彈簧床太長時間沒用過, 輕輕一個動作,都能讓老化的彈簧發出瀕臨斷裂的呐喊。
他起身的聲音在安靜的小屋裡異常明顯,狼眼可以夜視,容白低頭便看到他跪在自己腿邊。
“沈小蒔,”容白向後挪了一點,以為自己把對方擠到了,“很晚了, 快睡覺吧。”
容白本來是要留在父親那邊睡的,可躺下之後,感覺周遭的一切都不是很合心意。
木屋頂不合心意, 被子不合心意,彌漫在屋子裡的松樹油味不合心意——於是他趁父親睡著後,越獄了。
擠上沈小蒔床的那一刻,感受著內心深處巨大的滿足感, 他才發覺,大概食髓知味, 在和沈小蒔親親抱抱之後,他越來越想和他接近。
想在有他味道的被子裡睡覺,想感受他獨有的體溫,想在睡前得到一個晚安吻。
想到這裡, 容白耳根悄悄紅了。
沈蒔手放在他的褲子邊上,“安靜。”
求仁得仁,接下來,沈蒔給了他另一種晚安吻。
他清楚地看到, 沈蒔頭埋在他雙腿之間,容白不知道他要幹什麽,心跳如擂鼓,“沈小蒔,你幹嘛?別......嘶......”
“小點聲,”沈蒔聲音含糊不清,“別吵醒伯父。”
容白想把沈蒔推開,又想撐床起來,一時間不知道該把手往哪兒放,隻好先捂住嘴巴。
那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極致體驗,到最後容白手腳都麻了,他抓緊床單,屋頂不停地旋轉,自己怎麽睡過去的都不知道。
容白醒來的時候,彈簧床上只有自己一個人,他穿好衣服走出去,沈蒔正在彎著腰刷牙。
容易一個月左右會下山進城一次,因此生活過的雖不精致,該有的必須品從來不缺。容白拿起另一隻沒拆封的牙刷,杳了杯冰涼的水,不敢去找沈蒔,偷偷溜到另一顆樹下刷牙。
他沒找到能洗臉的熱水,作為一個老爺們也不在意,掬了幾捧涼水衝了把臉,甩了甩沾濕的頭毛。
“臉怎麽這麽紅?”
容白動作一滯,這人走路竟然沒聲音的?
“水、水太涼,把臉激紅了。”容白趕緊把鍋甩給涼水。
“我還以為是風吹的,”沈蒔雙手抱臂,睨了他一眼,“又沒說別的,不必急著解釋。”
容白:“......”
吃早飯的時候,容白悄悄觀察父親的臉色。
昨晚太爽了,他甚至不記得後來是不是叫出了聲,好在父親神色如常,估摸是睡死了,什麽都沒聽到。
考慮到父子倆團聚,肯定有很多話想說,沈蒔留出了一天時間,買的三十號回去的車票。
可這兩位,一位是守了十幾年山林,天天和鳥交流心得的中年男人,一位是平時話就不怎麽多的狼人,父子倆相顧無言。
最後容易說:“兒啊,你和小蒔去山上玩吧。”
林區娛樂活動匱乏,夏天還能采采蘑菇啥的,冬天連狗尿苔都看不見,除了滿山跑還真沒什麽能玩的。容白也羞於和沈小蒔在屋裡獨處,於是穿上羽絨服扣上帽子,打頭跑了。
容白的腳印小,沈蒔腳印比他大一圈,容白漸漸落到沈蒔後面,踏著他踩出來的腳印,偷偷拍了張照片。
拍完之後,余光瞥到右前方有條五彩斑斕的尾巴閃過,容白食指豎在嘴邊,“噓,等我!”
說完,他立馬化作狼形,蹭地一下躥出去,沈蒔無奈地拾起滿地衣服,靠在樹乾上等。
那心情,跟在幼兒園門口等著接孩子,沒什麽兩樣。
也就五六分鍾吧,小狼帶著他的戰利品——一隻野雞凱旋而歸,容白叼著野雞向沈蒔搖搖尾巴,“嗚嗚哇哇。”
“......”沈蒔豎起大拇指,“厲害,崽。”
容白抖著耳朵,把野雞放到他腳邊,轉身又躥沒影了,不一會兒,叼回來一隻麅子。
小狼人下口不是很利索,野雞麅子都沒死透,尤其是野雞,翅膀撲騰的跟電風扇扇葉似的。
為了配合野雞,麅子也不停哀嚎。
可那畢竟是崽送給他的禮物,沈蒔照單全收,一手麅子一手野雞,跟在昂首挺胸的崽身後回家。
剛才還是接孩子放學的家長呢,現在就成了被山大王用兩隻聘禮娶回來的小媳婦,沈蒔看著“山大王”的背影,忍不住勾起唇角。
午飯便是這兩隻聘禮,現在國丨家的槍丨支管理非常嚴格,沒有獵丨槍的情況下,能吃到這麽一頓野味太難了。
容易邊啃邊感歎,“兒砸,你昨晚吃了兩隻鹿腿,一條臘肉,四根玉米。今早吃了一鍋大碴粥,十多根乾腸,半缸酸黃瓜,這些本來是我留著過年的......”
容白:“......”
下午的容小白,是一杆狼形獵丨槍。
經歷過昨晚,沈蒔滿以為山大王不敢來臨幸他了。
他直接把燈熄了,他作息一向規律,昨天睡得太晚今天還真有些遭不住,沾上枕頭便有了睡意。
半夢半醒間,被窩裡鑽進來一個小人兒。
沈蒔無奈地把他攬到懷裡,“打了一下午獵,不累嗎?”
“還好,”不愧年紀小,精力旺盛,容白眼睛晶亮,“吃頓飯就補回來了。”
沈蒔卻連眼睛都睜不開了,啄了一口對方額頭,“你在狼族的時候,每天都要這樣出去捕獵麽。”
“也不是,我們狼族隱藏在深山裡,猛獸多,競爭也大......”
關於狩獵的回憶不太美好,容白不打算給他講這些,“沈小蒔,你想去我長大的地方看看嗎?”
頓了頓,他道:“順便祭拜我的母親。”
母親的遺物他已經交給父親了,作為被狼族拉黑的“敗類”、“畜生”,容易進到狼族界內怕是要再回醫院躺三個月,所以容白沒告訴容易母親埋骨的地方。
隨著砍伐采礦和捕獵日漸猖獗,猛獸們對人類深惡痛絕,深惡痛絕之外,也有著同樣深刻的恐懼。
尤其是面對有權有勢的人類,他們包下一座山頭輕而易舉,談笑間便能使動物失去家園。
這一點在三狼面對沈蒔的態度上能看得出來,所以容白帶沈蒔回去倒不會有危險,頂多是討人嫌罷了。
沈蒔安靜了片刻,突然笑了。
他把少年的腦袋按進胸口,“好。”
抱著熱乎乎的小狼人,就像抱著個小火爐,從身到心都熨帖的要命,沈蒔更困,準備搜腸刮肚找個故事,先把那家夥哄睡著了。
“崽,聽過狼外婆......嗯?”
剛剛張開嘴,他手臂被掙開,一張臉猛地湊了上來。
山大王的吻和他的人一樣莽,嘴唇對上的同時,鼻子也沒能幸免撞到一塊,容白“哎呦”一聲。
這還是崽第一次主動,沈蒔心軟的一塌糊塗,湊上去便要吻他。
“別,”容白躲過沈蒔,“前兩次都是你服務我,這次......我來。”
即使在黑夜裡,看不到對方的表情,沈蒔也能猜到他是把下唇咬成什麽樣,才鼓起勇氣說出來這句話的。
沈蒔心都化了,瞬間不困了,笑著任對方笨拙啃噬。
容白啃了一會兒,覺得怎麽親都親不出沈小蒔吻他的那種感覺,悻悻翻身,決定先做下一步。
用手......
他進來之前,已經仔細回憶過溫泉那天的情形了,感覺一點難度都沒有。
因為屋子裡冷,沈蒔沒脫衣褲,容白跨坐在沈蒔腿上,拉開了他西裝褲的褲鏈,露出裡面黑色的男士平角內褲。
然後下一步就是......容白輕輕拉住他內褲邊。
沈蒔挑挑眉,“怎麽停住了?繼續。”
那就動手吧......容白在心裡暗暗給自己打氣,拉起內褲邊,手一抖,布料“啪嗒”一聲彈了回去。
“......失手,”容白連忙補救,又扯起內褲邊。
“啪嗒”一聲,又彈了回去。
容白差點沒哭出來,他剛想再試一次,黑暗裡突然傳出一聲幽幽的歎息。
“......崽,別動,還是我來吧。”
容白僵在原處,已經把事情搞砸了,當然只能聽之任之。兩秒後,對方面向他坐起來,手從衣襟裡探進去,撫上他的腰腹。
隨即,牙咬上了他的鎖骨。
容白沒想到今天又換了種花樣,這種面對面的姿勢,可以看到男人動情的神色,真是太撩人了。
他甚至比昨天投降的還快。
“很晚了崽,睡吧。”沈蒔替容白清理好,抓著他的胳膊,想將他扶下來。
容白卻沒動。
“沒力氣了?”沈蒔輕笑。
“不、別睡,咱們、咱們繼續。”容白從牙縫裡擠出來這句話。
“繼續?”沈蒔一時沒想通,“怎麽繼續?”
“就像......第一次見面那樣......”
第一次見面......
沈蒔回憶了一下。
難道崽是說.......?
“不行,”沈蒔立刻拒絕。
“為什麽不行?”容白急了,“你......不喜歡那麽做?”
“不是,和你做什麽我都很喜歡,我只是怕會傷到你。”
沈蒔要被崽逼瘋了。
說真的,崽這樣他更不好受。
“不會的!”
容白堅決搖頭,“我、我也很喜歡。”
喜歡?
他說他喜歡?
不給他點厲害瞧瞧,看來是不行了,沈蒔眸色愈來愈深。
“好,這是你說的,接下來再也沒有反悔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