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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了暴君後我死遁了》第 56 章(在陸拂拂面前,自己已成了...)
“我們倆啊,現在就是綁在一條繩子上的螞蚱。”

陸拂拂認命地走上前,扶著他坐起來,像個操碎了心的老媽子。

“你別害羞,真的。”

少女掰正了他的腦袋,捧著他的臉,直視他,像哄孩子一樣,輕輕地說︰“我家裡的夜壺基本都是我倒的,糞是我挑的,沒啥可害羞的。”

“你救了我的命,我幫你上個廁所又咋了。”

這個時候拂拂又要慶幸自己是正兒八經的農村戶口了。

村里家家戶戶的廁所都是修在外面的,屋裡一般都擱個痰盂。每天一大早,她就得起床倒痰盂,更別提糞池滿了還要去挑糞。

牧臨川渾身冰涼僵硬,到底卻沒有反抗。

有什麼可反抗的?

少年闔上眼,冷嗤了一聲。

畢竟在陸拂拂面前,自己已成了徹頭徹尾的,只能依靠她的廢物。

就這樣,拂拂主動解開了他的褲腰。

少年就像條死魚一樣,木然地躺在床上,任由她擺弄,那雙漂亮的紅色瞳仁里如一潭沉沉的死水,倒映出少女滿頭大汗的臉。

真上廁所的時候,牧臨川就不能再挺屍,維持這般自暴自棄的鎮靜了。他這一泡尿憋了太久,一直沒敢出聲,直到今天終於憋不住了。

自尊心終於還是敗給了人的生理需求。

兩個人都是第一次,拂拂剛剛那也是張牙舞爪,虛張聲勢,自己上手,難免手足無措。

弄得尿液灑了點兒在被褥上,還濺了點兒在她手上。她倒是不在意,隨手用布揩了。

倒是牧臨川盯著她的手背怔了一怔,紅瞳幽深,神色莫辨地繃緊了臉。臉上沒了飛紅的羞赫,唯餘一陣冰涼之意自心頭緩緩滲開。

少年忽而摀住眼,扯動唇角笑了一下。

上小的都手忙腳亂了,更遑論上大的,簡直就跟打仗一樣,牧臨川遠山似的秀眉攏得緊緊的。

這個姿勢上廁所很難使勁,一用力就牽連到腿側的肌肉。牧臨川本來也不是個多遮掩自己的人,疼得他直哼哼。

叫得拂拂手下不穩,渾身難受,心尖兒直打顫。

等上完廁所,拂拂伸手抄到他背後摸了一把,已經汗透了。

牧臨川頭發也濕了大半,烏發柔順地垂落在肩側,碎發遮住了狹長的雙眸。

拂拂洗乾淨了手,掠了一把他的濕發。

這一路奔波而來,少年昔日里常束的高馬尾早就散落了下來,披散在頰側,看起來倒像個飃麗的長發姑娘。

薄汗順著額前滑落,牧臨川皮膚白,此刻疼地臉上毫無血色。經由日光一照,如瑩潤的白玉,泛著朦朧的薄光。

眼睫微顫,靡顏膩理,竟然呈現出一種病態殘缺的脆弱美感來。

變態不愧是變態,心理素質果真不一樣。

上完廁所後,少年自尊崩裂了一地,木然地像條咸魚挺屍了一會兒。

未過多久,竟然又在尊嚴的墳墓中重生了,對拂拂頤氣指使,冷笑著問她如今還剩銀錢幾何。

牧臨川願意振作起來,拂拂自然是長舒了一口氣,也沒藏著掖著,俱都一一如實回答了。

“絹帛帶不了,我出宮前只帶了些銀鋌子,另一匣首飾。”

“首飾拿來。”牧臨川淡淡道。

拂拂怔了怔,雖然心底微有不捨,卻還是飛快從包裹裡翻出了僅剩的家當,全部堆到了牧臨川面前。

牧臨川略翻了翻,便露出個譏嘲的笑︰“這都用不了。”

拂拂一愣,自動忽略了這小暴君的陰陽怪氣,好奇地問︰“怎麼用不了了?”

少年手指挑起一串珠鏈,垂著眼不痛不癢地說︰“牧行簡這幾日想必圍了上京所有當鋪,嚴查從宮中流出的金銀珠寶。”

“你這都是王後規制,自然用不了。”

……這、這可真是。

拂拂惆悵地看了一眼匣中的珠寶,大感可惜,又為自己的粗心大意有點兒臉紅。

“我真沒想到這些。”

牧臨川出乎意料地倒也沒出言譏諷,漠然地放下了首飾,倒是頗有幾分乖順的模樣。

平靜地說︰“孤累了。”

拂拂將他安頓好,也沒多待,徑自走出了齋房。

一走出齋房,便能看到那棵鬱鬱蔥蔥的菩提樹,日光自枝椏間篩出,溫暖的光斑落在了衣裙上。

仰頭看著面前的菩提,拂拂眼裡掠過了一瞬的茫然。

之前光忙著逃命了,無暇考慮,如今好不容易安定了下來,難免會想。如今她和牧臨川這樣算什麼?等城門開了,他們能往哪兒去?她腦子一熱將他救了下來,難道要一輩子都跟著他嗎?

這是個很現實的問題。

拂拂坐在廊下嘆了口氣。

她原本是打算救了牧臨川之後掉頭就走的,反正國也亡了,將牧臨川改造成一代明君這個任務也不現實了。

誰能想到他腿斷了,現在丟下他自己走,她都不忍心,更遑論他還為救自己磨爛了雙臂。

總而言之,走一步算一步吧,等牧臨川真正安頓了下來,到時候她再向他辭別好了。

在這一點上,拂拂不可謂是不現實的。

她總不可能一輩子圍著這小暴君轉,替他把屎把尿的,他以後或許會遇上那個甘心侍奉他的姑娘,但不大可能會是她。

就這樣,拂拂與牧臨川在瓔珞寺中待了整整月餘。

這段時間,搜城的軍士倒也來過瓔珞寺,好在這些軍士對寺中比丘尼頗為尊重,或許是信了出家人不打誑語,做夢也想不到寺裡的比丘尼師父們撒起謊來面不改色,連眼楮都不眨一下。

又或許是因為知曉斷了腿的牧臨川翻不起什麼浪花了,就這樣竟然也蒙混了過去。

當拂拂說起此事的時候,比丘尼師父莞爾笑開了,竟然也有些狡黠的意思。

“出家人不打誑語沒錯,但牧郎君於我寺有恩,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戒律是死的,人是活的。”

陸拂拂頓時肅然起敬,為之拜服。

……

這日,牧行簡帳下謀士婁良走入殿中,向牧行簡進言。

封城已有數日,未見牧臨川的蹤影。如今陛下初登基,上京城內諸事繁雜,再為這一個斷腿的喪家之犬封城,是得不償失。

牧行簡微微頷首,低聲道︰“先生之言,孤亦曾考慮過。既然如此,孤這便下令,解除各城門限制,準許百姓自由通行。”

婁良聞言,不由欣慰一笑,但旋即,有凝重了神色,拱拱手,繼續進言道︰“另,還有一事,望陛下知曉。”

對於這位心腹重臣,牧行簡也表現出了謙遜恭敬的態度,低聲道︰“先生但說無妨。”

“陛下初登基,各方諸侯,野心勃勃者,伺機而動,紛紛打出旗號與新朝決裂,如今天下大亂,值此大爭之世,陛下萬不可懈怠。對內該以懷柔之策,聯絡世家,徐徐圖之,對外,更應趁此機會,掃蕩不平,殺雞儆猴,敲山震虎,以震懾諸侯,穩固江山。”

牧行簡疲倦地捏了捏眉心︰“先生之言,孤知道了。孤這番入主上京,不知有多少野心家對孤不滿,揭竿而起。”

大雍局促於東南一隅,中軍兵力微弱,總兵力不過兩三萬人,常陷入有官無兵的尷尬境地。

而於之相對應的則是,各州郡都督所領軍隊兵力強悍,世家大族部曲數萬。方鎮向闕的亂相自大雍立朝以來便數不勝數。

除卻荊州的長樂王牧行簡之外,另有並州孫循,關中焦涿、幽州、豫州等各地都督,野心勃勃,虎視眈眈。又有鮮卑宇文佔據遼東,動向未明。

如今的新朝還正處於風雨飄搖的階段。

牧臨川這廢帝只是看上去昏庸,實則心明如鏡。據說其私下里另練了一支心腹親兵,不知藏於何處。

婁良沉吟一瞬,又道︰“我聽聞廢帝狡獪多疑,除宿衛諸郡之外,另有一支親兵獨立於中軍、外軍,隱匿於暗處?可有此事?”

“廢帝如今雖翻不出什麼浪花,怕只怕在若有誰趁機虜了廢帝,收攏了這批精兵良將,挾天子以令諸侯,揮劍向闕,到時,對於新朝而言只怕是沉重一擊。”

牧行簡蹙眉道︰“此事孤也尚無頭緒,待我稍後吩咐下去慢慢查明。”

“追查牧臨川的事,孤私下里會繼續跟進。”

婁良便也不再多言,君臣二人相對而坐,又細細商議瞭如何收攏這些世家大族,誘之以利,許之以高官厚祿。

牧臨川知曉大雍弊病何在,這些高門士族如國之大蠹,自登基伊始,便有意拿高門開刀,以這瘋瘋癲癲之貌,暗中殺了不少豪門,此舉早已引發諸豪強士族的不滿。牧行簡此番能入主上京正是有這些高門士族暗中支持。如何安撫這些豪強,實乃重中之重。

不知不覺間,已商談至斜陽西沉,見天色不早,婁良便起身告辭了。

……

拂拂眉眼彎彎,腳步輕快地抱著食盒走入了室內。

正準備叫牧臨川吃飯,見門窗緊閉,不贊同地皺了皺眉,放下食盒道︰“老是關著窗戶幹嘛,記得多開窗透透氣啊。”

又好奇地看向正端坐在案幾前的少年。

“在做什麼?”

牧臨川頭也不抬,低著眼,平靜地說︰“收攏殘部。”

少年脊背挺拔,坐姿端正,袖口垂落在身側,哪怕斷了雙腿,也自有一番矜貴的氣度。

或許又可以說是,正因為斷了雙腿,一向坐沒坐相,站沒站相的牧臨川,忽然就正經了起來,一舉一動,皆如用尺子丈量過般得好看。

拂拂心知這或許是他用以維持自尊的方式,看在眼裡,卻體貼地沒有點破。

聽聞牧臨川的話,拂拂驚訝地在他身邊坐了下來,敲了敲桌子,快人快語道︰“呃……你還有……”

少年驀然抬起頭,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拂拂支支吾吾地道,“殘部?”

“不然呢?”牧臨川狹長的眉眼中波光流轉,輕嗤一聲道,“等死嗎?還是在這瓔珞寺中老死?”

拂拂早已習慣了他的陰陽怪氣。他要不陰陽怪氣她還不習慣呢,這幾日他木然冷淡得像條咸魚,如今咸魚撲騰起來了,拂拂高興還來不及,巴不得他刺自己兩句,他好得越快,她越能提早跑路啊。

少女一點兒都沒生氣,將燉好的排骨湯交到了他手裡,語重心長道︰“再忙也不能不吃飯啊。”

“你先把湯喝了,”拂拂有些自豪地翹起唇角,主動替他揭開了蓋子,“這湯我煨了好久,保證好喝。”

少女低著頭,裊裊白霧立刻自湯盅中,爭先恐後地擁了出來,於燭光下朦朧了女孩兒清秀的眉眼。

她一邊低著頭幫他舀湯,一邊津津有味,興致勃勃地說著些瑣碎的小事。

她眼楮很大,生著雙眼皮,眼珠又黑又亮,看人時目光專注,如一汪秋水,笑起來時,又彷佛有星星在眼底熠熠生輝,縴長的眼睫撲閃動人,顯得靈動而嫵媚。

陸拂拂她就像是野草,隨遇而安,不為勁風所摧折,永遠都是這麼富有活力,生命力旺盛的模樣。看她現在的樣子,好像眨眼間就已經習慣了目下的生活。



俗話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但在她這兒好像看不出來任何影響。不論是山珍海味,朱釵華服,還是粗茶淡飯,荊釵布裙,她好像都甘之如飴。

此時此刻,她烏黑的長發朦朧著淡淡的霧氣,笑起來時,眉眼間流光溢彩,一一言一行,熨帖動人,烘著人間的煙火,俗氣熱鬧。

“說起來,瓔珞寺裡的比丘尼師父當真是慈悲為懷。”

少女驚奇道︰“你知道嗎?她們竟然同意我借用廚房熬排骨湯!”

這些比丘尼,絕大多數都是曼妙的女郎,或許女孩兒心地最善良,也最圓融靈活。拂拂這幾天和她們幾乎快打成一片了,經常看到她興致勃勃地與其他比丘尼一道兒咬耳朵。

他完全不覺得這些事有什麼可談論的,卻出乎意料地安靜了下來,豎著耳朵,耐心地聽著她說。

竟然還俱都聽進去了,偶爾發表一兩聲自己的見解。

不對勁。

他實在有點兒不對勁。

底線一退再退,他深感危機,有些手足無措的慌亂,像是要重新確立主導權一般,脫口而出道︰“餵我。”

拂拂差點兒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目瞪口呆地看著他。

牧臨川被她看得有點兒惱了。

她這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五體不勤的廢物,然而話都已經說出去了,死要面子活受罪,進退兩難間,少年固執地又重復了一遍,繼續大言不慚道。

“餵孤。”

這可真是……

真是個大爺。

拂拂心裡翻了個白眼,默默腹誹了一句,卻還是嘆了口氣,認命拿起木勺。

誰叫對方是病號呢,又為了救她弄傷了胳膊手腕。

說起這個。

拂拂皺起眉,捧起了少年的手,紗布已經氤出些淡淡的血色印跡。

少女嘮嘮叨叨地像個老媽子︰“你別寫太長時間呀。不然傷口又要裂開了。”

她好不容易才換好的藥呢。

少年如今還未加冠,正值長身體的時候,胃口大,一碗排骨湯轉眼就已經見了底。

看著牧臨川這貌若好女,飃麗動人的臉,勁瘦縴細的腰身,拂拂再一次忍不住感嘆,人不可貌相,又是羨慕又是嫉妒他不長肉。

雙手托著下巴,看著牧臨川喝湯,拂拂唉聲嘆氣︰“叨擾了寺中的比丘尼師父這麼久了,也不知何時才能離開。”

牧臨川忽道,“你想離開?”

“是啊。”拂拂猶豫著開了口,“我總覺得待在這上京里不安全。聽說牧行簡放了後宮嬪妃們離開,知道方姐姐與袁姐姐無事我也就安心了。”

最重要的是,是趕緊找個地方把這小暴君安頓下來,她好自己跑路啊。

想到這兒,拂拂露出個沮喪的表情,神遊天外地戳著碗裡的排骨。

察覺到自己做了什麼之後,拂拂面色微紅︰“啊啊對不起,我再給你盛一碗。”

牧臨川不咸不淡地垂下眼︰“我又不是皇帝了,還計較什麼食物的賣相。食物能果腹就足矣。”

拂拂愣了一愣,看著少年平靜自若地喝著湯,心底五味雜陳。

這感覺就好像媽媽的好大兒終於長大了,老母親心中又是欣慰又是心酸。

就在拂拂出神間,牧臨川又突然開了口,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

“不會很久了。”

“什麼?”

少年垂著眼,唇瓣踫了踫碗沿,又離開了,擱下了碗,抬眸看向了她︰“過幾日,我們就出城。”

“去哪裡?”拂拂呆呆地問。

牧臨川將碗推到一邊,乾脆拿起桌上的地圖,指著地圖,低聲道︰“山西。”

牧臨川口中的山西,指的當然不是後世的“山西”。

他口中的山西,實際上指的是太行山以西的地界,乃山河四塞,兵家必爭之地。山西東有太行山,北有陰山,西有呂梁山、黃河,南有中條山,王屋山。中有汾河貫穿南北,其間山脈縱橫,地勢險峻,易守難攻。

由於其境內崇山峻嶺林立,這也導致了山西勢力錯綜復雜,多分裂成數個小的政治集團,若能妥善運用,因勢利導,未嘗不能逐鹿中原。

少年嗓音清朗,不疾不徐,娓娓道來,一副指點江山的模樣。

拂拂立刻擺出了好學生的姿態,聚精會神地豎起耳朵聽著。

據牧臨川所說荊襄是牧行簡的老巢,關中有都督焦涿,並州有刺史孫循,遼東有鮮卑宇文,青州、徐州、雍州、豫州、幽州等地各有霸主,都不服牧行簡的新朝,欲取而代之。

拂拂聽得暈頭轉向,腦子裡下意識地就蹦出了一句話。

“亂了亂了,整個晉西北都亂成一鍋粥了!”

拂拂嘴角一抽,忙搖搖頭把這 逵猩竦南敕ㄋ α順鋈ァbr />
勉強捋清了這天下局勢,拂拂略一思忖,果斷在關中與並州摁了個戳,指著地圖,孜孜不倦地問︰“照你所說……”

“倘若要經略河北,自可從“太行八陘”之一的滏口陘直驅邯鄲。倘若要經略關中,自可佔據蒲阪津。於河北、關中而言,山西是其必爭之地。關中的焦涿,與並州的孫循都意圖山西,你又有何自信與他們兩人,與關中河北等地的豪強搶地盤?”

牧臨川破天荒地地沒有挖苦嘲笑她,少年眸光微動,“誰說我要與他們兩人搶地盤了?”

平靜地丟下了一枚重磅炸彈。

“我要去投奔孫循。”

拂拂“咦”了一聲,睜大了眼。

牧臨川面無表情地摸了摸自己的眼皮,“陸拂拂,你好好想想,我們二人這般躲躲藏藏能躲到幾時?我這雙眼可沒有什麼好辦法能遮掩。與其如喪家之犬被人追捕,惶惶而不可終日,倒不如尋一主子討口飯吃。”

牧臨川翹起唇角,笑了起來,眼裡又蕩開了令人心悸的亮光。

這話說得也沒錯,她也不是坐以待斃之人,可讓她相信這小暴君甘願為人馬前卒?

見她不信,牧臨川又一撢衣角,歪著頭無辜地眨了眨眼,這才吐露了本意,“山西有我一支親兵,本是我昔年練來玩的,倒也長成了一支精銳的騎兵,我總不能放著他們原地解散。”

“孫循此人好大喜功,野心勃勃,見我來投,絕不會拒絕於我。”

拂拂靜了靜,冷不丁地開口道︰“牧臨川,你……其實也有建功立業之心吧?”

少女眼神猶如明淨的琉璃,猶如流雲烘著的月亮,月色穿雲破霧朗照大地,一眼便可穿透人心,直擊人心中所思所想。

牧臨川一怔,閉上了嘴不吱聲了。

拂拂心中微微一動。

為了好玩練了一支騎兵,又為了享樂,強化君權,打壓高門士族,這話說出去,誰會信啊。

或許就連牧臨川自己都沒察覺到,他其實是有改換天下之心的。

或許是因為被他爹從小打擊到大,懷疑自我了,又或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自覺藩鎮割據,無力回天,這才養成了他這個昏君的做派。

“我累了。”

半晌,牧臨川動了動唇,面色蒼白,不知想到了什麼,眼中又劃過了一瞬微不可察的厭惡與殺意。

拂拂敏銳地意識到了點兒氣氛的不對勁之處,不再多言,將他抱起來安頓在床上。

少年一個翻身滾進了床帳裡,背對著她,一直到拂拂收拾好碗筷離去,都未曾再發一言,與方才輕描淡寫間指點天下局勢的意氣風發,又有了天壤之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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