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橋記起來卡片,就加了小美女的微信,她叫米婭Mia。
參觀完朋友圈後徹夜失眠,迪拜酒店私人飛機雙R星空頂,真他媽白富美啊,酸死人了。
第二天眼圈泛紅,把陳書競嚇了一跳。捏捏臉問沒事吧,看到消息了?
“什麼消息?”
“意大利一夜破千例。”
新聞頁面被標紅,標題取得駭人聽聞,說意大利要封城。於是這消息如同風沙席捲,傳遍留學圈。
在學校裡國人同學聊天,說全英現在有三十例,呼吸機卻只有十五台,剩下的怎麼辦?
潘文問:“有誰要口罩嗎,五磅一個。”
除了江橋,他是班上唯一的中國男生。模樣挺帥,朋友圈總在夜店跟美女合照。開學那天說自己賣藥,被江橋拒絕了,害怕是違禁品。
課上他倆坐一桌,潘文總是偷看他,眼神古怪,被瞪了就哈哈笑。弄得江橋迷惑了半天。
直到party那天。
那天陳書競穿了件薄西裝上衣,搭配卻很休閒,讓江橋搞不清這聚會的格調,最後選了條橙色小裙子,裸著白腿裹兔毛外套。
他怕陳書競冷,車上一直牽著手。那腕子上表沒見過,但機械感十足,有一圈鑽。江橋本來覺得醜,直到看見標誌:理查德米勒,我去。
空中花園在高樓35層,進電梯前先安檢。
那家酒吧叫Sky pod,就開在茂盛的植被旁邊,夜晚燈光偏紫紅色,有樂隊唱歌。從玻璃落地窗往外看,是閃亮輝煌的倫敦,俯瞰泰晤士河。
江橋左顧右盼,發現女生很多,小包最差也是酒神。這讓他莫名緊張,後悔沒買個Birkin。
那個系列陳書競嫌難看,說像上世紀包租婆的購物袋,老黃瓜刷新漆。但香還是香啊。
那位叫Mia的美人兒也在,江橋對她格外關注。她穿了件寶藍色長裙,胸口墜著寶石,挽著個銀白色亮片露背裙女孩的手臂,互相調笑著說話。
銀白裙女孩兒很眼熟,剛到倫敦時見過,陳書競叫她Elsie。江橋想起來,他在斯京給她買過項鍊。
Mia衝陳書競笑了笑,睫毛忽閃,聊了兩句。接著又把江橋拉到一旁,問他的學校專業,介紹給小姐妹聽。
她的小姐妹們都夠漂亮,坐在一起宛如畫裡。有個是Ins網紅,也寫小紅書,有個在油管上發情侶視頻,還有個格外高挑,據說去過米蘭走秀。
那姑娘高興地炫耀,說自己precasting就被選中去走二月底的Top show,設計師很喜歡她。
Mia誇道:“真厲害呀。那你回來有14天嗎?”
小姑娘怔了一下。
Mia頓時蹙眉,搖了搖頭,既柔軟又含蓄地指責她:寶貝,這也太不負責了吧,萬一……
其他女生也跟著附和,竊竊私語,不著痕跡地離那小模特遠了些,弄得她十分難過。
江橋見了難受,不知道該說什麼。
不遠處,Elsie點了杯龍舌蘭,跟陳書競說:“我本來還叫了外國朋友,現在全推掉了,這疫情真要命啊。”
陳書競:“嗯,該閉關了。”
“那今天呢?”
“見你啊。”
Elsie捂唇笑,故意推他一下,“對了,你和那個乖寶寶還在一起啊?他們說的是真的嗎?”
“說什麼?”
“說她是男孩子。”
“……”陳書競冷了臉。
真他媽嘴賤。
這邊江橋被女生們勸著喝酒,水往下流,很快猶豫著衝進了女衛生間,打開某個沒鎖的隔間,卻驚訝地發現有人。
不僅有人,還正好是那位做模特的姑娘,剛才沒人理她,自己走開了。她抬眼看見江橋,突然尖叫一聲,站起來推開他跑出去。
江橋尷尬極了,匆匆解決後洗了手,低著頭走出去,發現人比剛才更多,有些擁擠。
他碰到剛才的女孩子們,場面性地堆起笑容,卻見她們臉色古怪,正很鄙夷地打量自己。除了Mia都在,包括那個小模特。
江橋連忙道歉:“對不起,我……”
“你們看吧,他道歉啦。”
小模特立刻道,“我沒說謊。你們都知道他是男生嘛,Alex的新對象。本來異裝癖也沒什麼,大家都很尊重他啊,但他竟然在衛生間偷看我……太討厭了!”
其他人不由附和道:“哇,怎麼這樣。”
“莫名其妙。”
還有人小聲抱怨:“好變態。虧我還給他拿飲料呢。”
小模特很直接:“什麼變態,噁心!”
這兩個詞讓江橋的身子一顫,後背發涼,像被人擊中了軟肋,羞辱感瞬間浸透全身。
他瞪著那個女孩,發現她似乎挺開心。不久之前說錯話,才受過小群體排擠,轉眼間就彷佛找回了立場。
原來調轉炮火指向另一個人,自己就能高高在上。
江橋有點想哭。他上課男裝下課女裝,自己也知道很變態了,可他忍不住啊,他想做陳書競的情人。
甚至想做他的女人。
可是直白冷漠的指責突如其來,砸在他臉上毫無防備,就像雛鴨被挖出了蛋殼,腦袋嗡嗡直響,一片混沌。
江橋張了張口,面色通紅。他想辯駁,又不知從何說起,只能強咬著牙,把事實說了一遍。拼命強調:隔間門本來就開著啊!
可是沒有人信的。實話沒人想听。
最後江橋頂不住了,只能做個懦夫轉身逃走,背對那些溫柔譏笑的面孔,到處找陳書競,想拉他走。
可這場地明明這麼大,還有露台飄窗,人卻非要擠在一起,在各自的言語中舞動,像無法抵抗的洪流。他哪裡找得到想找的人?
倒是看見了潘文。
江橋看見他就猛然一驚。
他剛才在鏡子前檢查過,雖然沒戴假髮,但妝容精緻,聲音雌雄莫辨,胸罩空杯可隔著裙子沒破綻的,誰也看不出是男生。怎麼會……
除非有人傳聞。
潘文每天跟他上課,當然知道他穿男裝,胸又平。難道是他說的?
但他怎麼知道自己還扮女生?又為什麼傳出去,傳給誰?明明關係還不錯……
江橋想不通了,原本還躑躅著,卻見對方瞧見自己,怔了下立刻要走,身上頓時湧出一股勁來,跑過去拽住了他,高跟鞋差點崴著。
潘文問:“幹嘛啊,小姐姐?”
江橋道:“你認不出我嗎?”
“你說什麼啊。”
潘文顧左右而言他,溜到吧台拿了杯酒來。那酒也太少了,比不過一杯枇杷膏,很讓人小看。
江橋跟過去,想鼓勁也想懟他,就搶過來一口灌掉。
他很少喝酒,被那酒精燒得直沖頭頂,淚流滿面拼命咳嗽,幾乎站立不穩,把潘文嚇著了:“shot啊這個,不能喝別硬來啊,哥!”
“你認得我。”江橋抬眼,“咳咳……所以是……咳……是你說的嗎?”
“什麼呀?”
“你不要裝了。”
“……”
潘文想了想,估計覺得他眼淚鼻涕,模樣挺慘的,最終承認道:“那天在牛津街遇見你跟Alex,認出來了。小事情嘛,別衝動啊。”
“你也認識Alex?”
“他不認識我……反正讀過同個高中。”
“你討厭我?為什麼要到處……”
“我不討厭你,我誰也不討厭。只不過有人花錢買,難道我能不賺錢?可我真沒啥惡意的哥……姐?哥?”
“這誰會買?”
“無聊的人多了哈哈哈,不能說。”
潘文拒絕了,但江橋卻禁不住想到Mia來。他又沒得罪過誰,陳書競也不常帶他見人,還有誰啊?
何況那麼個有錢美女,嫉妒就是原罪,情敵活該受累。江橋本來就煩她,找到理由更是。
他咬了咬唇,“你跟這些人挺熟?”
“還可以。”
“那你都賣我的消息,賣不賣別人的緋聞?”
“哇,您想要誰的?”
“米婭Mia。”
潘文打量他,“她的比較貴哦。”
這話意有所指,江橋又敏感,立刻伸出光滑的手腕,讓他看戒指和新手錶,“不是,你怕我付不起嗎?”
“我有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