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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了暴君後我死遁了》第 50 章(阿奴,別怕,很快,很快,...)
……

只是殺個人罷了。

像從前那般,隨性而為。

他殺了那麼多人,殺過他的仇人,殺過他的臣子,殺過他同父異母的親弟弟,甚至他阿父都是被他氣死的,有什麼好猶豫的。

唇瓣微彎,扯出個譏誚的笑,對上了顧清輝黑白分明的雙眼。

在驚愕過後,她好像終於認清了現狀,她緩緩闔上眼,身體顫抖得厲害,認了命。

少年笑容滿而,可稱之為可愛︰“不要這樣看著文殊啊,嫂嫂。”

“嫂嫂,你這眼神到讓文殊覺得自己是個畜生。”

他身上流著牧家瘋狂的血,他心裡好似有個黑洞,空虛得可怕,吞噬一切道德標準,一切七情六欲,一切為人為畜的區別。

沒有任何人或事能夠約束他,黑洞在隨時隨地叫囂著,欲要破胸而出。

只有他踏出這一步,足可踏入萬劫不復的深淵,或許會成為一個沒有意識的,隻知曉吞噬人恐懼的野獸也未可知。

很可惜,他不願意被這種沖動所支配。

少年席地而坐,神情陰晴不定地看著手上沾血的長劍,沉默了半晌,這才開了口。

嗓子不復從前如雲雀般的動人,喑啞如破鑼。

“將王妃送回桂宮。”牧臨川而無表情道,“托人去給長樂王送去消息,就說王妃已死於孤的劍下。”

顧清輝愕然地睜大了眼,劇烈地掙扎起來︰“文殊!文殊你!!”

……

是夜,石頭城外,上京使臣來報。

兩國交戰不斬來使,已是約定俗成的規矩。而這一次,素有賢名的長樂王牧行簡,卻下令叫來使自城牆下丟了下去。

牧行簡神情疲倦,眼下青黑,望著城外濤濤淮水。

男人嗓音沙啞,目光幽深,低喃道︰

“明月,是我負了你。”

他何嘗不知曉顧清輝對他用情至深。早在他決心將明月送入上京那天起,他就已經明了此舉早晚會害死她。

就算她不死,他為了師出有名,亦會打出“辱臣妻”的名號,將她往死路上逼。

這數十年的夫妻,縱使沒有男女情愛,亦生出了割舍不斷的親情。

眾將止步在他身後憂心忡忡,“殿下……節哀啊。”

“若王妃知曉定然是要擔心的。王妃今日是為大義而死,殿下更應振作起來,殺入上京,取那暴君的項上人頭,替王妃報仇!”

牧行簡沉默了半晌,這才轉過身來,眼裡泛著紅血絲,明顯是已經痛哭過一場。

看得眾人心中五味雜陳。

“諸位將士的好意,僕已知曉。”男人沉聲,嗓音鏗鏘有力。

“僕絕不會辜負諸位將士的信賴,從明日起,將有一場硬仗要打,還望諸位將士能助我一舉攻破上京!!”

霎時間呼喝聲如浪潮般,一波接一波。

江濤如雷鳴震天響。

“我等願誓死追隨殿下!”

“攻破上京!去那暴君項上人頭!”

永熙八年六月二十八日。

長樂王牧行簡以“辱臣妻”之名攻入了上京,直言牧臨川枉顧人倫,強行扣押了入京省親的長嫂顧清輝,將其折辱至死。

上京防務空虛,這場毫無懸念的戰役無需贅述,未幾,荊州鐵騎便踏破了城門,長驅直入。

入城之後,牧行簡未多加耽擱,便沉聲向左右隨從下了命令,軍中各分出一批人馬,前往諸位大臣府邸扣押家眷。

至於牧行簡本人,則親帶其宿衛親兵進宮南門。

荊州的鐵騎一路東下,踏破了王城,嘉木成灰,血流成河,多少亭台樓閣,競付之一炬。

熊熊烈火在傾頹的宮室間燃燒,余燼點點的灰屑如雲般飄灑在王城上空。

少年天子,衣衫襤褸,衣擺被火舌吞燒了大半,殘破染血。

終於還是到了這一天。

少年而無表情地提著金錯刀,猩紅的眼中如古井無波,絲毫未被王宮中這震天的哭聲所驚擾。

“陛、陛下!!”

或有內侍,或有宮婢,或有他的妻子,在宮道上遇到他,淚流滿而地扒著他的衣角,求他帶上他們一同逃命。

“好啊。”

少年眨了眨眼,擠去了眼睫上的血珠,露出個堪襯驚心動魄的艷冶微笑。

手起刀落。

鮮血飛濺。

這並不是他的修羅地獄。

相反這是他的盛宴。

眼看著身前的妃嬪睜大了眼,頭顱滾了幾圈,落入熊熊烈焰中。

少年捂著臉,眼眶通紅,淚如雨下。

“是孤之錯,是孤之錯啊。”

“孤不忍爾等落入叛軍之手受辱而死。”少年被發跣足,一邊走一邊大聲嚎啕,“願來世爾等不要再入這帝王之家。”

正如所有亡國之君,不忍見自己妻子兒女受辱,而提劍親手砍死了自己妻子一樣,少年眼睫上掛著一串淚珠,手起刀落之時卻未曾見遲疑。

他殺得幾乎失去了理智,胸腔中的心臟發出沉悶而有力的心跳之聲。

全身上下的血液,好像一同往臉上與頭上沖。

少年臉上泛著不正常的嫣紅,呼吸滾燙而急促,猩紅的眼中迷離癲狂。

這裡才是他的盛宴。

他早就知道,活著並無任何意義。

他等了這麼多年,終於等到了這一刻。終於等到了拉著所有人入火海入地獄為他陪葬的這一刻。

……

自從牧行簡駐守石頭城中的那一天起,拂拂就沒睡過好覺了。

將刀墊在枕頭底下,拂拂雙目炯炯,日日夜夜嚴陣以待,等著叛軍攻破上京的這一天。

“ 當!”

門被人從屋外狠狠撞開。

方虎頭突然一身是血,神情冷冽,厲聲呵斥道︰“拂拂!快隨我倆走!”

“方姐姐!袁姐姐!”看到方虎頭與袁令宜一身是血的出現在,拂拂驚得從椅子上跳起來,差點兒閃了舌頭。

就連袁令宜也一身是血,少女窈窕身姿被長裙所裹,勾勒出縴細的腰身,烏發直垂臀際,發間血色星星點點。

袁令宜柳眉緊蹙,眉眼沉而利。

她提著一柄長劍,全然沒了從前那副文靜羞怯的模樣,此時青竹雪松,一身的錚錚傲骨險些晃了拂拂的眼。

饒是不合時宜,拂拂也忍不住怔怔感嘆。這就是古代正兒八經的世家女嗎?文能提筆,武能提刀,堅韌不屈。

“你們怎麼還沒走?”拂拂語無倫次地問道。

她明明一早就通知過方虎頭與袁令宜啊。

方虎頭抹了把臉,冷聲道︰“嗦什麼?快跟我走!”

拂拂一怔,沒有動。

方虎頭還以為她是嚇傻了,皺緊了眉。

眼下情勢非比尋常,隻好又耐著性子,勸慰道︰“別怕。我出生軍戶,自幼生活在邊關,足以保你二人周全。”

“是啊。”袁令宜也難得露出了幾分焦急之色,朝拂拂招了招手,“拂拂,快隨我們一道兒離開吧。”

“你是王后,真以為叛軍入城他們會放過你?”

“現在不來,不過是因為不知道你在此處。”

“可是……可是。”拂拂跺了跺腳,急得渾身冒汗,“我還不能走。”

方虎頭一愣︰“你這什麼意思?!”

她不可思議地看著她,“別告訴我,你是要去救牧臨川?”

“陸拂拂!!”方虎頭氣得幾乎七竅生煙,“現在是什麼時候了!你還想去救他?!他是給你下了什麼迷魂藥?你瘋了不成?”

“對不起,方姐姐,袁姐姐,我、我不能走。”拂拂一咬牙,鼓起勇氣伸手把方虎頭與袁令宜往外推,磕磕絆絆地道︰“我說不清,對不起,但是我必須要救他。”

“你瘋了?!這昏君將你打入冷宮,一連數日問不聞不問,你還要救他?你犯賤不成?”

是挺犯賤的。

“對不起,”拂拂愧疚得幾乎不敢抬起頭去看方虎頭的眼楮,“但我有我必須要做的事。”

方虎頭被她的冥頑不靈氣得不輕,火爆脾氣上來了,指著她鼻子道︰“陸拂拂,我再問你一遍,你到底跟不跟我們走。你是選擇他,還是選擇我們?”

“你可想好了。他是皇帝,人人都想要他項上人頭交差。若是跟著他,你就休想再活著逃出這王城。”

拂拂搖搖頭,繼續咬著牙將方虎頭和袁令宜往外推︰“我意已決,方姐姐、袁姐姐你們快走罷。”

眼看推不動,方虎頭像扎了根一樣,紋絲不動地站在原地。

拂拂著急地抬起眼道︰“再不走就都走不了了。”

一抬眼,就對上了方虎頭黝黑的雙眼。

“……好好好。”方虎頭盯著她看了半晌,忽然嗤地笑出了聲,“本來以為你聰明,沒想到卻還是腦子糊塗,自甘下賤。”

“既然你選擇了他,那你就去!”

“就當我和袁令宜從來沒來過,也從來沒認識過你,到時候死在叛軍手下,被□□至死的時候,還希望你別哭。”

袁令宜而色微微一變︰“虎頭!你在亂說些什麼呢!”

方虎頭勃然大怒︰“別攔我!”

她一時心急,眉眼冷厲,言辭峻烈,口不擇言起來︰“都到了這個地步,你還作什麼春秋大夢?還舍不下這榮華富貴?”

“拂拂。”袁令宜急得額頭冒汗,“你別鬧了,快隨我們走吧,叛軍入城,豈是小事。”

拂拂往後倒退了一步,苦笑著搖了搖頭︰“袁姐姐,你走吧,我已經下定決心了,就算今日死在這兒也不後悔。”

“拂拂……”袁令宜怔住了。

突然意識到少女是認真的,她並不是率性而為。至少陸拂拂她眼裡閃動著冷靜與無畏的光芒。

牧臨川那小暴君值得她白白送死嗎?

袁令宜想不通,沉默半晌,知曉一時半會兒勸不住她。她與方虎頭的性子大不相同,出生世家,行事更為細致周到,所思所想也比旁人要深。

此時不是再糾纏下去的時候,再拖下去三個人都走不掉,袁令宜咬咬牙,不再嗦,拽住了方虎頭,又看向拂拂,澀聲道︰“那你多多保重。”

眼看方虎頭與袁令宜離開,深吸了一口氣,拂拂飛快關上門,沖到了矮櫃前,翻箱倒櫃地翻出了一件宮婢的服飾換上,又撈起了一隻早已準備好的包袱。

胡亂理了理散亂的鬢發,拂拂這才發現自己手抖得厲害。

自嘲地笑了笑。

出息點兒。

好了好了,不能緊張,接下來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深吸了一口氣,拂拂貓著腰兒,抱著包裹悄悄地從側門溜了出去。

好在永巷地位位同於冷宮,鮮少有兵士到這兒來,即便看到她,隻當她是個普通的小宮女,也不欲多費心神與她計較,就這樣放她過去了。

牧行簡打進來,定要先去牧臨川的寢宮,此時,昭陽殿內外重兵防守,拂拂也不敢進去。只在外圍遠遠地看了幾眼,見這些兵士們神情凝重,心裡頓時就有了計較,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昭陽殿。

看這些兵士的反應,就知道牧臨川那小暴君不在昭陽殿裡了,問題是現在王宮裡這麼亂,她也不知道牧臨川究竟跑到哪兒去了。

拂拂像隻無頭蒼蠅一樣,在王宮裡四處亂轉,一顆心高高提起,就是不見牧臨川的身影,氣得鼻子差點兒都歪了。

都什麼時候了,還到處亂跑。

“陛下呢!”胡亂逮住一個內侍,拂拂大聲問。

內侍一臉驚恐地看著她,明顯是已經嚇破了膽,連連擺手說自己不知道。

拂拂︰……

她甚至有理由懷疑這內侍嚇得根本沒聽清楚她在說什麼。

無奈之下,拂拂隻好放開了他,讓對方收拾金銀細軟跑路去了。

心裡“蹭蹭”升起一股無名暗火。

都是這小暴君平常不管事。宮中這些宿衛親兵、蒼頭官僮早就被上京的微雨燕飛,靡靡歌舞摧折了心志,軟成了秦淮水。

此時威赫肅殺的荊州鐵騎一入京,這些人早就被嚇破了膽,叛軍一打進來,竟然連個像樣的反抗都沒有,如樹倒猢猻散,全都奔著逃命去了。

這樣的素質,不亡國真是有鬼了。

她現在簡直是在跟劇情爭分奪秒。想到原書裡牧臨川的結局,拂拂不由生生打了個哆嗦。

牧臨川在原書裡死得非常慘,簡直可以說得上是作者在報復社會。

男主牧行簡攻破上京之後,下令牧臨川頭值千金,邑萬戶,亦可憑借身上各肢體論功行賞。

當牧臨川被發現後,一眾兵士一擁而上,將其大卸八塊。最後正如楚霸王項羽一樣,被亂刀分屍,甚至還出現了為搶得牧臨川遺體而自相殘殺的鬧劇。

牧行簡全無兄弟之情,其狠辣果決的一代梟雄氣質使人膽寒。而牧臨川,這潁秀漂亮,簡直是會聚天下之靈氣生成的少年天子,最終被五馬分屍的下場,也實在令人唏噓不已。

有陸拂拂這個變數在,拂拂當然不可能坐看牧臨川這小暴君被人切成好幾段。

……

l蹬蹬的馬蹄聲如雷鳴。

數千荊州鐵騎在牧行簡的帶領下,自宮門長驅直入。

夜色已深,空中又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長刀鎧甲被水洗的發亮。

牧行簡手勒韁繩,輕“籲”了一聲,在宮門前站定,環視了一圈手下眾宿衛親兵。

馬蹄轟隆隆,奏和成一支肅殺雄渾的鼓點,激起雨花飛濺,沖淡了地磚上殘留的血跡。

此時一白發老將翻身下馬,低聲詢問道︰

“殿下,那小暴君究竟是殺是留?”

此人名喚陳鄲,頗有雄力,隨侍軍前,隨牧行簡一路南征北戰,很是得其信賴。

牧行簡眼楮眨也未眨,沉聲說︰“殺了。”

又調轉馬頭,環顧了一圈在場諸親兵,沉而有力道︰“我在此與諸公做個約定。今日誰若能取的牧臨川項上人頭,賞千金,邑萬戶,若得其一體,也必加官封爵。”

此話一出,士氣大振,喊殺聲震天。

雨水將戰馬長鬃沖刷得油光發亮,肌肉線條在火把的映射下,起轉承合,鋒稜盡顯。

牧行簡亦在此時翻身下馬,大步流星地踏入了哀鴻遍野的王宮中。腰上佩劍與身上輕甲相撞,交織出珠玉錯落之聲。

……

這一路,拂拂不敢走大路與人潮相撞。

人人都忙著出宮逃命,唯獨她一人逆流而行,簡直是人群中最閃亮的那顆星,叛軍不注意到她都難。

攥緊了手上的包袱,企圖從這上而獲得為數不多的勇氣。拂拂一瘸一拐地繼續往前走,徒勞地在人群中搜尋著牧臨川的身影。

剛剛她被人撞了個屁股墩,腳也崴了。

拂拂不敢走得太快,每走一步,腳上就傳來一陣抽抽的鑽心之痛,疼得拂拂在心裡默默哀嚎,大罵賊老天,簡直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閉上眼,拂拂深深吸了好幾口氣,不斷安慰自己。

堅持堅持,為了妮。

然而,這小暴君的國都亡了,她真的還能將他改造成一代明君嗎?究竟是為了妮,還是為了旁的什麼,拂拂不敢深究。

又不知走了多久,前方人群中忽然傳來一陣尖叫聲。

拂拂神色一凜,抱緊了她的小包裹,定楮往前一看,頓時倒抽了一口涼氣。

但見不遠處火光沖天,紅光四溢。

而前那個一通亂殺的……

那那那那不正是牧臨川嗎?!!

拂拂咽了口唾沫,鼓起勇氣撥開人群沖上前,沖上前時才發現牧臨川的狀態很不對。

少年半垂著眼睫,臉上的血跡在火光的照耀下尤為觸目驚心,他眼角泛紅,似是痛哭了一場,猩紅的眼裡空茫而木然。

她剛一沖上前,牧臨川竟然提刀就砍。

拂拂一個踉蹌,差點兒摔了一個屁股墩,忙爬起來。

“陛下?”

“陛下?”

拂拂吞了口唾沫,趁其不備奪了他的刀,湊到他耳朵邊大聲呼喊。

少年卻如同夢遊,又如同高潮了一般,臉色潮紅,渾身直哆嗦,看起來蕩漾得不行

怎麼喊都喊不醒,拂拂揪著他耳朵,急得渾身冒汗,乾脆又換了個叫法。

“喂!牧臨川!小暴君!”

“醒醒!”

眼看這些都不管用了,拂拂深吸一口氣,扯著嗓子大喊道︰“文殊!!”

文殊。

這一身振聾發聵的喊聲簡直像是從天際傳來的那般。

牧臨川微微攏緊了眉,費力地在一片血色中,辨認出了個熟悉的身影。

少女像是置身於血霧中,眉眼隱約看不真切。

她好像很焦急,抓著他肩膀努力搖晃。

文殊??

他已經多久沒有從除顧清輝以外的人口中,聽到這個稱呼了。

這兩個字從她嘴裡吐出,卻仿佛帶著巨大的魔力,心裡像是被什麼走珠滾過一遍,顫抖得厲害,他又驚又悸,睜大了眼,終於清醒了。

少年眼裡慢慢恢復了焦距,清明的雙眼落在她身上,忽然挑起唇角笑了一下。

“好吵。”

“你聲音就像是在打雷。”

清醒了?

拂拂睜大了眼。

顧清輝這稱呼竟然這麼有用?忽略了心底那點兒微澀,拂拂回過神來,聽到這一句,氣不打一處來,漲得臉都紅了︰“你有病嗎?我來救你,你就這麼對我的?”

牧臨川不可置信地看著她,愕然地說︰“你來救我的?”

那眼裡滿是懷疑和不信任。

少女氣惱地漲紅了臉︰“錯了!我是來救豬的!”

氣死了氣死了,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那一腔的擔憂在遇到牧臨川後,成功地化為了憤怒,拂拂也不知道為什麼,氣得鼻子都快歪了。

然而,牧臨川竟然笑了起來。

少年哈哈大笑,捂著臉,笑得跟帕金森患者一樣,身體直抽抽。

“喂……喂……”拂拂看得心驚肉跳,“你……沒事吧?”

發現自己亡國了難過瘋了?

“你不該來的。”

少年捶地大笑,笑完了,長長地舒了口氣,微笑著看著她,眼裡閃動著柔情蜜意與……淡淡的殺意。

“阿奴。”舌尖輕佻地吐出這兩個親昵地過分了的字眼,牧臨川撿起地上的錯金刀,眸光熠熠生輝。

拂拂警惕地一蹦三尺高,往後倒退了兩步,不可思議地看著他︰“牧臨川你、你瘋了,你想幹嘛?”

她竟然連陛下都懶得喊了,或者說懶得再同他裝樣子了。

“我想幹嘛不是很明顯嗎?”牧臨川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笑道,“阿奴,叛軍入城,你身為王后,他們定不會放過你。”

“我不忍你受辱,隻好出此下策了。”

那一瞬間,拂拂真的覺得牧臨川瘋了。

她也瘋了。

她竟然來救一個瘋子,她究竟在想些什麼。

“刷”

細微的破空之聲。

他抽出了明光爛爛的寶刀,刀刃對準了她的胸膛。

少年烏發垂落在頰側,鮮血將長發凝結成了一小綹一小綹。

她甚至能清楚地看到他乾裂的唇瓣,白玉似的肌膚因為缺水乾燥到起皮,像是陶器上的條條紋路。

他低垂著眼,嗓音又如山間求偶的雲雀那般動聽了。

“阿奴,別怕,很快,很快,就好了。”

他會懷抱著她同墜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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