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衫醒來的時候眼前一片漆黑,只有連接陽台那扇玻璃門外偶有燈光閃爍,是不遠處大廈上的燈牌散發著五彩斑斕的光芒。
腦袋嗡嗡的響,下一秒她就發現了自己身處的環境不對,並且她整個人捲縮在一個堅實的懷裏,還有對方清淺的呼吸聲,心驀地停頓了半拍後,接下來條件反射的往後一撤,隨即用盡渾身的力氣將對方一腳踹下來床。
她一個翻身按開了床頭燈,跪在床沿上,擺出了打架的架勢,語氣都冷了好幾個度,「你是誰?」
孟欽毫無防備的跌掉在地上,加上聽見這麼一句質問,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該不該生氣,他故意扶著自己的腰,站起來,冷著一張臉,「你說我是誰?」
「三……三哥?」關衫不由自主的吞了口口水,喉嚨依然乾痛,而眼前的孟欽一臉你完了的表情,還扶著腰,該不會是踹壞了吧?
「病成這樣勁兒還不小。」孟欽站在地上盯著關衫看,這一副要吃人的架勢他也是有點哭笑不得。
關衫放下手,咬了咬自己的下嘴唇,本是跪在床~上的姿勢變成了站在床邊跟孟欽形成一個對立的樣子,「我怎麼會在你家?」
「你忘了你都幹了些什麼好事?」孟欽故意一副意有所指的表情,還低頭看了看自己,又抬眼看向關衫。
「我?」
關衫到底為什麼會上了孟欽的床,這中間的因由完全處於斷片狀態,唔,剛剛他好像低頭看了他自己,他穿著寬鬆的薄毛衣,領口卻出現了不正常拉扯後形成的皺巴巴樣兒,並且被扯得很低,都能看見他蜜色肌膚從那性~感的鎖骨一路延伸到胸肌,中間露出一道若隱若現的淺溝,天哪,她不至於那麼禽獸吧?
她迅速撇開目光,不由得咳了兩聲,這才繼續開口,語氣裡都帶著心虛,「我做了什麼?」
孟欽倒是對於關衫這幅模樣喜聞樂見,他繼續逗她,「你真的不記得了?」
「我記得就不用問你了。」關衫快被孟欽這幅模樣逼瘋了。
孟欽見關衫一副沉不住氣的樣子暗自發笑,隨即朝她走了過去,關衫一見轉身背對著床面向他,雙手握成拳背在身後緊緊的攥著,感覺下一秒都能攥出~水來。
「你幹嘛?」孟欽畢竟關衫,關衫本能的伸手在胸前交叉護住,坐在了床~上。
孟欽半彎著腰,一隻手撐著床沿,身前就是關衫,另一首繞到她的身後掀開被子,低頭對上半掩在懷裏的關衫,輕笑道:「上去。」
關衫搖頭,用力的搖頭,倔強的搖頭,「我不。」
「那你是……」孟欽整個人往下壓,兩人這曖昧的姿勢總感覺下一秒就該吻在一起了,他頓了頓,繼續,「要我抱你上去?」
「我沒事了。」關衫伸手想推開孟欽,可是她沒勁兒,孟欽又比她有勁兒,這歸然不動的樣子,她只能放棄,「我回去睡一覺就行了。」
「上去。」孟欽還是那一句,不容拒絕的樣子,「別逼我動手。」
關衫見孟欽作勢要抱她了,趕緊雙~腿往床~上一撈,整個人往裏面一坐,把被子往身上一蓋,看向孟欽沒好氣的說:「滿意了?」
孟欽點點頭,「滿意。」
關衫瞪了一眼孟欽,見他伸手過來,下意識頭一偏,張口就問:「你又想幹嘛?」
「你在怕什麼?」孟欽直接伸手在她額頭上探了探,這才繼續說:「我不過是看你退燒沒有。」
「我當然知道。」關衫一副裝蒜的模樣,掩飾著自己的情緒。
孟欽勾了勾唇角,站直身子,瞄了關衫一眼,問她:「餓了沒,給你熬了點粥。」
說到這裏,關衫還真覺得餓了,她點點頭,回答的乾脆,「餓。」
「躺著別動。」孟欽說完,就轉身拉開臥室的門,走了出去。
關衫半躺在床~上,東看看西瞧瞧,雖然之前伺候這個大~爺的時候經常出入他家,可是卻只是在客廳,飯廳和廚房來回遊盪,進入他的臥室是第一次,睡在了他的床~上更是第第第第一次。
房間的佈局跟她那邊差不多,不過風格卻差遠了,顏色大多以灰色為主,簡潔乾淨,跟他的人一樣很幹練。
她拉了拉被子,輕輕一聞,非常淺淡的清香味,很是舒爽,突然想到之前在這張被子下,他們相擁而眠的畫面,入了神。
孟欽端著粥進來的時候就看見關衫拽著杯子在發獃,他走過去把碗放到床頭櫃上,在她面前打了個響指,「喝粥。」
關衫被喚了回來,這才發現孟欽進來了,於是看向他再次詢問,真的不弄清楚心裏堵得慌,「三哥,你跟我說實話行嗎?我到底怎麼進來的?我又沒有對你……」
難得見到吃癟的關衫,難得見到她這樣的一面,孟欽覺得真的很有意思,他把粥端起來遞到她面前,對她說:「吃完了告訴你。」
關衫接過碗,看了眼孟欽,就開始狼吞虎咽起來。
孟欽給她遞了張紙巾,無奈卻帶著幾不可察的寵溺對她說:「慢點吃。」
「吃完了。」關衫把空碗遞到孟欽面前,看向他,「說吧。」
孟欽接過碗,見關衫目光炯炯的看著他,覺得也逗得差不多了,一邊把碗放下,一邊說:「你發燒暈倒在電梯裡,剛好被我遇見,才把你抱進我家。」
關衫聽到了重點,他是抱著她進來的。
「那我跟你怎麼會在床~上?」關衫想到醒來的那一幕,就心跳加速。
「你還問?」孟欽想到自己被踹下床都快被氣笑了,「也不知道是誰拽著我,摟著我,不讓我走。」
關衫一聽,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隨即趕緊的撇清,「這個是我病的迷糊了,不代表我的想法,你別亂想。」
孟欽繼續笑著,眸中帶著意味深長的神色,「都說人在生病或是失去意識的瞬間會抓~住那個你心裏最在乎最重要的那個人,這是人的本能,最原始的本能。」
「我沒有。」關衫語塞,她從沒想過一向不顧言笑,話語不多的孟欽竟然能說的她啞口無言。
「是嗎?」
「我困了。」關衫真不能再對著他了,特別是在這月黑風高的夜裏,她迅速的把枕頭放下,然後整個人像是泥鰍一樣一滑就滑進了被窩,隨即把自己蓋得嚴嚴實實的,背朝著孟欽,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孟欽見此情況,無聲的笑了起來,曾經的女流氓竟然也有今天,當初那種挑逗撩~撥的勁兒到現在完全消失的無影無蹤,原來就是指紙老虎,唬唬人可以,真的上了陣就不行了。
「踹人下床這種壞習慣還是改改。」
關衫聽見身後孟欽那低音炮的聲音不大不小的在身後響起,她沒搭理,然後頭頂的燈熄滅,聽見門被輕輕合上,她這才慢慢的轉身看過去,緊閉的臥室門靜靜的待在那兒,屋裏一盞床頭燈照著她的臉,竟然紅撲撲的。
孟欽從儲物室拿出枕頭和被子,走到客廳,把東西放到沙發上,瞥了一眼牆上的時間,四點過了,隨即又看了一眼臥室的方向,回憶起關衫一系列的反應,忍不住的勾著嘴角,連眼底都是笑意。
他躺在沙發上,閉上眼睛,眼前出現關衫那張五官精緻漂亮的臉蛋。
屋外是冷冷的冬夜,樹木凋零,花草敗落。
屋裏是暖暖的柔情,柔光輕奢,靜謐如畫。
好一段還未開啟的愛戀,卻早已拉開了悸動的帷幕。
……
翌日,空氣中瀰漫著濕氣,因為雲層裡落下了雨滴。
關衫醒過來的時候,一看時間已經快要十點了,她驀地坐起身來,拉開臥室門,光著腳就往外跑,剛好撞上從外面回來的孟欽。
「你怎麼不叫醒我?」關衫走到孟欽面前就質問,見孟欽也沒什麼反應,隻好悻悻的撓了撓頭髮轉身往臥室走。
倏然間,關衫感覺自己騰空一轉,整個人被抱了起來,她瞪大眼睛抬眸看向抱她的人,「別玩了,我今天還有課,還有個病人要跟家屬溝通病情。」
孟欽把關上往上拋了一下,抱緊了,這才一邊往臥室走一邊對她說,這語氣還帶著星星點點的……訓斥,「快零下的溫度,還光著腳在屋裏走。」
「你放我下來,我自己走。」關衫想要下來,卻被孟欽抱得更緊,她隻好換個說法,「你都手還沒好。」
「好了。」孟欽言簡意賅,隨即又加了一句,「看你瘦的跟猴子似的,還挺重。」
「……」
「別動,再動我上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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