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甦雲景網購的包裹送了過來， 見箱子十分大，傅寒舟正要上前幫忙，卻被甦雲景拒絕了。

“站住。”甦雲景用身體將箱子擋住了， “別過來。”

傅寒舟不明所以地看著甦雲景。

“這是給你買的禮物， 現在不能讓你看， 晚上才可以。”甦雲景神秘地沖他笑了下。

甦雲景找了一塊布， 把箱子蓋住放到了客廳。

傅寒舟雖然好奇是什麼， 每次路過客廳都要看一眼這個箱子。

但小酷嬌在這方面一向很聽話守信用， 就算甦雲景不在身邊， 他也不會掀開那塊布。

吃了晚飯，跟傅寒舟一起收拾了廚房，甦雲景才抱著箱子進了臥室。

他讓傅寒舟在門口等著， 他說可以進的時候，傅寒舟再進來。

對於甦雲景這份神神秘秘的禮物， 傅寒舟一開始還很期待，二十分鐘過去了， 甦雲景還沒有讓他進去的意思，傅寒舟忍不住問。

“好了嗎？”

“沒有，你再等等。”

傅寒舟在門口等了好長時間， 裡面才傳來甦雲景的聲音，“進來吧。”

等待的焦慮， 在傅寒舟推開房門後， 看見裡面的人怔住了。

甦雲景穿著一身棕色的熊玩偶服。

玩偶服是甦雲景定做的，跟他給傅寒舟第一次買的那隻熊公仔很像。

甦雲景拍了拍自己蓬松柔軟的肚皮， 張開雙臂， 示意傅寒舟可以過來抱他。

傅寒舟的長睫扇動了兩下， 默默走過去， 伸手抱住了甦雲景。

懷裡的男人身形修長挺拔，但現在卻像孩子似的，將他自己埋進柔軟的毛絨絨裡，甦雲景笑了笑。

熊對小酷嬌有著很特殊的含義，在甦雲景離開的這十年裡，他送他的那些公仔熊一直陪伴傅寒舟。

它們對傅寒舟來說，不像甦雲景那麼容易消失。

發現小酷嬌給公仔熊定做的衣服，都是他曾經穿過的，甦雲景就上網特意定製了這套玩偶服。

“我現在把這隻熊送給你。”甦雲景輕輕在傅寒舟耳邊說，“他是不會隨便消失的。”

“他會像其他玩具熊一樣會陪著你，永遠都在你觸手可及的地方。”

小酷嬌很好哄，但他的情緒總是會無緣無故的低迷，甚至還會傷害自己。

心理疾病就是會這樣反反復復的發作，但傅寒舟之所以會這麼嚴重，還是因為甦雲景離開了他兩次，讓傅寒舟沒有安全感。

甦雲景讓他在門口等的這半個多小時裡，傅寒舟催了他兩次。

小酷嬌催他不是為了著急看禮物，只是擔心甦雲景會離開消失。

這是傅寒舟的心結。

不管甦雲景告訴他多少次，他都不會徹底放下來，犯病時還是會感覺到不安，甚至會分不清現實跟幻覺。

聽見甦雲景的話，傅寒舟的唇抖了一下，他松開甦雲景，將玩偶的頭套摘了下來。

這種衣服非常不好穿，傅寒舟一個人在外面待著時，甦雲景心裡也很著急，急的滿頭都是汗。

額前的頭髮被汗打濕了，一雙波光粼粼的眸子卻含著笑。

看著眉眼溫柔繾綣的甦雲景，傅寒舟似墨的眼睫顫著，眸裡的霧氣越來越濃，眼淚開始吧嗒吧嗒往下掉。

甦雲景被他這個反應嚇到了，心口猛地抽了抽，忙問，“怎麼了？”

傅寒舟不說話，靠到甦雲景肩上，還在掉眼淚。

甦雲景有些手足無措，雖然他不是第一次見小酷嬌哭，但之前那幾次都是在他犯病的情況下。

這次甦雲景沒看出他精神哪裡不對勁，現在也不像出現幻覺了。

本以為他會很高興的，甦雲景沒想到會這麼難過。

“別哭，是哪裡不舒服？”甦雲景擔憂地問他，“怎麼了寒舟？”

傅寒舟像一隻被雨淋個濕透的可憐小奶貓，拱在甦雲景懷裡，尋求安慰跟溫暖。

他每蹭一下甦雲景，甦雲景的心尖就跟著顫一顫，心疼不得了。

甦雲景所有心思都系在傅寒舟身上，玩偶服後面的隱藏拉鏈被拉開，他都沒發現，隻感覺後背有點涼。

直到被小酷嬌摁到床上，後背陷入柔軟的大床，玩偶服從身上扒了下來，甦雲景的瞳孔才微微放大。

他抬頭，茫然地去看傅寒舟。

對方漂亮的鳳眸蓄著水光，濃長的睫毛濕漉漉地搭了下來，無聲地抽泣著。

看見他小可憐的樣子，甦雲景的心頓時軟成了一片。

傅寒舟含著淚，傾低身體，委委屈屈地吻上了甦雲景。

-

傅寒舟在甦雲景耳邊不斷喊著哥哥。

跟以往甜膩軟乎乎不同，這次的聲音可憐巴巴，仿佛一個受盡委屈的小可憐。

甦雲景忍不住想起了，傅寒舟小時候眼巴巴在孤兒院門口等他的樣子。

當年那個小孩瘦弱惹人憐愛，眼前這個卻強悍的可怕。

甦雲景的睫毛簌簌抖落著，耳邊響著嘩啦啦的水聲，以及那一聲比一聲令他頭皮發麻的哥哥。

傅寒舟總能精準踩中甦雲景最柔軟的那根弦，然後在上面反復磨著他，讓他心軟的一塌糊塗。

甦雲景終是忍不住開口了，“我在呢。”

他抱住了這個撒嬌精，聲音沙啞得不像話，“我在你身邊呢。”

他一直都在。

對傅寒舟來說，甦雲景離開了他二十年。

但甦雲景來說，他從來沒離開過他，也沒有想過離開，每次都會想盡辦法找到他，陪著他。

甦雲景吻上了傅寒舟，安撫他，讓他知道，他很喜歡很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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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先被扔一邊的玩偶服，事後又被傅寒舟整整齊齊地擺放在臥室角落。

床上的甦雲景，困得幾乎睜不開眼楮。

傅寒舟躺到甦雲景旁邊，仍舊不願意好好睡覺，親親嗅嗅，顯得很亢奮。

甦雲景抱住了不老實的撒嬌精，說話時有濃重的鼻音，“睡吧，困了。”

傅寒舟有點失落，但還是乖乖躺著不再打擾甦雲景。

等人睡著之後，傅寒舟調整了一個睡姿，鼻尖在甦雲景頸窩又蹭了蹭。

甦雲景被傅寒舟鬧醒了，打著哈欠摸上他的後頸，有一下沒一下撫著。

傅寒舟舒服地眯了眯眼楮，像一隻午後懶洋洋曬太陽的貓，最後他闔上了眼。

見小酷嬌睡著了，甦雲景拉了拉被子，給他掖好也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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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淮嘴裡叼著一根煙，懶散地仰在真皮沙發上。

茶幾放的黑色手機一直在震動，許淮任由它響了好一會兒，趕在第四遍來電鈴聲消失之前，他接通了電話。

電話一接通，那邊就響起一個怒不可遏的聲音，“你到底想幹什麼？”

許淮吐了一口繚繞的煙霧，輕笑著開了口，“是我標題起的不好，還是內容寫的不好？”

聞燕來攥緊了手機，指尖泛著青白，心底的戾氣幾乎噴薄而出。

許淮在她郵箱發了一篇文章，標題取的很有噱頭甦雲景酷似聞燕來的佷子。

以甦雲景現在的熱度跟流量，但凡能跟他沾點邊的話題，都會引起別人的關注。

更別說許淮還在文章裡，暗示這個佷子很像聞燕來，一旦有些人深扒起來，有些事未必能瞞得住。

“你要是再這麼三番兩次逼我，就別怪我不客氣了。”聞燕來咬著牙說，“大不了我們魚死網破。”

許淮笑了，“當初你破壞別人的家庭時，你怎麼不知道什麼叫客氣？”

“你說，我要是把這個文章發出去，再給你父母單獨發一份，會怎麼樣？”

“許淮！”聞燕來恨不得把這個名字嚼碎了生吞。

隔著手機許淮都能感受到聞燕來的恨意，心裡生出一種扭曲的暢快。

聞燕來越是狼狽憤怒，他越是開心。

許淮神情陰森戾氣，他壓低聲音，“你就個破壞別人家庭的賤人，我不會讓你好過的。”

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聽著手機斷線的聲音，聞燕來氣的渾身發抖，將手機摔了出去。

許淮是個理智的瘋子，他的行為遊走在法律的邊緣，但不會做出什麼買凶-殺人打人，這種弱智的事。

他以折磨聞燕來的神經為樂，想她日夜都活在恐懼中。

所以許淮不一定會真的把這篇文章發出去，他越是沒動靜，等著這顆炸彈的聞燕來越是煎熬。

聞燕來拿許淮沒辦法，是因為不想曝光私生子這件事。

聞辭已經去世這麼多年，聞燕來不想讓他死後背上這樣一個難聽的名聲，也不想郭秀慧他們被打擾。

但許淮是個瘋子，聞燕來也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事。

聞燕來這些年被他逼的，神經越來越緊繃，需要靠藥物或者是酒精才能入睡。

腦子又開始疼了，裡面仿佛有一把巨斧在亂砍似的，聞燕來疼地蜷縮在地上，臉色灰白。

她下意識想給慕歌打電話，剛摸到手機，手指頓了下，又將手機甩遠一些。

從床頭櫃翻出藥，聞燕來吃了兩顆，痛苦地在地上趴了好一會兒，頭疼的癥狀才有所緩解。

聞燕來不聯系慕歌，不是怨慕歌當年沒有救人，只是她不能接受一些事。

車禍發生後，聞懷山被彈出來的安全氣囊砸暈了，他不知道後面發生了什麼，甚至不記得自己是怎麼獲救的。

慕歌是第一個跑過去增援的人，她是最清楚當時狀況的。

汽車撞到路墩，整個車子都翻了。

甦雲景被壓在下面，他當時還很清醒，見慕歌過來了，第一個就是讓她先救傅寒舟。

慕歌記得很清楚，傅寒舟昏過去時，死死攥著甦雲景的手，他們一塊拖都拖不動。

還是甦雲景強行掰開了傅寒舟的手，幫著他們把傅寒舟救了出來。

後來汽車著火了，誰都不敢救甦雲景，反而是傅寒舟不顧危險從車裡拖出了甦雲景。

聞燕來聽到這裡，有那麼一刻她很懷疑，懷疑聞辭是不是對傅寒舟也是那種感情。

她不願意承認，也不敢去深想當年他們倆人的種種端倪。

因為她接受不了，那個時候聞辭是愛傅寒舟的，甚至為了傅寒舟丟了自己的命。

而傅寒舟對他同意都那麼深的感情。

聞燕來的神經又開始疼了，她死死攥著床單，咬牙硬挨這種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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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甦雲景的cosplay取得了極大的成功，最近這兩天傅寒舟明顯很高興。

他很喜歡甦雲景穿這身玩偶服。

為了哄小酷嬌高興，甦雲景白天會穿著，大概是怕他會悶，傅寒舟不會讓他戴頭套。

甦雲景訂做玩偶服的時候，工作人員說想要看起來毛絨絨，就要在肚子裡多填充一些工業棉。

甦雲景很喜歡傅寒舟埋在公仔玩具的樣子，看起來可可愛愛的，所以加錢往裡面填充不少。

每次甦雲景穿這身玩偶服，傅寒舟就愛枕在他的肚皮上，有時候也會整個人貼過來，抱著著軟乎乎的甦雲景。

他不僅喜歡熊抱，還喜歡給玩偶服設計一些亂七八糟的衣服。

甦雲景看著傅寒舟訂購回來那堆衣服，嘴角抽了抽，不由想起他第一次給小酷嬌買熊的場景。

那個時候甦雲景想把房間的床換成上下鋪，因為這事傅寒舟一直跟他鬧別扭。

為了哄他高興，甦雲景帶小酷嬌去商場買了一隻很大的公仔熊。

回來的時候，甦雲景還跟他開玩笑說，如果他每天給熊換一件衣服，就相當於每天都有一隻新熊陪著他睡。

現在這話應驗到甦雲景身上了。

傅寒舟會給穿著玩偶服的甦雲景，每天都換一身衣服，這樣每天都能收獲一隻全新的甦雲景陪著他。

體驗感特別棒。

甦雲景不知道自己能有這個神預言，是他把路走窄了，隻想著哄小酷嬌高興，沒想過人家‘熊’願不願天天有這種新鮮感。

別的熊他不知道，他這只是不願意的。

甦雲景把自己給坑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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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甦雲景被傅寒舟折騰個夠嗆，各種意義的折騰，有時候他都不知道小酷嬌是怎麼想的。

傅寒舟會突然莫名其妙地，把甦雲景肚皮朝天地摁地上。

甦雲景也沒想到這年頭，還有這麼實在的店家，玩偶服填充的太多，看起來比皮卡丘的玩偶服還要臃腫。

所以倒仰的時候，甦雲景就會像個四腳朝天的烏龜。

這個時候小酷嬌就會滾著他玩。

傅寒舟一手護著他的腦袋，一手推著他朝前滾。

“船船！”甦雲景咬牙切齒，他被迫在鋪著羊毛地毯的書房滾了兩圈。

聽見甦雲景的聲音，傅寒舟停下來，抱住了甦雲景軟乎乎的肚皮，把自己埋了進去。

沒過多久，有悶笑從甦雲景肚皮上傳了出來。

傅寒舟稍稍抬頭，露出的那雙漂亮的鳳眼又黑又亮，裡面染著笑意，眼尾向上勾著，顯得少年氣十足。

甦雲景很久都沒見過這樣的傅寒舟了，不由怔了怔。

回神後，甦雲景臉上是故作的凶神惡煞，他從牙縫裡擠出，“喜歡玩是吧？”

甦雲景一手抱住傅寒舟的腰，一手撓他最怕癢的地方。

甦雲景還穿著玩偶服，臃腫的衣服讓他行動不便，手也不靈活，但傅寒舟跟以往一樣很乖，幾乎不反抗。

他眼裡的笑意在擴散，縮得像一隻煮熟的蝦，在軟乎乎的熊肚皮上來回擺動。

不斷有笑聲從他唇齒間溢出。

甦雲景咬牙問，“還這樣滾不滾我？”

傅寒舟黑眸裡盛著碎碎光芒，眸底的愉悅幾乎要從裡面掙脫而出。

他‘嗯’了一聲。

甦雲景被他的美色蠱惑了一秒，隨機反應過來那聲嗯不對勁。

“嗯是什麼意思？”甦雲景繼續撓著傅寒舟，“還這麼鬧？”

傅寒舟突然抱緊了甦雲景，將額頭抵了過去，他垂眸凝視著甦雲景，眼尾泛著潮紅。

明明很艷麗，但他專注到壓抑的目光卻顯得很攝人，“你要聽我的話。”

傅寒舟突然這麼說，讓甦雲景一時沒反應過來。

“什麼？”

以往都是小酷嬌乖乖地聽他的話，這還是甦雲景第一次聽見他這麼說。

傅寒舟神色格外認真，“你是我的熊，你要聽我的話。”

愛是很自私的，想佔有，想掌控。

“你是我的熊。”傅寒舟貼著甦雲景的額頭，低低啞啞地重復，偏執一般，“你是我的。”

要被我佔有，被我掌控。

像其他那些熊一樣，留下來陪著我。

甦雲景送傅寒舟的熊，被他珍藏到了現在。

他剛才那樣鬧甦雲景，是企圖通過這種擺弄，獲得掌控感。

以此證明，甦雲景會像那些熊一樣，留下來陪著他。

甦雲景看著眼眸半垂的傅寒舟，放松了身體，徹底躺到了地上，“對，我是你的。”

他這個溫順的態度，讓傅寒舟抱緊了甦雲景。

靠在甦雲景頸窩，傅寒舟一言不發享受著甦雲景的安撫。

對方輕輕拍著他的後背，像在哄一個孩子，又像是單純讓他感受到他的存在。

傅寒舟挨著甦雲景沉默了許久，久到甦雲景都以為他睡著了。

這身衣服仿佛是甦雲景的枷鎖，限制了他的自由，讓傅寒舟能輕易而舉做很多事。

但枷鎖是甦雲景自己套上去的，因為他想哄他開心，想給他安全感。

傅寒舟蹭了蹭甦雲景的下巴，很乖地說，“你是我的。”

但我聽你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