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中的期末考試終於到了。
每逢期末考試,基本都是學生們又愛又恨的一道鬼門關。
愛則愛在考試之後的漫長假期,恨則是恨那張考試成績單,很大一部分詮釋了大家假期時在家的氣氛,以及整個寒暑假的心情。
對於這種經過抖動的少年心緒,王啟航老師呵呵一笑。
「怎麼,咱們一班還怕考啊。」
一班同學嘻嘻哈哈地齊聲回答道:「不怕!」
「誒,這就對了,這才是我學生。」王啟航深深一點頭,臉上樂樂呵呵地,看起來像個一個描了笑面的魚肉丸子。
「那好,為了獎勵大家,我們下午這節自習課——」
聽著王老師那被拖得長長的腔調,全班同學都期待地睜大了眼睛。
「我們數學考試!」
全班同學:「……」老師你還大喘氣的!
唉,不怕考歸不怕考,但大家也不是特別喜歡考試啊。
王啟航老師看著全班難以掩蓋的失望表情,聽著他們齊刷刷的嘆氣聲,又笑眯眯地接上了一句。
「等這節自習課考完,要是你們都考得不錯,那下節自習課可以出去自由活動半堂課。」
全班同學一聽,立刻轉憂為喜。
有的人還沒從反轉的驚喜中回過神來,當下就問道:「啊,真的!」
還有的人機靈一點,隔空和王啟航討價還價:「快快快,老師快髮捲子——要是我們半堂課就寫完,老師你給我們一節自習的自由活動唄。」
最機靈的人則轉過頭來,半個身子都傾到雲飛鏡的桌面上。
劉贇超低聲說:「我覺得,老王肯定是故意的,他一定覺得我們一驚一乍的樣子特別好玩。」
高倩聽了,也連連點頭。她也覺得王老師經常有種惡趣味,動不動就用類似的話逗一班的學生玩。
不過能堅持在教師這個崗位這麼久,而且還越教越快樂,越當越精神,王啟航自己對於這個職業自然是有自己的熱愛的。
而他們這些非常好逗的學生,無疑就是王啟航熱愛的根源之一。
雲飛鏡不動聲色地按著劉贇超的天靈蓋,手腕一扭,把他的腦袋直接轉了回去:「別說了,你快泄露天機了。」
這場隨堂測試的卷子在雲飛鏡看來難度不高,可能是王啟航老師見期末快到了,於是隨便出幾套基礎題,給班級裡的同學放鬆一下精神,調節一下心情。
卷子考完就直接收了上去。
第二節自習課的時候,王啟航坐在講台上批卷子,一班的同學在底下學習做作業。
王啟航是多年的老教師,批卷子的速度相當之快,批了大概一半,他也就對班級同學現在的情況有了底。
很好,大家都沒有鬆懈,臨到期末了弦都繃緊了,前面的知識點也都知道自己複習。
看底下的同學們時不時眼巴巴地抬頭偷瞄自己一眼,還自以為做得很隱秘的模樣,王啟航不由得失笑。
「行,你們這次都考得不錯。那捲子也不用講了,我就不發了啊。」
他揮了揮蒲扇一樣的手,示意大家出去自由活動。
「腳步聲輕點啊,從邊上下去,別打擾到別的班學習。」
他倒沒說「別讓別的班知道」。因為高中校園就這麼巴掌大點的地方,有什麼風吹草動,高一的消息都能傳到高三去。
所以一班出去玩的事情,瞞肯定是瞞不住的,關鍵是不要從太多班級門口經過,那就缺德了,其他班級的學生心思全給攪散了。
班級同學立刻幸災樂禍地陰笑成一片。
他們齊心協力地回答王啟航:「老師放心吧!」
雲飛鏡自己也和高倩手挽著手下樓,大家都刻意放輕了腳步,以免打擾到其他同學。但相應的,同學之間彼此的小聲嘀咕聲還是響成一片。
有的學精已經開始思考:「王老師說這次的卷子不講也不發。剛剛那張卷子可是基礎摸底的,你說要是不髮捲的話,是不是這次期末考試重點就是這些?」
學民聽後若有所思:「有道理啊,王老師一直不喜歡說廢話,這回他還特意說一句不髮捲子了。」
學弱們紛紛貢獻出自己的力量:「誰還記得剛剛的考試題,我們湊一湊,重新拚一份卷子出來好了。」
而學霸劉贇超和吳志宇則哈哈大笑著從大家中間經過。
「這種卷子還需要記嗎,全做對不就行了?」
眾人:「……」再這麼搞就仇富了啊!
高倩把期待的目光投向雲飛鏡:「小鏡子,剛剛那個卷子原題你是不是還記得?」
學神雲飛鏡沉吟一下,隨即淡淡一笑,深藏功與名。
「我都記得。」雲飛鏡平靜地說,「這樣,我就不背考試原題了,你要是想要卷子,就和他們一起把記起來的題目拚一拚——我直接把重點畫給你吧。」
眾人一聽大喜過望,紛紛撲過來參拜學神。
「我也要!」
「雲神看我,雲神賜我重點!」
「叫什麼雲神,恭敬點,要叫雲中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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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中君大人親自下凡,為班級學子畫出考試重點。
一中和全市一樣,給學生定做的校服都是統一的秋季運動服,以及夏季的短袖,和過了膝蓋的裙褲。
至於盛華那樣的八套校服,什麼正裝、燕尾服、西裝裙和小禮服……那都是統統沒有的。
公立學校,穿得就是一個實在。
也就是這樣實在的校服,才能富有創意地在裙褲左右挖出兩個大兜,裏面什麼東西都能裝,比哆啦A夢的異次元口袋還要神奇。
至少雲飛鏡隨手往兜裡一插,就輕而易舉地摸出來了一個巴掌大的本子,又順手夾出一根黑色的中性筆來。
王老師還在樓上批卷,所以這一次的自由活動是真的自由活動,不是和李老師隔欄battle。
但雲飛鏡隨身帶著紙筆的習慣已經被養成了,即使現在雲家天天都會派車接她回家,她不用再等公交,然而裙兜裡左邊的一冊單詞,以及右邊的草稿本是少不了的。
就像是現在,雲飛鏡找了一個陰涼處的乾淨台階坐下來,隨手撕下一張草稿紙,回憶起剛剛的知識點,筆下已經唰唰地開始給高倩等人畫重點。
「我先從大題開始畫吧。
其實大題種類你們也知道,一共就那麼幾種,第一題立體幾何,剛剛考的那道題是圓錐,但我覺得這次期末長方體也有可能,因此長方體更容易考……」
雲飛鏡一遍自言自語,一邊筆走遊龍,迅速地在紙上落下一串串的痕跡。
班裏一群同學圍著她坐下的台階,看起來相當之顯眼。
至少羅泓遠遠地就看到了這個角落。
他的習慣很好,但凡有事離開,桌上的東西一定就要收拾整齊。
羅泓絕對不做那種練習冊還翻開著,筆帽還虛虛套著,卷子還沒有歸到卷子夾裡,在桌上零散丟著,人就已經離開桌子的事。
正因如此,這次自由活動,他下樓的時間就比班級同學都要晚一點。
遠處劉贇超已經招著手叫他過來打球,這小個子一跳一跳的,生怕人看不見他。
但羅泓的目光第一時間就落在了人群中心的雲飛鏡身上.即使知道一中的校風很好,可看見這一幕,他心裏還是隱隱發緊。
不假思索地,羅泓揮手拒絕了劉贇超的邀請,他徑自朝著雲飛鏡的方向走去。
他站在人群的最外圍,靜靜地看了半分多鐘。在確定大家都只是圍著雲飛鏡看重點後,羅泓不動聲色地緩緩吐出半口氣。
「大家這麼站有點擋光。」羅泓突然微微一笑,「都散開些吧,不然多悶。」
班級同學聞言紛紛站開了一點,不再圍得密密麻麻的。羅泓也就藉此機會從人群縫隙裡走到了雲飛鏡旁邊。
他俯下.身,保持著自己和雲飛鏡之間的一大塊距離,仔細看了看雲飛鏡寫在紙上的東西。
「你們在畫剛剛考卷的重點?」羅泓恍然笑道,「雲飛鏡畫的對倒是對,就是太慢了。誰借我一支筆?她畫大題,我把選擇也給你們整理出來。」
同學一聽大喜過望,紛紛摸兜的摸兜,找筆的找筆,不到三十秒,就給羅泓傳過來另一隻黑色的中性筆。
有些巧合,也不算巧合的是,羅泓手上的這支筆,和雲飛鏡手裏捏的那隻,都是學校超市的普通款。
這兩支筆都還簇新,打眼一看,透過無色的塑料殼子,就連筆油長短都好像一模一樣。
羅泓握著筆稍微頓了頓,又低頭向雲飛鏡借了一張紙。
雲飛鏡沖他笑了一下,還把自己左邊裙兜裡的那本單詞借給羅泓當墊板。
夏天大家衣服都穿得薄,這種衣兜就更是貼身。那本單詞天天隔著一層布料靠在雲飛鏡的大腿上,早就沾透了她身上的體溫。
羅泓才一接過,就意識到為什麼單詞本摸起來溫溫熱熱的,臉上登時如觸電一般,露出了被燙傷般的局促神情。
他捏著雲飛鏡的單詞本,一時之間竟然僵住了。
身邊的人還在催他:「羅神也寫啊?」
「嗯……嗯,我這就畫。」羅泓欲蓋彌彰地清了清嗓子,「我們兩個人,還是不算特別快。要是填空題也有人整理就好了……吳神是不是挺合適的?」
他這麼一說,大家都覺得確實是這樣。
「誒,我這就去找吳志宇!」有人興高采烈地說。
羅泓不著痕跡地鬆了口氣,他向一邊讓開,刻意坐得離雲飛鏡遠了一大截。
但即使這樣,他耳根處還是無聲無息地凝結了一片薄紅,他一低頭動筆,那紅色就全都露了出來。
少年心緒太隱晦,旁觀者看了一無所知,還在笑著說:「咱們都散開點,天兒熱,看看把羅神給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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