樸實，更震撼心靈。

  混沌大帝聽完，輕輕的笑了，這笑容頗有些玩味，能看出，他也是感慨。

  當年的神王宇宙，混沌大帝是絕對的霸主，一人獨大，在明確自己要逆天之前，於孟凡眼中，他要推倒的最後一座大山，真正的敵人，就是混沌大帝。

  曾經很長一段時間，孟凡的眼裡，混沌大帝就是最後的對手，只可惜，一直到混沌大帝離開，孟凡都是一個“小角色”，一個小到混沌大帝都不願意出手殺他的角色。

  到後來，當孟凡真的站到了那個巔峰，他救活了龍帝，拉了一把中央大帝，放過了魔帝和邪神秦太川，甚至到最後，他也想過給冠軍侯一條退路，但是冠軍侯，已經沒有路了。

  孟凡才終於明白，什麽叫高處不勝寒。

  站在眾生巔峰的位置，曾經的敵人，已經威脅不到他，也就不再是敵人，他不想變成無情天，很需要這些對手站在面前，告訴他，他也並非無敵，也並非孤單。

  所以當年的混沌大帝，其實並沒有想要稱霸眾生，或者與眾生為敵，只是他站在了至高點，那句話是——靴子不會向螻蟻道歉。

  當孟凡站在巔峰，一場激戰，可能力量的余波就會不小心泯滅掉千萬生靈，哪怕是神王境界，在孟凡的眼中都與螻蟻無異，只要擋不住他一指頭，管你是神王還是螻蟻？

  這種時候，他又怎會去考慮那些弱小生靈的感受？

  混沌大帝很孤單，卻也沒有那麽孤單。

  他還是有一些能夠對話的人的。

  真正能和他平等對話的，就是百步仙，除了百步仙，博武帝、缺月老人，或者夜王，都能和他交談一二。

  當離開故鄉億年之久，再見到故人，孟凡給混沌大帝帶來的消息是，一代新人換舊人。

  說起來，孟凡也是個老人了。

  “你成為巔峰生靈，十劫神王，混沌道大圓滿，至少比我早來到這片世界幾百萬年，說說吧。”孟凡淡淡道。

  “混沌道小圓滿而已，真正的大圓滿，還需要一些不朽物質。”混沌大帝伸出手抓起地上的一些塵埃，讓其從指縫中流出，在空中被風吹散。“流逝，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

  孟凡看向那飄散的風沙。

  混沌大帝繼續道：“生命的流逝，記憶的流逝，時間的流逝，故人的流逝，文明的流逝，傳說的流逝，我們怕失去，所有人都怕失去，一尊神王，一隻螞蟻，都怕失去。”

  這番話，觸動了孟凡的心。

  混沌大帝，到底是活了百億年的老怪，神王宇宙的始祖人物，幾句話就點中了要害。

  “因為怕失去，眾生締造了很多東西，比如文字，用來記載古老的故事，比如墓碑，用來記載逝去的人，比如詩歌，用來記載逝去的歲月，等等。

  意義世界的基礎就是保留逝去，記載一切，複刻亡者，從某種意義上講，確實能做到永生。

  但質疑始終存在。

  如何才能真正的永生、永存、永不逝去？

  意義世界的道主找到了上一個輪回紀元存留下來的東西，那是一種物質，這種物質沒有被輪回紀元毀滅，成為繼先知之後，唯一存留下來的物質，不過與先知不同，先知是以靈體的形式度過了上一個輪回紀元，並在這個輪回紀元的初期就消亡了，而那種物質，似乎不會消亡，似乎永遠存在。

  意義世界至今也不太清楚這種物質是什麽，只能稱其為不朽物質，而能夠悟透這種物質的本質，甚至煉化並為己所用，就是踏入不朽境界的台階。

  不朽境界，按照意義世界的劃分，為小不朽，中不朽，大不朽，心不朽，無所不朽，五大境界。

  這個五個境界如何劃分，不好意思，孟凡小子，我確實比你早來了幾百萬年，可是從未能踏入過意義世界，還不清楚，唯一知道的是，雖然已經劃分出五大境界，可意義世界之中，似乎只有極少數的人，達到了小不朽的境界，至於中不朽的境界，還是一個迷，更高的境界，只是理論，沒有任何一尊道主能觸及到。

  那個大統帥殷古，我已經能夠確定，他是小不朽境界，也是意義世界中的強大派系，他有野心，很大的野心，意義世界的許多道主也十分警惕他的野心。

  我更認為，五大不朽境界，應該只是意義世界理想主義者的狂想曲而已，在意義世界的構想中，小不朽為‘半永生’，即能夠度過一次輪回紀元，且生命沒有盡頭，但仍然會戰死，也很難度過下一次輪回紀元。

  中不朽為全永生，能夠度過多次輪回紀元，且幾乎無法被殺死。

  大不朽為徹底永生，沒有任何力量能夠毀滅。

  心不朽為神魂永生，即初心不改，信念不變，神魂不會沉淪，也不會起伏，永恆不變。

  無所不朽的境界，似乎連構想都沒有。”

  說到這裡，混沌大帝笑了：“我已經很多年沒有和人平等對話了。”

  孟凡淡笑：“踏入意義世界的那一刻，你就應該知道自己不再是獨一無二的霸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