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去跟老師說一聲。」關衫想著反正人在醫院,索性過去說明白,她頓了頓看向孟欽,詢問:「你……要不要一起?」
孟欽想了兩秒,看著關衫,「不用了,我在銀鈴那邊等你。」
「哦。」關衫暗自點點頭,「那我過去了。」
關衫抽出放在孟欽手裏的手,說完就朝著電梯口走去,孟欽也跟了上來,兩人一同乘電梯下去。
電梯門打開,他倆誰也沒說話,就這麼徑直的走出來,出了骨科大樓的門,就得分道揚鑣,一個向左一個向右。
「我走這邊。」關衫指了指左邊對孟欽說道。
孟欽低聲『嗯』了一聲,見她轉身,又添了一句,「順便抽個時間請你老師吃個飯。」
關衫一聽隨即點了點頭,「好。」
「去吧。」孟欽朝著關衫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快走。
兩人一個向左,一個向右,很快就消失在了盡頭。
院長辦公室,關衫敲了敲門,就擰開門把手走了進去,簡嶽安正在打電話,抬起頭看見關衫隨意的擺了擺手,繼續跟電話裡說著話。
關衫走到椅子旁拉開坐了下去,見簡嶽安一本正經的的樣子,估計在談正事,於是她摸出手機給喬衍一打了電話問他到哪兒了,結果喬衍一給她來一句臨時有事來不了了,給她快遞過來,估計明天就能收到,她一聽實在是哭笑不得。
掛了電話又等了一會兒,簡嶽安才擱下電話,看著關衫,問她:「你不是今天請假嗎?怎麼又來了?」
「又是跟您商量。」
「什麼事兒?」簡嶽安想起早上的事,不由得一笑,打趣道:「不是說結婚去了嗎?怎麼,要從我那兒搬出去了?」
關衫一聽眼睛驀地瞪大,面上的表情赫赫的寫著五個大字『你怎麼知道?』
簡約見關衫的樣子,屈指敲了敲桌子,「行了,別胡鬧了,說吧,到底怎麼了?」
「已經被老師您說完了,我還有什麼可說的?」關衫抿了抿嘴唇,很是無奈。
這一說,簡嶽安倒是茫然了,他就是隨口這麼一說而已,而且關衫說結婚他也沒當真過,怎麼現在看著這丫頭的樣子似乎又不像是開玩笑。
他蹭的就從椅子裏坐了起來,雙手交疊放在桌沿上看著關衫,「丫頭,你說真的?」
關衫就知道簡嶽安不信,不過說到底,又有誰信呢?畢竟連她自己都覺得她現在是已婚婦女這件事就像是個無頭公案一樣,沒頭沒尾的樣子。
她一邊點了點頭,一邊從包裡把結婚證摸出來遞給簡嶽安,「我今天真的去扯證了。」
簡嶽安伸手接了過來,紅色的小本本是鎏金的字體和國徽,結婚證三個字光明正大的印在國徽下面,再翻開,裏面的照片和姓名都在一遍又一遍的告訴他這個東西是真的,不是道具。
「這是孟欽?」簡嶽安把眼睛從照片裡移了出來看向關衫,「你們什麼時候和好的?」
什麼時候?關衫想了想,回答:「應該是昨天吧?」
簡嶽安一聽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了,把紅本本往桌子上一拍,神色不似往常那樣和藹,而是厲色了起來,聲音也隨著神色起了變化,「胡鬧,結婚是鬧著玩的嗎?」
「當然不是。」關衫淺笑著回答。
「知道不是還去做,你嫁誰不好偏偏要去吃回頭草,啊?」
關衫看著發火的簡嶽安,其實老師對孟欽的印象不算深刻,不過他倆談戀愛的時候他還是很看好孟欽的。
可是後來莫名分了手,他並不知道這中間的的因果,他只知道關衫高燒不退在醫院,於是他就坐在她病床邊沒完沒了的說孟欽的不是,無論關衫怎麼解釋,他都不聽,一昧的認為是這小子拋棄了自己的小徒弟,才把丫頭弄得傷心的住院。
所以,到現在,孟欽這個人的形象在簡嶽安的心裏都是以負數得分的存在著。
「既然嫁誰都無所謂,嫁他最好。」關衫倒是並沒有因為簡嶽安的怒氣而嚇到,反而語氣輕鬆的說出這句話來。
簡嶽安一聽都不知道應該給點什麼反應,她看向關衫,沉了一口氣,事已至此他生氣又有什麼用呢?
「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都已經這樣了,我還能叫你離婚不成?」
關衫笑著搖了搖頭,「當初是我執意要離開他,從頭到尾都是我對不起他,他還不計前嫌的娶我,我已經很開心了。」
簡嶽安食指指著關衫晃啊晃,晃了半天才說話:「你這話我懶得聽,正要是你甩的別人,你會那麼痛苦?」
「不管老師您信不信,三年前我告訴你的是事實,三年後的今天我說的仍然是,您是過來人,人這輩子後悔的事有很多,我真的很慶幸我還有頭回。」關衫這話說的真也說的重,一字一句很扎心。
簡嶽安一聽又嘆了一口長氣,看向關衫,「老師呢希望你幸福。」
關衫點點頭,眸色清亮且認真的看著簡嶽安,「我很幸福,老師。」
另外一邊,孟欽去到神經外科重症監護室看見周子晨和幾個醫生都在裏面,自己也沒進去,而是靜靜的看著裏面。
不一會兒,幾個醫生魚貫而出,走在最後的周子晨關好門,看見孟欽朝他走了過去。
「師妹呢?」周子晨問。
「她去找院長。」孟欽淡淡的回答。
周子晨暗自點了點頭,隨即看向孟欽,欲言又止。
「你想說什麼?」孟欽一眼就看透了周子晨。
「嗯,你是知道的,我曾經很喜歡師妹,可是她的眼裏呢卻只有你。」周子晨瞭然的一笑,「今天看見你們在一起,我倒是又意外又覺得好像理所應當,我現在把她當做親人一樣關心,所以我希望你好好對她,不管當年你們誰對誰錯,只要你們還愛著對方,我是真心希望你們能好好的,別像我一樣到了生死關頭才知道自己心裏到底裝的是誰。」
孟欽聽著周子晨囉嗦的說了這麼長一段,最後他倒是淺淡的看著對方,語氣更是毫無起伏,「多謝關心,我們上午領了證了。」
周子晨一聽,感覺頭頂一個驚雷劈過,他知道他們倆最後可能會和好,可是領證?是不是太著急了點兒?
「你說真的?」
「我像開玩笑」
……
關衫過來的時候,沒看見孟欽,倒是看見周子晨一臉挫敗的靠在門口,不知道想什麼。
「怎麼不進去?」關衫問。
周子晨抬眼看向關衫,臉色不太好,「銀鈴醒了。」
關衫一聽倒是綻開了笑容,「醒了就好,你怎麼這個樣子?」
「她不想見我。」周子晨悻悻的開口。
「為什麼?」
「我也想知道。」
周子晨想到剛才跟孟欽說話的時候,護士突然出來告知病人醒了,他連忙沖了進去,給銀鈴進行了一系列的檢查,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她這算是完全脫離危險期了。
他高興的握著銀鈴的手想要告訴他他喜歡她,通過這件事他終於看清了自己的心,他要跟她在一起,可是話到嘴邊還沒說出口,銀鈴率先撤出自己的手,用一種近乎陌生的眼神看著他,然後冷冷的對他說她不想見到他,請他出去。
周子晨當然不幹,好不容易盼著她醒了,她卻要趕他走,他說什麼都不走,結果銀鈴一頓發火,讓他出去,情緒很激動,孟欽見狀怕這丫頭出什麼事,於是給周子晨遞了個眼神,讓他先出去,別刺激剛醒過來的病人。
於是,就變成了關衫看見的這一幕。
關衫拍了拍周子晨的肩膀,對他說:「我進去看看。」
周子晨有些不耐煩的撓了一下頭髮,點頭,「嗯。」
關衫穿上無菌服進去的時候,孟欽也在裏面,他轉眸看見關衫進來了,站起了身來,走到關衫面前對她說:「我先出去,你再檢查一下她的身體狀況。」
關衫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正在看他們的銀鈴,點點頭,看向孟欽,「我知道。」
孟欽出去了以後,關衫走到銀鈴面前,看向她:「我給你檢查一下。」
關衫一邊給銀鈴進行檢查,一邊說:「你知不知道你把你的主治醫生趕出去萬一出什麼事你會很麻煩的。」
「生病的是我,我的身體是什麼情況,我比你們更清楚。」銀鈴的聲音不似平常那樣,有些累有些沉。
關衫檢查完畢,坐在椅子上看向臉色依然白如紙片,嘆了一口氣,「怎麼了?為什麼把周子晨趕出去?」
銀鈴盯著關衫,勉強自己露出笑容,「我不喜歡他了,他在這兒我看著煩。」
「你當我是傻子嗎?」關衫淺白了一眼銀鈴,「如果喜歡一個人真的可以說不喜歡就不喜歡,這個世界上就不會有那麼多癡男怨女了。」
「癡男怨女?」銀鈴笑了笑,看向關衫,「你是說你跟孟欽嗎?」
「……」關衫一時語塞。
銀鈴見關衫的模樣,笑容更甚,「所有的事我都知道了,其實我一直就知道孟欽心裏有人,直到那天我們吃火鍋,我看到你們的反應我就已經覺得奇怪了,後來因為你給我看的那枚戒指,他問了戒指是誰的,就拋下我走了,我就更加懷疑她心裏的那個人是你,而讓我完完全全肯定的是他錢包裡的照片,那個女人雖然被圍巾圍著臉,可是我能斷定就是你,別忘了,我是寫懸疑的作者。」
關衫耐心的聽著,隨即對銀鈴說:「你現在剛剛做完手術,少動腦子,少說話,再觀察一晚,明天沒什麼問題了就可以轉到普通病房,周子晨是你的主治醫,你必須聽他的。」
「能換成你嗎?」銀鈴問。
「什麼?」
「你當我的主治醫吧,我知道我的手術是你主刀的。」
關衫站起身來,輕輕的拍了拍銀鈴的手,對她說:「你的細胞瘤已經切除了,雖然我不能保證複發的可能性,可是你不能因為這個原因放棄愛人的權力,我知道你擔心什麼,我相信對周子晨來說,這些都不是問題,不沒必要避開他。」
銀鈴搖搖頭,「大家都是女人,沒出事的時候我可以肆無忌憚的去喜歡他,可是這一次我知道我不能,你應該明白我的。」
「好了,你剛醒少說話多休息,好好想清楚,我先出去了。」關衫說完對銀鈴安心的一笑,轉身走去。
「關衫。」銀鈴突然叫住她,她轉身看過去,銀鈴躺哎那兒看著她,「你為什麼不問問我跟孟欽到底是什麼關係?」
「大家都有交朋友的權力,而且你喜歡的人是周子晨,我有什麼好問的。」大家都明白彼此的事,有些話打開天窗來說比較坦蕩。
銀鈴笑了笑,「關衫,謝謝你當初選擇先救我弟弟。」
關衫愣在原地,看著銀鈴,她說完慢慢的合上雙眸,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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