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專業術語,叫做「沉沒成本」。
如果把它簡單明了地翻譯一下,那含義大概就是「被拖下水」。
假如一個人有一萬塊錢,把一千塊錢壓在賭場裡,眼看要輸,如果不是賭紅了眼,多半捂著眼睛就走了。
可假如他壓了三千塊,恐怕要圍著賭桌轉上個三四圈才肯依依不捨的離開。
但若是五千塊,是他一半身家……只要不是天上掉刀子,那這個人大概說什麼都不會走的。
要是壓進去了一萬塊……假使船馬上就要隆隆沉海,他大概都只會抱著賭桌心一橫,跟正艘巨輪同呼吸,共命運。
一萬塊錢當然只是個代指,這籌碼可以是任何東西。
金錢,時間,精力,夢想……只要能讓人割捨不下,只要能讓人感覺珍貴,那就都配被稱為沉沒成本。
萬母如今就正被拖在這一方沉沒成本裡。
利安的人早就看出來萬母有錢,對這個大肥羊,他們也不著急。
根據他們的經驗,先把人扣住,接下來怎麼都好說。等慢慢地把萬母的心哄向他們,那錢就可以一點點地榨了。
因此在過去的一段時間裡,他們雖然給萬母洗腦,讓她相信整個利安真的是個溫暖和諧的大家庭,相信利安事業值得人為之奮鬥終生,但卻一直沒有榨她太多錢。
——萬母流水一樣花出去的那幾萬塊錢,只是個普通會員的投名狀而已。
但是就連利安的人都沒有想到,萬母竟然真的這麼好騙。
他們才剛剛開了個頭,上了幾堂課,做了幾次團建,還沒有特意大禮堂表彰,安排公司福利旅遊,萬母就已經把錢大把地掏給他們了。
這回萬母幾乎壓上了自己僅剩的所有積蓄,然後憑此換來了一個高級會員的名頭,還有足足能堆滿半個屋子的美容產品、保健產品、醫療產品。
——利安的負責範圍之廣,根本超乎人的想象。
既然已經花了十多萬在利安事業上,那萬母就是利安的家人了。
雖然以前做普通會員的時候也是家人,但是現在成為了高級會員,那就是更鐵的家人嘛。
高級會員可以自以為地接觸核心區,開更高的會議,享受公司的高級福利……
總而言之,從各個方面都瞬間讓萬母感覺自己被接納,感覺這錢花的值。
她本來就不是什麼有主意的人,前半生最大的意義就是找個男人,等生了女兒,就覺得人生最大的意義是給女兒找個男人。
以前在周家的時候,她就聽周海樓的,哪怕周海樓比她小了將近三十歲,可那是個男孩,還是個主人家的男孩。
偶爾周海樓不說什麼,她就乾脆聽自己女兒的。
她覺得女兒比她有出息,因為自己還懷著孩子就被老公甩了,然而女兒卻把主人家的大少都給拿捏住了。
自從被趕出周家後,萬母一直就覺得自己失去了主心骨,過得十分淒惶,不然不可能隨便一個舒哲就把她完全哄得服服帖帖。
而現在,萬母在利安找到了「家人」們,人生也找到了新的目標和奔頭。
她要做利安的萬總!她要發展下線!
跟蠢貨們說招聘員工,篩選資質,分配工作,註冊公司一類的東西,蠢貨們是聽不懂,也扎著手不知道該怎麼做的。
但是要是告訴他們,只要買東西就可以往上晉級,道路就瞬間明晰了很多。
……找死也方便了很多。
至少等萬母頭腦昏昏,已經當掉了一半首飾的的時候,她隱約有點覺察已經來不及了。
萬母覺醒的契機是有人在公司門口掛了一卷白條幅,整日舉著一塊大牌子,身邊放著個自動播音的喇叭控訴利安騙錢。
但這個人隻呆了一個上午,下午他就被人「客客氣氣」地「請」走了。
萬母突然有點明悟,是因為那個女人提到她也去當了首飾!
先砸存款,再當首飾,這順序不是……熟悉……
可是一想到自己在利安裡投了多少錢,萬母就連算帳都不敢算明白了。她根本不敢往下深想,只能自己都讓自己相信,利安是可靠的,自己做的事是有前途的。
除此之外,還有另一件事也讓萬母焦頭爛額。
那就是宋嬌嬌的轉學問題。
轉學要是那麼容易,那往前幾年就不用搞出這麼多借讀生了。
學籍越查越嚴,教育部門對於學生的歸屬地也越管越緊。
要是沒有關係又沒有成績的話,別說省重點,就是想轉到市重點去,轉學都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當然,萬母也可以給宋嬌嬌隨便轉到一個普高去,普高要求低,升學率也不高,轉學手續辦下來倒不會多困難。
可萬母偏偏又不想。
她這幾天幾乎已經跑遍了全市大大小小的高中,但每所學校幾乎都不想收宋嬌嬌。
一三六九十一中這樣的省重點,對於盛華的學生有種天然的歧視。
特別是在一中一連接手了盛華前兩名以後,其他學校一半眼饞一半高傲,感覺好苗子都已經被一中挑光了。
盛華剩下的,不就是破銅爛鐵嗎?他們省重點也不是撿破爛的啊。
市重點倒是不敢歧視盛華,但他們都要求看成績單。
宋嬌嬌那個成績單哪裡拿得出手!
她每次考試都是班級倒數——不過她也從來沒有在乎過成績,因為無論她考成什麼樣,大家都得看在周海樓的面子上捧著她。
一直以來,宋嬌嬌甚至是為這個事感到十分得意的。
當初她為難雲飛鏡的時候,就覺得自己和雲飛鏡簡直雲泥之別:只有雲飛鏡這種窮鬼,才需要更好的學習成績來掙獎學金維持生活。
……她大概是真的忘了,學習不是為了別人學的,學習就是為了她自己。
宋嬌嬌每年交著高昂的學費,念著盛華這種貴族學校,似乎理應成為大眾眼裡「更好的人」。
可學費是周靖替她交的,她來念盛華也不是為了盛華的師資水平,純粹就是為了不離開周海樓。
至於更好的人……
現在每天追著宋嬌嬌一頓爆揍的那些人,大概真的就是所謂的「更好的人」吧。
有時候,金錢只會讓人更加地肆無忌憚,有錢不意味著就更有道德。
所以很顯然,市重點看了宋嬌嬌總分加在一起都不過三百的成績單,也是滿心的不想收。
這種學生轉過來有什麼用,拉低學校的升學率嗎?
萬母這兩天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小腿肚子都快跑細了,然而硬是沒有一家學校願意鬆口收宋嬌嬌。
她現在已經不在周家了,失去了周家的關係,宋嬌嬌又沒有成績,一個轉學就讓她感覺寸步難行。
最後在極度的無助和失望之下,萬母直接在最後一所市重點的教務處哭了起來。
可能看她哭得太可憐了,怕她在學校鬧什麼事,負責學生工作的教導主任還安慰她。
「學生家長你先不要急,孩子學習成績好了,我們當然是要的,而且可能孩子就不想轉學了。這樣吧,五百分,考到五百分以上我們就收下您孩子,您看怎麼樣?」
這話聽起來非常動聽,而且直指兩條出路。
萬母聽了,心裡也不由得升起一絲曙光。
她擦擦眼淚,不哭了,回家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宋嬌嬌。
——然後就輪到宋嬌嬌哭了。
她得不吃不喝,不睡不上廁所,玩命學習多久,才能考到五百分?
那可是足足兩百多分的提升空間啊!
那還不如殺了她呢!
宋嬌嬌一邊哭一邊踢打沙發上的抱枕:「我怎麼可能考到五百多分?現在學校裡的人都欺負我,我怎麼可能用心學習?而且期末考試不到一個月就要考了……」
萬母看著自己的女兒,最終囁嚅著說道:「嬌嬌,你別灰心。我聽說……周家大小姐一直都是第一名,從來都沒掉下來過,是不是?」
「要是她都能辦到……咱們也不要求考得像她那麼好,就是提升兩百多分……」
她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一聽萬母這個說法,宋嬌嬌當場沒被梗死過去。
她花了三秒鐘時間才理解了「周家大小姐」是誰,又對比了一下雲飛鏡那個始終穩穩居於巔峰的成績,想起哪怕她被全校欺負的時候名次也沒有下跌過,心裡就恨得幾乎要吐血。
「她好,她哪兒都好!」宋嬌嬌尖角道,「那你去認她當女兒啊!」
「……」
萬母縮了縮脖子,很小聲地和宋嬌嬌說:「那……你可能只能去普高了。」
「我不去普高。」宋嬌嬌嗚嗚哭著說,「從盛華轉學出去,不去省重點,我至少可以去個市重點吧。」
她想多了,市重點都沒有考得和她這麼差的。
像她這樣的,哪個重點都不能收啊。
直接收拾收拾退學上個大專得了,出來工作可能還包分配。
就在萬母整日奔波在學校之間,幾乎要為宋嬌嬌轉學的事感到絕望的時候,一個男人的出現讓她的焦頭爛額得到轉機。
當時萬母在地下美食城吃飯,而這個男人正好拚桌坐在了她的對面。
一個契機讓他們聊了幾句,巧合的是,男人手裡正好就有門路。
「我叫程漣舟。」那個男人這麼介紹自己,「轉學的話,我也許能幫忙。」
「你女兒想轉學……七十六中好嗎?」
這是一個市重點的名字,還是市重點裡相對比較好的一個,萬母一聽就眼前一亮。
「你先回去問問你女兒。」程漣舟淡定地說。
萬母非常激動:「能辦嗎?這要怎麼辦?我之前去他們說不收我女兒……你,你要多少錢?」
聽萬母這麼坦率地在大庭廣眾之下就和他商量「辦事費」的事,程姓男人臉上閃過一絲古怪之意。
「不要錢。」他最終這麼說。
程漣舟臉上帶著微微的笑意,他天生一對笑眼,親和力極強,看起來就像個純粹的好人。
萬母一聽,就更覺得他是個天上掉下來的餡餅了。
這塊餡餅真的幫宋嬌嬌轉了學。
之前看了宋嬌嬌成績單對宋嬌嬌百般挑剔的七十六中,這次什麼都沒有說,就把宋嬌嬌的學籍給辦了下來。
整個過程,那個程姓男人都全程幫著跑了下來。
他太熱心太殷勤了,為人又體貼得恰到好處,上一個對他們母女這麼照料的人還是舒哲。
可舒哲是喜歡宋嬌嬌啊。
萬母幾乎都開始懷疑,這個程漣舟是不是喜歡自己了。
深夜,萬母對著臥室的梳妝鏡攬鏡自照,左看右看,總覺得自己比以前年輕了不少,而且看起來還漂亮多了,像是個吸引別人一見鍾情的美婦人。
……莫非這就是利安美容產品帶來的神奇效果?
萬母不由得對利安相信得更深。
——這麼想的她,顯然不知道第二天轉學現場會發生什麼事。
因為第二天有公司聚餐,雖然宋嬌嬌要去學校報道,但萬母沒時間在這麼重要的日子裡送她。
因此,最後一步報道的手續,是程漣舟陪著宋嬌嬌完成的。
在教導處簽完字,徹底辦完轉學手續後,宋嬌嬌鬆了口氣,感覺神清氣爽,終於徹底擺脫了盛華。
她回頭看著程漣舟,故作嬌俏地一笑,神秘地問他:「你是不是喜歡我媽媽啊?」
——萬母「看出來」的東西,宋嬌嬌也「看出來」了。
程漣舟涵養極好,聽到這個離譜的問題依舊不動聲色。他微微搖了搖頭,唇畔甚至還帶著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示意宋嬌嬌往走廊裡看一眼。
「那個女生是不是認識你?」
「什……」宋嬌嬌漫不經心地一擺頭,下一刻,她的神情徹底僵硬了下來。
剛剛褪去的,來自盛華的那股幽幽寒氣,好像在這一瞬間又一寸寸地附上了她的後背。
隔著教導處的門檻和半條走廊,她看見陳萍兒正直勾勾地盯著自己,臉上帶著一抹古怪的冷笑。
「!!!」
宋嬌嬌下意識就想扭身,肩膀卻被身後的程漣舟一把按住。
她聽見程漣舟問她:「宋小姐,我們先生同您建議過,您和令堂最好移居東南亞的,對吧?」
「……」
宋嬌嬌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聽見自己的牙齒正在輕輕地磕著寒戰。
程漣舟的口吻聽起來萬分惋惜:「您為什麼不聽呢?」
「您已經十七周歲了,宋小姐。」程漣舟語氣平平地和她說,「這是一個刑法都會追究您刑事責任的年紀。」
「人總要為自己曾經做過的事付出代價。」
「祝您新學校過得愉快。」
不!不愉快……不可能愉快……
身後的程漣舟毫不留戀地抽.身走遠,宋嬌嬌下意識地往身後抓了一把,卻隻抓到了一把空氣。
她不敢去追程漣舟,因為陳萍兒還虎視眈眈地看著她,不知道宋嬌嬌要是一轉頭,她究竟能做出什麼來。
眼看著陳萍兒一步步地接近,宋嬌嬌隻覺得自己小腿肚子發軟。
就是這樣的眼神,寫滿了「我要報復」的眼神……在過去的幾天裡,她在盛華實在看到太多了……
陳萍兒終於接近了她,咬牙切齒地笑道:「宋嬌嬌,你好啊。」
宋嬌嬌勉強說:「萍、萍兒,你幹什麼,我們不是朋友嗎?」
「朋友?」陳萍兒冷笑一聲,一針見血地說,「你從來沒有把我當過朋友,你隻把我當成一個呼之即來的跟班。你身邊也有朋友嗎?你只需要給你提鞋的人。」
「……」宋嬌嬌咽了口口水,一半膽怯一半心虛,實在不敢反駁這個說話。
「可,可我對你也不錯啊……」
「不錯?」陳萍兒貼近宋嬌嬌的耳朵冷哼了一聲。
「你害死我了,宋嬌嬌。你指示我誣陷雲飛鏡作弊,害的我被轉學……
然後雲家人突然找上來了,問我為什麼當初欺負他們家的女兒……你知道我們家公司現在快開不下去了嗎?你知道我爸爸媽媽和哥哥快恨死我了嗎?!」
「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
宋嬌嬌直聽得瑟瑟發抖。
陳萍兒提高了聲音,又是惱恨,又是痛快:「不過,看你現在轉過來,我真是痛快多了。」
「歡迎來到七十六中。」她鬼氣森森地說,「你在盛華的事,我可都聽別人說了。」
宋嬌嬌驚恐地睜大了眼睛。
————————————————
舒哲坐在咖啡館靠窗的位置上,漫不經心地滑動了一下手機日曆。
生日靠後就是有點不方便,他現在還沒滿十八周歲,有很多事情就不好親自去做,大筆轉帳還要從別人的卡裡流水。
財帛動人心……他又一無所有,能借別人的帳號一時不能借別人的一世啊。
想到這裡,舒哲嘆了口氣,不過心情還是不錯的。
這段時間他謊稱自己已經出國,但實際上還一直都呆在國內。
一來是為了等自己成年,而來也是為了把自己好不容易坑蒙拐騙來的帳目料理清楚。
雖然他大概偽造了自己出國的情況:買了機票,和身邊所有人都宣稱自己出國,現在手機裡都是國外的電話卡……
不過要想指著這個痕跡能騙過周靖,真的算是兵行險著了。
出於這個原因,他在過去幾天裡吃住都在機場,每張機票都提前買一份,不管飛機目的地是哪兒,他都做好了隨時跑路的準備。
結果……
周海樓真的是他這輩子最好的兄弟。
知道他缺錢,就給舒哲預備錢。舒哲從他身上連唬帶偏敲出來的資金,足夠什麼也不想地吃喝玩樂上六七年。
知道舒哲因為這個荒唐的原因遁走異國,心裡不爽,甚至還把宋嬌嬌這個假妹妹給準備好了。
這幾天舒哲雙管齊下,萬母和宋嬌嬌一起坑騙,看著這母女兩個反覆跳進自己挖的連環大坑裡,心中別提有多舒暢了。
聽這母女兩個在自己的有意算計下過得雞飛狗跳,什麼房子不順意,學校呆不下去,一頭扎進傳銷組織不回頭等消息,舒哲總算覺得出了自己心頭一口惡氣。
除了這兩件事外,周海樓甚至還送佛送到西。
他知道舒哲恐怕會被周靖查到,於是乾脆以身飼虎、捨生取義,自己去了一個行為矯治中心上學!
要說之前舒哲還不知道那裡是什麼地方,那現在舒哲還能不了解嗎。
這幾天網上關於這類學校沸沸揚揚的傳言、欲殺之而後快的恨意已經鋪天蓋地,舒哲只要還能上網,就絕不可能看不到這種消息。
為了防止打草驚蛇,舒哲沒有給周海樓打電話。
但是他通過一點關係確認了一件事——周海樓因為這次的事氣得不輕,現在還沒見過周靖一面。
周靖現在肯定沒有心思管什麼舒哲舒理了,他絕對大半心神都放在自己親生兒子上。
天助他也!
這不是老天都成全他舒哲,讓他不必倉惶逃竄他鄉,可以從容地準備好,體體面面地離開嗎?
沒準他還能在國內過完自己十八歲生日呢。
一想到這裡,舒哲就實在覺得,周海樓這個朋友真是仁至義盡。
他雖然蠢,可他太好用了!舒哲每次一想起他,就覺得不坑他實在是對不起自己的良心。
既然已經擺平周海樓,那別的事情就不需要顧慮了。
據說雲飛鏡已經被雲家認回去了?不過那也沒什麼妨礙。
雲飛鏡那個女人,心狠手辣,借刀殺人,所幸還有幾分心高氣傲……簡而言之,她不是會告狀的性格。
而且就算是挨個清算,首先輪到的也不該是他舒哲。
所以舒哲這些日子緊盯著陸縱的動靜。他確認,只要陸縱還好好地逍遙著,那他這裡想必也萬無一失。
——無論怎麼看,他舒哲都排不到陸縱前面吧?
而且,他既然能夠安安生生地過到現在,轉移財產也不受打擾,想必就是雲飛鏡沒有說,以後也不會說了。
想到這裡,舒哲不由得自矜地一笑。
冷酷無情是雲飛鏡,可算無遺策還得是他舒哲啊。
也不知道……
舒哲剛剛雙手舉起伸個懶腰,動作一下子就僵在了半空,看起來像一隻吉瑪利亞的大猩猩。
他慢慢地睜大了眼睛,看見咖啡館落地窗的倒影裡,在自己的身後,站著一個……
舒哲極慢極慢地轉過去,一向舌綻蓮花的嘴唇都隱隱地泛白。
「……太太。」
這人是……他那個老混球爹的原配。
她想弄死舒哲,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而且她偏偏有這個能力。
舒哲是真的怕她,比怕雲飛鏡怕多了。
那個陰狠的女人此時一臉堆笑,卻不是沖著舒哲:「謝謝程秘書提醒,要不是您上門告知,我都不知道犬子犯了這麼大的錯誤,險些連累全家……」
笑眼男人什麼也沒說,只是漫不經心地打量了一下。
「舒太太帶人回去好好管教一下吧。」
「……」舒哲下意識後退一步,卻拌在了椅子上。
他很懷疑,自己這一次被帶回去「管教」,還能有出來的機會嗎?
與此同時,舒哲的手機也彷彿感受到他的絕望心理般,輕輕地震顫了一下,接著是兩下、三下……。
舒哲低下頭,發現那是幾條簡訊,因為彼此之間間距太短,所以才會響成一片。
他的帳戶被查封了。
全部帳戶,都被查封了。
他坑蒙拐騙來的錢,他遠走國外的希望……全都破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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