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後孟欽和高湛就回了榕越,一下飛機孟欽就說有事先走,再然後,高湛找不到人,再看見他便是一周後,還是許別來找的他。
原來,消失的這段時間孟欽哪兒都沒去,把自己關在房子裏,高湛跟許別去找他的時候,燈打開的那一剎那,高湛愣怔的完全說不出話來,想開口叫聲哥都如鯁在喉,難受的幾乎忘了呼吸。
眼前的孟欽如同行屍走肉,失去了生氣,變得他好像都不認識了。
孟欽在生活上是一個非常重質量的人,生活過的一絲不苟,甚至還有些潔癖,作息時間極好,身體健康管理精細,唯一的壞習慣也就是好那麼一口煙味兒。
跟關衫談戀愛後,連煙也慢慢的不抽了,每天容光煥發的,幸福的勁兒啊光是大家看著都羨慕不已。
可是再看看現在的他,家裏瀰漫著的全是煙酒味,窗簾全部拉上,不知白天黑夜的過著。
而房間的主人,整個頹在沙發裡,茶幾上,桌子上,地上全都是酒瓶子,煙頭,亂糟糟的,烏煙瘴氣。
而孟欽,臉上的鬍子拉碴,眼底一片烏青,頭髮長長了不少卻更是凌亂,那雙黑瞳暗淡無光,就像是被什麼東西遮住了似的一片混沌。
許別一看先是嘆了口氣,隨即二話沒說上去就揪著他的領子扔進了浴室,打開淋浴直接朝他頭頂澆去,一個怒火中燒,一個魂不附體。
高湛跟許別其實並不算太熟,吃過幾次飯,在他的印象中許總是一個不易發火的人,整個人就是那種做大生意的人,沉靜有魄力並且有手段,有心機,情緒也不易外露,算起來脾氣比起他哥來說好太多了,可是眼前這一幕他還是震住了,難怪他是老大,難怪哥那麼的尊重他,這一切不是沒有道理的。
「醒了沒有?」這是許別進屋對孟欽說的第一句話,那帶著怒氣的聲音讓人不敢再說一句話。
「老大,你別管我。」孟欽的聲音淡淡的,聽不出任何情緒。
不,後來回憶起來,他根本就沒有情緒。
再後來,許別讓高湛先出去,高湛瞭然的點點頭,然後就聽話的出去了,還懂事的為他們帶上了門,不過他站在於是外面來回踱步,那顆心就沒有懸下來過,一直吊著,就怕兩人一言不合大打出手。
大約十分鐘後,許別拉開門走了出來,拍了拍高湛的肩膀,對他說:「他在裏面洗澡,我會叫人來收拾房子,有什麼事給我電話。」
到現在高湛都不知道當時許別對孟欽說了什麼,他隻記得在浴室待了一個多小時的孟欽從浴室走出來的時候脫胎換骨了。
「回肯亞。」這是他出來對高湛說的唯一的一句話。
然後就徑直走進臥室,關上門,這一睡便是一天一夜。
再後來,孟欽被爆出是格鬥神話M的時候,他卻在格鬥界消失了,很多俱樂部甚至國家隊都在尋找他,奈何怎麼也找不到。
孟欽帶著高湛去了肯亞,回到了譚家,這三年譚茂文慢慢的開始重視孟欽,雖然兩父子依然個性十足沒有什麼話題,不過看得出孟欽的能力,所以他給他的生意也越來越重要,而孟欽則用高湛的名義成立了自己的公司,憑藉孟欽的頭腦加上高湛的人脈,公司很快就上了軌道,風生水起。
而這些事情關衫並不知道,高湛很想說卻還是忍住了,只能盯著關衫,說出了剛才那番話。
關衫看著高湛的樣子,極淺的彎了一下嘴唇,對高湛說:「你走吧,這裏不適合你們留下來。」
「你腦袋是不是被門給夾了?」高湛最受不了的就是自己在那兒激動的二五八萬似的,對方卻一副看小醜表演的漠然感,實在是很氣人。
「可能是吧。」關衫點頭,「這裏晚上不安全,你快回去。」
最終高湛是昂首挺胸的來,垂頭喪氣的走,在這個女人面前,他估計自己再歷練個三年也依然會敗在她的面前,就是這麼的不濟。
回到酒店,高湛進了自己的房間,開了燈一轉身差點沒把膽兒嚇出來,他拍拍胸口,看向坐在沙發上的孟欽問:「哥,你在我房間幹嘛?」
「這麼晚,你去哪兒了?」孟欽微微抬眼看著高湛,滿眼的質問。
「沒去哪兒,就是睡不著,出去溜達了一下。」高湛笑了笑,撓撓後腦杓,回答道。
孟欽乾脆直接盯著高湛看,看了良久才開口說話:「你一緊張就撓後腦杓,說實話。」
高湛暗自嘆了一口氣,孟欽太了解他了,他屁股一翹就知道他拉屎拉尿,思索了幾秒,隻好和盤托出,「哥,我遇見關衫了。」
「嗯。」孟欽輕聲一應,隨即站起身來,什麼都沒再說徑直朝著門口走去。
「哥。」身後的高湛叫了他一聲,他腳下一頓,站定,聽見高湛的聲音繼續緩緩響了起來,「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她在這兒,所以才會答應了那門生意,還讓人運送救援物資,就是因為你知道她在,對嗎?」
孟欽轉身看向高湛,臉色依然淺淡,表情十分的淡然,就連說起話來也十分的風輕雲淡,格外篤定簡易,「不是。」
說完,他拉開門走了出去,順手帶上門。
留下高湛一臉懵逼,難道真的不愛了?
……
關衫去病房的時候,剛巧看見下午救治的那位中國軍人撐著身子想要起來,她連忙跑過去扶住他,對他說:「你傷勢很重,別亂動。」
「不行醫生,我要回去了,我已經離隊一天了。」男人說著準備甩開關衫的手,起身走人。
奈何關衫的手重,對方又受了傷,相比之下懸殊還是比較大的,很快的就把他製服住了。
「我是醫生,我隻管我的病人的傷情,其他的我管不著,也不想管。」關衫把男人按在床上,一動不動的盯著他,用眼神示意他別再亂動。
「可我是軍人,服從命令,嚴格遵守紀律是我的職責。」男人這話說的振振有詞,昂揚有理。
關衫瞪了一眼對方,看了看其他睡著了的病人,朝他比了個噓的手勢,說:「你們當兵的是不是腦子都這麼迂腐,不知道轉彎。」
男人不置可否的搖搖頭,看向關衫,「這是我們的信仰,你不明白。」
這一說,關衫都覺得挺有意思的,於是,她一屁股坐在男人的面前,看著他,莫名的一笑,「我不懂?你怎麼知道我懂不懂?」
「說了你也不明白。」男人搖搖頭,瞥了一眼眼前這個漂亮的女醫生,倒是覺得莫名的親切,可能大家都是中國人,都講得中文吧。
其實對於關衫來說也是一樣,離開自己的故鄉,去到遙遠的未知之地,見到一個自己的同胞,說著親切的中國話,那種感覺絕對是無語言表的。
「對了,說了這麼久還不知道你叫什麼。」關衫孜孜不倦,很難的對待一個人有這樣的耐心,如果被別人看見估計又覺得自己真的是活久見系列的典型人物。
「楊振。」男人剛毅的臉上隱約能看到一道疤痕,雖然如此卻並不覺得猙獰,反而讓人突感一種錚錚鐵漢的特有標誌。
關衫看著楊振,看了半響,看的對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這才開口,「你是楊平的侄子。」
顯然楊振也是訝異的,不可思議的看著關衫,「你認識我叔叔?」
「認識。」關衫笑著點點頭,「不止認識,還一起合作過。」
「我叔叔身體好嗎?」楊振問。
關衫點點頭,「很好。」
楊振笑起來,這個時候帶著純粹笑容的他才是真實的他,他看著關衫對她說:「我父母去世的早,是叔叔把我養大的,後來我就當了兵,被派到這兒,算起來我已經好幾年沒回過家了,每一次都是簡單的打打電話,拉拉家常……」
說起家裏的事,楊振變得滔滔不絕起來,從小時候跟著叔叔練拳,再到去當兵,然後是成為維和人員,在這裏過年,在這裏度過很多重要的日子,事無巨細都說給關衫聽。
關衫問他:「你們可以派遣回國,為什麼不打報告?」
楊振笑了笑,對關衫說:「關醫生你是無國界醫生應該很了解這裏的現狀,這裏太需要維和部隊,我想著只要我門能好好的守好這裏,總有一天這裏會迎來和平,向我們的國家一樣,美好,快樂,幸福。」
關衫看著楊振,勾起了唇角,眼前的楊振不過才是一個二十一歲的男孩子,本應該是那個穿梭在校園裏意氣風發的學長,而他卻選擇為國家維護每一個渴望和平的地方。
這樣的戰士,我們除了敬重,欽佩,別無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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