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璃眉梢微挑,下頜輕點。
「嗯,你說的很有道理。」
盛如雪一愣,顯然沒想到寧璃居然是這個反應。
但凡是個正常人,都該羞惱難堪的吧?
她怎麼——
正想著,就見寧璃側眸看了過來。
她的表情很是平靜。
「正好我也想給你個建議:人在未知全貌的時候,最好不要隨意評判。否則,也很容易尷尬。」
盛如雪心裡很是不舒服。
寧璃這話是在說她?
但這兩次,她說了什麼,她分明都聽得清清楚楚。
現在說這話,估計也就是嘴硬一下,給自己找個台階?
她想再說點什麼反駁,迎上寧璃的那雙眼,那些話便不知為何,又卡在了喉嚨。
「魏松哲,走了。」
寧璃卻似乎不欲多言,喊了魏松哲一聲,便徑自離開。
魏松哲臉色不大好,看了盛如雪一眼,轉身快步跟上了寧璃。
.......
「璃姐,她剛才那麼說你,你就這麼算了?」
兩人走出大樓,魏松哲這才忍不住憤憤開口。
那盛如雪平日就傲氣的很,今天說話更是過分。
「她是不是以為全世界,只有她懂油畫!?」
寧璃表情淡淡。
「跟她計較什麼。」
「可她那話也太難聽了!」魏松哲煩躁的捋了把頭髮。
本來今天請寧璃過來,就是想開開心心看藝術展的,誰知道鬧這麼一出?
好心情全沒了,還牽連寧璃被莫名其妙懟了一頓。
寧璃笑了笑。
「說起來,她也算是在幫王岩老師說話。」
「幫王岩老師?你都還什麼都沒說呢,她就先在那邊叭叭一堆了!她哪兒是為王岩老師,分明是為自己!肯定是因為上次你說她那幅畫不如我,她心裡不爽呢!」
魏松哲不屑輕嗤。
「她要是不樂意聽,當時就應該說出來,何必這個時候又借著機會發泄?真有意思。」
那都多久之前的事兒了,盛如雪可還記得清清楚楚呢!
寧璃其實確實沒生氣——沒這個必要。
再說,她也確實不好和盛如雪計較。
她搖搖頭:
「她好不好,自該她師父教,還輪不著我。」
聽到這話,魏松哲卻是突然笑了。
他兩手枕在腦後,邁著長腿跟在寧璃身後,弔兒郎當的模樣:
「璃姐,您這話說的也太客氣了。哪兒是輪不著?分明就是你懶得。回頭要是給王岩老師知道了今天的事兒,嘖,那場面——」
寧璃睨了他一眼。
魏松哲立刻伸手在嘴上做了個拉拉鏈的動作。
寧璃這才收回視線。
魏松哲知道她不是真的生氣,嘿嘿一笑,又湊了過去。
「話說回來,璃姐,王岩老師那幅畫挺好的啊,你怎麼說不合適放在那展出?」
寧璃停頓片刻。
「那幅畫上畫的,是王岩老師的初戀。「
魏松哲猛然瞪大眼。
王岩的妻子他見過,是西京美院陶藝設計系的一位老師。
關鍵——那和畫上的女孩,不一個人啊!
寧璃難得臉上露出一絲同情。
「這藝術展,可要舉辦好幾天呢。」
.......
另一邊,寧璃和魏松哲離開後,盛如雪也沒那個心情繼續看展了。
思來想去,她去了王岩的辦公室。
看到她,王岩有些意外:
「如雪,你怎麼過來了?上午不是說去看藝術展了?」
「看過了。」盛如雪道。
王岩笑著問道:
「感覺怎麼樣?」
盛如雪抿了抿唇。
「其他的倒是還好,就是N......就是有人說您入選的那副畫不好,我跟她爭論了兩句。」
王岩有些詫異,旋即不甚在意的揮揮手:
「既然是作品,總歸是要被人評判的,不用去爭。」
「可那畢竟是您的作品。」盛如雪眉頭皺起,「不只是我,大家都覺得您那幅畫很好,就那一個人,各種挑刺。我看她擺明了就是故意的,雞蛋裡挑骨頭。」
王岩端起水杯,看她這麼在意,笑著隨意問道:
「是選的哪一幅啊,你們還這麼爭?」
「是您大學時候創作的《春日少女》」
「噗——!」
王岩一口茶噴了出來。
盛如雪連忙給他遞紙,王岩卻顧不上這些,一臉驚恐的問道:
「你說被展出的是《春日少女》?!」
盛如雪不知他為何是這樣的反應,遲疑著點點頭。
王岩吐出嘴裡的茶葉,心裡已經徹底問候了一遍這次文藝展的負責老師。
他那麼多畫,選哪個不好!要選這個!
他回家還能有好日子過!?
盛如雪滿心不解:「師父,您怎麼了?」
這事兒實在是說不出口。
「沒、沒事兒......那幅畫是很早之前的作品了,技巧什麼的都還很青澀......」
當然,現在說這些,應該也是沒什麼用了。
他把水杯放下,搖頭一嘆。
「算了,你先回去吧。」
他想一個人靜一靜。
盛如雪卻是沒動。
她停頓片刻,臉上浮現幾分猶疑,而後才下定決心一般開口:
「師父,不知道梅老的身體,現在恢復的怎麼樣了?自從他老人家生病,我還沒去探望過......」
現在她是王岩的徒弟,那就算是梅堰清的增徒孫,總該去表表心意。
王岩擺擺手:
「這個你不用操心,別說你,連我也沒去過呢。現在也就師父他們幾位,能在他老人家那露個面。你安心回去畫畫就行。」
盛如雪心裡有些失望。
能探望梅堰清,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機會。
她本來以為自己成了王岩的徒弟,有這一層關係在,肯定比一般人便利些。
沒想到......
「好的師父,那我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