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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躋身上流》【64】像小情侶一樣的
第二天,梁巧約江橋見面,去處理R牌代理的事兒,在SOHO找了家茶餐廳,等記錄員拿來新的確認書,在電腦上修改,改好了打印。

最後一式三份,除此外還有雙人協議,給他倆簽。梁巧問為什麼,對方說是方便財務銷賬,同時也方便您兩位,避免發生糾紛。

“咱倆才不會糾紛。”梁巧笑嘻嘻道,“不過銷賬是什麼啊,你知道嗎?”

江橋很驚訝,梁巧居然不清楚這個。聊天時才發現,她學新古典音樂,其實不怎麼了解商業。

一瞬間,江橋想到陳書競說的:你自己做也可以,心里莫名一跳。但很快打消了念頭。

只要是做生意,投入越高風險越大,難保不搞成爛攤子。即使有男人幫他,會幫一輩子嗎?

處理完,梁巧拉他逛街,買了個流浪包送他,“江江,這代理我很想做,謝謝你讓給我。以後多聯繫哦?”

之後一段時間,江橋列了個名單,將公司+職位分成三列:北京,上海和倫敦。

陳書競會帶他出門,像小情侶一樣吃飯逛街,出入高檔場所。他很給江橋面子,對外都說留學認識的,在談戀愛。

彷彿倆人平等,沒有階級之分。

江橋喜歡這種錯覺,逐漸熟練了一套說辭,來含糊自己的家境。一開始他很緊張,怕被戳穿,像上次一樣。

但陳書競聽了,不耐煩地把人推到鏡子旁邊,讓他自己看。他說你只要抬起頭來,跟梁巧她們有哪裡不同?還漂亮多了。

他說得煞有介事。

江橋被哄得開心,“你怎麼這麼幫我。”

陳書競半真半假地說:“你跟我睡一張床。寶貝,你不快樂,我怎麼快樂?” 明知道是自欺欺人,但陳書競在秀場上已經幫過他,以後想必也挺容易的。當然了,快樂只是一時快樂。

江橋:“… …”

但總好過不快樂。

那日天氣轉冷,陳書競突發奇想,要帶他去京郊某家溫泉酒店。出門前說走吧,看鯊魚。

江橋:酒店,鯊魚,啥?

那地方在山上,有數幢獨棟別墅,是木製結構,大床正對玻璃門,門外是陽台和溫泉,浮於山川之上。在平原地區算得上勝景了。

除了他們,還有幾對情侶,正好湊麻將搭子,男女各一桌。江橋不會玩,就跟著陳書競看,幫著倒茶削水果,找服務生辦事。

這裡較偏,叫不著什麼外賣。有個姑娘想喝奶茶,纏她男朋友下山買,差點吵起來。

江橋就舉手,“那個,我會做。”

材料不夠,但廚房正好有香芋,能做芋泥。這次的試驗還算成功,大家一致好評,誇得他腳步輕快,要跳舞了。

“累不累?”陳書競問。

江橋笑:“廚房有人幫忙,還好。”

陳書競嗯了一聲,抬起手臂,環住脖子摟了一下,低聲道:“都是朋友,你討好誰呢?沒必要。”

“ ……”江橋被戳中自卑,瞬間害臊,連忙把吸管插進杯子,舉起來餵陳書競喝,堵他的嘴。

陳書競喝完了。江橋有點高興,就仰起臉抻著脖子,在臉上親了一下,啵唧。

陳書競擦了擦,順手按住他後腦勺,在桃色的唇上吮了一下,像嘗試果凍滋味似的,立刻鬆開,若無其事。

男孩子們瞬間起哄,作勢要找自個兒女朋友,揚著脖子吵吵鬧鬧。場上就翟明克單身,見了連連吐槽。

陳書競問他:“梁巧呢?”

翟明克頓時心虛,岔開了話題,說起陳書競的遊戲製作工作室來,問怎麼樣,你招著人才了嗎?

“人才倒是多,”陳書競嗤了一聲,“可惜都沒什麼創意。我又不指望賺錢,想做點兒新鮮的,認真一點。”

那間工作室在某互聯網公司名下,公司是廣城的某某分公司。換言之他爸送的,他新車就掛那兒,合理避稅。

他斜了江橋一眼,“要不你來幫我。做得好我分你股權。”

江橋眨眼,“真的假的。”

“真的。”陳書競笑,“雖然沒上市,不過你可以先做老闆娘,是吧?”

江橋:“……”

這大庭廣眾的,他害羞了,正要回應,卻見陳書競往麻將桌上一看,手指骨一敲,罵道: “好不容易和個牌,燒我兩回莊?找死啊。”

有個男孩兒笑道:“誰叫你秀恩愛。”

陳書競冷哼,“你喝我寶貝的奶茶,還不准我倆秀恩愛?吐出來。”

“嗬,人家好女孩兒……”

這事兒就岔開了。

那天晚上月明星稀,江橋跟著陳書競,坐上酒店的小車,慢慢晃悠過鮮花草叢,到半山腰上某環形建築。

江橋本以為是游泳,進門才發現別有洞天,那泳池是橢圓形的,頂上和四周圍著一圈玻璃,玻璃後魚群遨遊,恍惚間像在海底,天地都藍盈盈的。

果然有鯊魚。

陳書競打量,“不如抖音上好看。”

江橋卻很驚喜。那玻璃擦得很亮,不像大多數水族館,沒弄乾淨似的。

他笑得十分甜美,快活地用手去牽陳書競,說沒有啊,我很喜歡,特別新鮮。

把人弄笑了:“你喜歡就行。”

陳書競打開手臂,浴袍帶子係得鬆散,突出瓷白色光滑的胸膛,完美得像被設計師雕過。下半身穿著泳褲,過分緊了,顯出少兒不宜的東西。

江橋靠進他懷裡,幫他拉開帶子,順手撫摸他腰腹的肌肉塊兒,覺得線條果斷,頗具美感。

手臂一抬,浴袍啪地落下了,肌膚相貼。

江橋紅著臉,把自己也脫光了,有點羞地裸著上半身,相當沒用地擋著軟白的胸部,乳房小但鼓鼓的。

陳書競拍開他的手,揉著他說:“你挺色啊。”

江橋呻吟一聲,夾著雙腿,裝模作樣地推他,溫溫柔柔地撒嬌。暗道拉倒吧,特意在黃昏後才來,還包了場,難道不想做點什麼?

但陳書競還真沒做什麼。

他只是不正經地、瞇著眼看江橋,看得他紅了臉色,才把手掌下移,幫他穿上泳衣。

又帶著他退到池邊,手臂箍住細腰,挺頑皮地用腳掌抓住邊沿,身體前後傾,逗得江橋無奈了,用手肘弄他。終於倆人踩空了,猛地陷進水里。

一片細浪激起來,水是溫熱的,絲毫不刺激。

江橋啊地驚叫,被陳書競摀住了嘴,免得灌進水去。那水聲充斥了耳膜,有一瞬間窒息。

但很快就被托著身子浮起來,後背緊貼情人的胸膛,耳邊響起他的聲音,有喑啞的磁性:

“你看上面,橋橋。”

江橋把臉上的水珠抹去,眨了眨眼,仰起臉。

他往上看,那頭頂上面是玻璃穹頂,有各種珊瑚色的魚群,水母,斧頭鯊,顏色各異,一片光怪陸離的場景。還有一位潛水員。

那潛水員手裡拿著某種噴霧,擺動著虛假的尾,靈活如魚般游著,每游過一處地方,就留下熒光的亮色。那亮色的圓粒散落,組合。

一開始是如同飛機尾氣,拖了一兩條熒光絲帶,雜亂無章。可再一眨眼,那些圓粒就有了靈魂,神仙做法似的,飛快顯出了形狀。

那是顆心的形狀。

愛心啊,我操。

江橋睜大眼,嘴巴悄無聲息地張開了,呆愣愣地看著,整個人都驚住了,心臟奔騰。腦子裡像灌滿水,有種很虛幻的感覺,一點也不真實。

陳書競貼著他的耳朵,揉著他的腰,呼吸低沉而重,有點挑逗地說:“水溶性熒光劑,無毒的。有趣嗎?”

江橋驚醒了,身體微微顫抖著,猛地轉過身,撲進他懷裡,抱得又軟又緊。

陳書競笑著接住了,“我說過要對你認真點,寶貝。相處這麼些天,你讓我開心,偶爾也讓我難受,想推開又捨不得。挺特別的。”

他說江橋,我們相遇那天,我剛好去看壁畫群,否則根本不會坐地鐵。恰好我們都英國留學,還碰上疫情,你陪我度過……像部電影。

命中註定似的。

他又說:“但我給不了你承諾。那玩意兒純屬不負責,我只說我能做到的:就這一秒,我覺得我喜歡你了,你覺得呢?”

江橋看著陳書競,目光掃過他挺直的鼻樑,凸出的眉骨,精緻的眼窩,唇色很淺,也很薄。英俊和傲氣都渾然天成,像被女媧吻過。

他說喜歡我了。

江橋不想听前面那幾句,關於承諾的預防針罷了,暫且忽略它。他只是揪住了重要的四個字,自言自語道:

“是真的嗎?”

回國已經一個多月,其中一個月,倆人沒見面。相處不過二十多天。像電影?天哪,傻話。

“是。”陳書競盯著他,斷然地說,“江橋,你說喜歡我,我回應了,你再懷疑我可煩了。”

“我錯了我錯了!”江橋立刻投降,迫不及待地靠在他胸膛,覺得身體很暖,“我也喜歡你,真的。”

“那談戀愛吧。”

江橋又呆了。他一邊覺得在做夢,一邊告訴自己:去他媽的,做夢又怎麼了?多好的事,答應他啊!省得下一秒反悔了。

江橋眨眨眼,認真地說:“好的。”

哪怕是一時的快樂。

夜半,他們在鯊魚和潛水員的見證下親吻了。玻璃穹頂外星空漫漫,而幾公里外大雨瓢潑。

高山之上,他們置身海洋。

你很難說什麼是真的。

什麼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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