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報上的徐斯奕騎著棗紅色高頭大馬,銀色的甲胄、大紅的披風, 他頭髮高高束起, 發帶也是紅色的,在大風中凜冽萬分。
那張臉上有血痕有髒汙, 眼睛鋒利無比。
一瞬間,記憶像是打開了一個突破口。那些碎片爭先恐後想要湧出, 卻因為太迅猛齊齊堵在出口處,一個都出不來。
許喬關上手機, 默默抽出紙巾擦去地上的水痕。
他腦子裡閃過徐斯奕問他的那句話:“賀星張是誰?”
賀星張是誰……
他想起來了。
是他穿書第一個世界, 自己身處青樓,護他須臾數十載的少年將士。
他記不得那張臉什麽樣了, 強行去想,頭就跟被針扎一樣刺痛。沒辦法回憶,那獵獵飛舞的紅披風卻在腦中愈來愈鮮明。
遲疑的目光落到先前畫的這張畫上,他為什麽……要把徐斯奕的臉畫上去?
許喬終於忍不住撥通了徐斯奕的電話。
那邊一片嘈雜,他似乎是在什麽活動現場。
徐斯奕說了一句“稍等”,十幾秒後,電話那頭安靜下來,“怎麽了?”
他應該是到後台去了。許喬停頓了半晌, 才用試探的語氣問道:“你知道青菡嗎?”
聲音輕飄飄的,說不上是期待還是驚慌。
那邊頓了頓:“什麽?”
許喬吐了口氣, 想問的欲望不知道怎麽的又一下偃旗息鼓了。
他垂下眼睫,嘴角勾起蒼白的笑:“沒什麽。”
不等徐斯奕繼續追問,許喬掛斷電話, 怔怔出神。
在青樓那本穿書世界中,他為了生存男扮女裝藏在青樓,用的名字是,青菡。這個名字也是隨著賀星張回想起來的。
他覺得自己有些可笑,為什麽要抱著不切實際的幻想。
徐斯奕看著掛斷的電話,緩緩擰緊眉頭。
青菡,他默念這兩個字,不由自主捂住了左胸膛。心臟跳動的有些不規律,恍惚間像是有什麽東西要從中流向四肢百骸。
“斯奕,你好了嗎?”外頭有人探頭過來。
“來了。”徐斯奕搖了搖頭,將腦海裡繁雜的思緒和念頭拋出,手機放回兜裡,重新往活動現場走去。
另一邊,莫成弘等了半天沒等來許喬回復,打來電話。
“首映票要不要啊,我給你準備著。”
許喬定了定神,回他不需要。
“行吧,回頭再說。”那邊沒再多糾結這個問題,“準備下,明天去聆聽心音簽合同。”
自從通過直播鏡頭在所有觀眾跟前命中注定一般洗白後,聆聽心音終於拋出了橄欖枝。
給慈善基金代言這事,原則就是代言不收錢,形象免費用,自己還得身體力行隨叫隨到。
在聆聽心音發來的合約上可以明確看到,參加基金會組織的活動可以來回報銷路費,外加補貼一千塊。
對於明星動輒數百萬的代言費,這些錢自然算不了什麽。
不過從事公益事業,往私的說,於口碑有助力。往公的說,本身也是好事一件。
聆聽心音是一支公募公益基金,面向社會籌款,款項用於推廣心肺複蘇科普和推進AED鋪設。作為國內近兩年影響力越來越大的一支公益基金,在代言人的競爭上頗為激烈。
許喬並不是候選人中人氣最高的,也不是社會影響力最大的,論人氣、論資歷,這個代言人本來怎麽也輪不上他。
能讓聆聽心音放棄其他人選擇他,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足夠契合。
許喬先前用專業的心肺複蘇手法和對AED的運用救回來一個人,這恰好就是基金會成立的宗旨與目標。
試問除了他,還有哪個明星這麽乾過。
從基金會簽完合同回來,路上莫成弘將印著心臟和聽診器logo的工作內容表又翻了兩遍,臉上露出滿意的神色:“拿下來我就放心了。”
“給聆聽心音這種有影響力的基金會代言,後續參加參加活動,對你的知名度和口碑都有好處。”
“對了,下個禮拜斯奕電影首映,你真的不去嗎?”莫成弘覺得這兩人關系還成,實在想不通為什麽許喬不去。
徐斯奕主演的那部電影名叫《浪子》,是架空歷史講故事,浪子一壺酒一把劍漂泊天涯,為家國大義奔赴沙場,最終青山埋忠骨,馬革裹屍還。
是徐斯奕的轉型之作,製片方盼著在電影節上拿獎的。
要是徐斯奕能捧一尊影帝的位子回來,這轉型就算是成功了。
許喬看著車窗外後退的街景,搭在安全帶上的手不自覺收緊。
不去,只是下意識不想看見徐斯奕那副扮相。
有些東西忘得乾乾淨淨也是一件好事,他現在已經回來了,和從前的穿書世界劃清界限,可以按照自己的意願活著了。
記得第一次穿書,他在那個世界度過了整整十九年時間。從六歲到二十五歲,那對他而言是一段漫長的經歷,畢竟此前他整個人生也就只有二十年。
如果不是偶爾提醒他的世界意志,他真的會在漫長的一年又一年中,以為那就是自己的人生,以為穿書前的那二十年只是一場虛無的夢。
當完成任務脫離那個世界後,記憶在短短幾天內迅速消弭,十九年真的成了過眼雲煙。
一開始怎麽也沒辦法接受,這種自己存在過的證明被人全部抹去的感覺。拚命想要抓住些什麽,只能是徒勞。
但人的適應力是很強的,到後來,經歷的世界越來越多,他也就慢慢習慣了。
不要再記起來了,一切都過去了。
許喬緩緩吐出口氣,對莫成弘笑道:“我又沒參演,去什麽。”
這理由顯然不能說服莫成弘。
他將簽好的合同放進公文包裡,重新看向許喬:“誰說參演才能去,除了你還邀請了業內其他一些朋友,當當觀眾也行。”
許喬臉色不變,敷衍道:“《百鬼》那邊快進組了,我在家看看劇本。”
莫成弘推了推眼鏡,哪能看不出許喬是在找借口。看劇本什麽時候不行,差那一天功夫嗎。
總感覺許喬和徐斯奕這倆人有些奇奇怪怪的。
但許喬不願意,他也不再勸。
車內安靜了一陣,莫成弘才突然想到什麽,開口道:“應文林前幾天聯系我了。”
許喬轉過頭看他。
先前應文林找自己要莫成弘聯系方式,這會兒聯系他也不奇怪,無非就是還沒放棄自己去民樂團。
自己這邊不太好拒絕,交給莫成弘來,就沒那麽多顧慮了。
“他跟我說想讓你去他那民樂團,說下半年在奧地利有交流會,世界各大知名樂團都會去。”莫成弘聲音沉穩,“我就應下了。”
……你就應下了?
半晌,許喬揉了揉太陽穴:“哪來的這麽多時間跟精力。”
莫成弘拍了拍他肩膀:“年輕人不拚怎麽行,咱們這行如逆水行舟,不進就是退。”
去世界音樂殿堂參加交流會,說出去這逼格多高,莫成弘覺得自己實在沒有拒絕的理由。
“而且也就掛個名,平時不會耽誤你太多時間的,交流會人家也不一定真讓你上。”
話說的倒是輕輕松松。但真要是按應文林的期望,怎麽可能不花時間不花精力。
許喬:“你對我這麽有信心,不怕我丟臉丟到國外?”
說到這兒,莫成弘表情才嚴肅了點:“我反覆問了應文林,他說絕對不會。”
他說不會你就信了……?
許喬蹙眉,對莫成弘說道:“應老師也不是沒和我說過這事,但是民樂團去參加這種交流會本身就是有劣勢在的。”
莫成弘推推眼鏡:“什麽劣勢?我看你那三弦彈得挺好啊,民樂團也是人才濟濟,大家多練練,笨鳥先飛勤能補拙。”
“不是練不練的事情。”許喬有些無奈,“是民樂在合奏上就是有劣勢在。”
“嗯?怎麽說。”莫成弘擺出求教的表情。
“那個交流會,都是交響樂合奏。西洋樂器在合奏配置上都有標準化的編制,注重和聲,演奏出來層層疊加豐富飽滿。”
遠處公園裡飄來大爺拉二胡的聲音,許喬聽出那是一曲喜慶的《空山鳥語》,聆聽半晌後才接著說道,“而民樂個性強,以中高音為主,缺少通奏低音……”
並非自己專業領域,莫成弘不解地問:“什麽意思。”
二胡聲遠了,許喬收回目光,給出總結:“意思就是說,民樂在合奏上天然競爭力就要比西洋樂要差些。”
莫成弘沉思了片刻,點了點頭表示了解,隨後拍拍他肩膀:“我知道了。你也別有壓力,應老師相信你,你就發揮出自己的實力就好。能做的都做好,就問心無愧了,旁的也不用你多操心。”
末了,他又補了一句:“再說就算合奏不行,不是還有獨奏。”
臉上全然是“我看好你”的表情。
在家歇了一陣,給遊戲公司畫畫稿寫寫策劃,很快就到了進組《百鬼》的日子。
李飛飛幫忙收拾了東西,陪他一起去劇組。
徐斯奕也有戲份,但戲份不多,又碎的很,胡正華到時候會把他的戲集中起來,再讓他過來拍攝。
到了地方,許喬深刻體會到百鬼劇組不差錢了。
先前在聊將,大半戲份都是在影視城內借景完成的,來來回回那麽些場景,就差沒擺明著寫我很窮三個字。
百鬼劇組卻不一樣。
部分戲份在影視城內借景完成,其他的都是用的外景實景,在廣西一個山林裡搭了場子。
因為交通問題,劇組另外在附近的鎮子上租了場地,用作休整。
許喬到的時候,工作人員過來帶著他跟李飛飛去往住處,在一間平房前停下。
“許喬,這屋子有好幾個房間,主人外地務工去了,我們租了三個月,你和助理都能在這裡頭住著。”說罷,拿出一枚鑰匙遞給李飛飛。
“不過拍戲真忙了的時候沒時間上山下山,還得在山上扎帳篷,這方面不用擔心,劇組都準備著呢。”
沒多久,另外兩位主演也到了,一個是出演男二小道士一角的李成軒,一個是出演女主的賴會雯。
來之前莫成弘給過他主演資料,賴會雯是做主持人出身的,轉行演戲,天賦不錯,又因為先前做主持人積累了不少人脈,現在發展的很好。
中午大家一起吃了個飯。百鬼在去年就開機了,系列故事劇,幾個人進組晚,也談不上有什麽開機儀式,但胡正華還是大方地在鎮上最大的飯館包了場請客。
劇組成員都到場了,加上演員們,現場熱熱鬧鬧。
李成軒挑了個好位子,就坐在胡正華對面。等菜上來了,端著酒杯起身敬胡正華。
胡正華正跟旁邊人聊著天,瞧見李成軒朝自己端酒杯,臉上笑容淡了不少。
身為導演,也不好不理會,胡正華舉著酒杯對李成軒點點頭,沒給他說話機會就喝下去了。
李成軒話憋在嘴裡,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隻好也跟著喝了酒,訕訕地坐下來。
胡正華是有些看不上李成軒的,靠耍手段擠人進組這種事胡正華不知道也就算了,知道了之後就覺得膈應的很。
這要不是後面劇組裡有人出了事,許喬把人給救回來,就這麽把兩人的試鏡錄像翻出來,他真就錯過這麽個好苗子了。
這要是對李成軒還有好臉色就怪了。
只是後面還要一起拍戲一個多月,他到底是導演,不好意氣用事,那不利的肯定還是自個的劇。
吃了會,胡正華視線轉向許喬,又覺得歡喜的很,拿著酒杯跟他碰了碰:“來來來,許喬喝。”
許喬端著酒杯抿了一口,胡正華見狀就不樂意了:“喝這點有什麽意思。”
“導演,我喝酒上臉,容易醉。”許喬無奈道,擔心耽誤後面的拍戲。
胡正華笑了一聲:“咱們今天又不拍,上臉就上臉了,醉了就讓人給你背回去,等你酒醒了咱們再拍。”
話雖這麽說,倒也沒讓許喬再喝了。
旁邊人也忍不住笑起來。
就這麽說說笑笑,到下午三點多才吃完飯,眾人散了,開始在小鎮上逛起來。
許喬跟李飛飛走在光滑的石板路上,兩側是斑駁的牆面。
這個小鎮沒有被商業化過多侵蝕,路邊嬉鬧的孩童,門口談天的老人,看上去一派寧靜閑適。
他喝了酒,走路有些不穩,李飛飛就在旁邊攙著,兩人慢慢悠悠地走。
“哥,你這酒量是真不行啊,喝這麽點就開始暈了。”
許喬懶洋洋回道:“一會兒就緩過來了。”
李飛飛深吸一口氣,忍不住感歎,“這邊空氣真好。”
許喬點了點頭,想到之前參加《國風》綜藝時,禹飛鵬老爺子說過廣西這邊有不少種有色土,一種土可以燒變好幾種色相,顏色種類很多,拿來製作顏料很合適。
剛好到了這邊,倒是可以順便帶些礦物顏料回去給老爺子。
“飛飛,你幫我打聽一下附近有沒有做礦物顏料的廠,回頭寄點有色土顏料給禹老師。”
李飛飛連忙應道:“行嘞,交給我。”
許喬剛要再交待兩句,李成軒的聲音傳來了:“這走到哪兒都不忘巴結人的本事,旁人真的學不來。”
許喬順著聲音瞥他一眼,收回李飛飛扶著的胳膊,懶散地開口:“怎麽,你也想?”
看到就李成軒一人,李飛飛也不怵,早就不在一家公司了,他都撕開臉皮這麽挖苦自家哥哥了,哪還能忍:“我看你是想巴結也沒地兒巴結吧。”
李成軒冷眼看過來:“花那麽多小心思不如多磨練磨練演技。”
許喬喝了酒,臉上帶著紅暈,眼睛裡也有水汽,濕蒙蒙的。
他點了兩下頭,順著李成軒的話道:“嗯,你說的是。”
敷衍遷就的模樣讓李成軒肝有點疼。
李飛飛在旁翻了個白眼。這種上躥下跳找存在感,又偏偏不讓你如意的感覺不要太好,自家哥哥連個多余的眼神也不給,看著不要太舒爽。
還多磨練磨煉演技?你那演技比得上我家哥哥嗎?不知道哪裡來的自信說這樣的話。
李成軒從許喬手裡搶到了小道士這角色,本來以為不僅能打擊到許喬,還能跟胡正華打好關系,為以後進軍大熒幕鋪墊鋪墊。
誰知道搶是搶過來了,許喬轉眼成了男主。
剛剛在飯桌上,他幾次過去給胡正華敬酒,胡正華都不冷不熱的,明顯對他有意見。
這種落差是個人都無法忍受。
但他打心眼裡覺得,許喬出演的錦兒是運氣好,角色契合本人,才給他演出了那個效果來。
換個角色,可就不一定了。
水鬼這個角色,溫潤內斂,和錦兒那種外放張揚的角色截然不同,他不信許喬能演出多少效果來。
胡正華把這個角色給他,大概率是要失望的。
李成軒還想再說些什麽挖苦下許喬,觸及他蘊著水汽,眼尾泛著紅的模樣,又不知道為什麽有些說不出口,只能心裡頭跟自己憋著氣。
你就嘚瑟,我看真正演了,你能表現得怎麽樣。
在劇組租的平房休息一晚,第二天一早眾人就被聚集到一起,準備圍讀劇本。
在《聊將》是沒這麽個環節的,走幾遍戲就要拍,耽誤一天就是一天的場地費人員費。
百鬼劇組不差錢,胡正華也精益求精,拍戲之前都要演員們坐下來,先圍讀圍讀劇本,發現不對的地方提提意見,及時修改。
一般來講,合理的對戲有益的意見胡正華都會采納。
開頭是女主幼年時和男主水鬼相遇的戲。
跟許喬對戲的小姑娘看樣子先前在家裡是用過功的,讀起劇本來一點不磕絆,語氣也不生硬,奶聲奶氣帶著天真懵懂的聲音聽得胡正華滿臉的笑意。
小姑娘看著劇本,朝許喬問道:“你是妖怪嗎?”
許喬沉浸到角色,輕聲回:“我是鬼,你不怕我嗎?”
“你跟我一樣,有臉有手有腳,為什麽要怕你啊?”
男主劉溫是百年前科舉高中的狀元郎,因不願在官場與人同流合汙,遭人陷害,不堪忍受侮辱在此投水而亡。
魂魄徘徊在水邊,受湖水陰氣滋生,百年後變為水鬼。
百年時間,早已物是人非。投水自盡的人無法入輪回,他只能困在溺死的地方,終日不得離開。與他相伴的,只有一隻蛞蝓精。
若想重入輪回,必須引誘或是用頭髮強行將他人拉入水中溺死,充當自己的替死鬼才行。
劉溫生前是心系百姓的好官,自然不願做出害人性命的事。
但經年累月,孤獨卻越來越濃厚。直到這時,這個叫汪秀的小姑娘發現了他,兩人就這樣變成了朋友。
李成軒看著劇本,忍不住抬頭打量了下許喬,心裡不由得有些詫異。
現在的他,氣質又完全不同了。
端坐在那,半垂眸的模樣,像塊溫潤的玉雕出來的人像。
這人怎麽就能,如此快速地代入角色……
“村口阿牛哥總是欺負我,朝我丟癩蛤蟆,我最怕癩蛤蟆。”小姑娘氣鼓鼓的,隨即眼睛一轉,好奇地看向水鬼,“你有沒有什麽怕的東西?”
許喬沉吟兩聲,將自己最大的弱點告訴了她:“我怕火。”
水鬼生於水中,皮膚會分泌一種旁人看不見的油脂,但這種油脂一點即著。
他怕火。
……
圍讀完劇本,眾人就開始上山前往錄製地。車開到山腳就進不去了,剩下來的路都要步行。
眾人下車往山裡頭走。
許喬抬頭看了看,這片山林像是有水汽洗濯一般,乾淨通透,一眼看不到邊的綠。深吸一口氣,身體都暢快起來。
“山裡頭就是好啊,風景又好,空氣又好。”
“天然氧吧這是!”美景在眼前,眾人興致勃勃,邊聊天邊跟著帶路的人往裡頭。
走了近一個小時還沒到地方,臉上笑容就有些維持不住了。
山路不平整,比不上平地好走,這麽走一個小時,就有些受不了了。奈何人胡正華大導演都沒吭一句,也沒人敢抱怨,腳步越來越沉。
許喬喘著氣,額頭鼻尖不住往外滲著汗。
這段時間跟著康偉堅持健身,體力比先前要好上不少,但還是不太行,爬了這麽久山,早就胸悶氣短了,許喬越發不滿自己這具略顯得羸弱的身體。
又走了半個多小時,就在眾人快挪不動的時候,胡正華終於停下腳步指指前方:“到了。”
身旁傳來驚歎聲。
許喬抬眼望過去,那是一汪澄澈如同鏡子的湖面,倒映著天空,清波蕩漾,明澈萬分。山風吹拂過來,美不勝收。
他知道這片湖泊,就是自己接下來兩個月的“棲息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