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蘊儀一口氣打了好幾個電話出去，但心裡依然沒有感覺到安慰。

她坐在那，肩背筆挺，姿態優雅矜貴。

如果能忽略她緊緊盯著那本《洛奈作品集賞析》的哀怨又懊惱的眼神，當真是極漂亮的一景。

陸老爺子坐在旁邊，生怕那本書下一秒就要橫屍當場，緊張搓手。

想開口把書要回來吧，這蘊儀的氣還沒消。

他好為難。

陸錚給她遞了一小碟甜點過來，又添了杯芝士紅茶。

看得出來，她這次受的打擊挺大的。

「蘊蘊。」

他出聲，

「今天早點睡，好好休息，明天阿璃還要來家裡。」

方蘊儀幽幽抬眸：

「你也知道她明天要來了？」

在她當著阿璃的面，背錯了那麼多賞析以後？

她現在還怎麼面對阿璃！

陸錚摸了摸她的頭髮：「不是給阿璃買了補償的禮物了嗎？」

「那怎麼能一樣！」

方蘊儀抬高了聲調，

「買東西是買東西，看畫是看畫！」

再說，那些本來也是她要買給阿璃的，可現在她當著阿璃的面，出了這麼大的糗，這怎麼補救的回來啊！

說到這，方蘊儀委屈起來。

「這可是第一面！你讓阿璃以後怎麼看我啊！」

她準備了那麼久，本想著能趁機拉近距離，培養感情，誰知道弄巧成拙了？

陸錚知道她拗起來就勸不動，給陸淮與遞了個眼神。

陸淮與走過來。

「媽，我今天拍了你和阿璃的合照，你要看嗎？」

方蘊儀頓時抬眸看了過來：「什麼？合照？」

她本來是有這個打算的，但後來聊得太高興，她就忘了。

陸淮與把手機遞過去。

照片是出了藝術館，在門口的位置拍的。

沈璃和方蘊儀走在前面，正一起往台階下走，似是還在說著什麼，沈璃微微側頭看向方蘊儀，臉上帶著笑，側臉精緻，唇角的梨渦若隱若現，乖巧的不得了。

方蘊儀的心瞬間軟成一團。

「陸錚，你看她多好看多乖啊！」

哪兒像這兩個兒子一樣，一個比一個難搞！

陸錚看了好一會兒。

「閨女是好。」

陸淮與撩了撩眼皮：

「爸，媽，提醒一下，那是我女朋友。」

方蘊儀指著照片，道：

「你不知道，我今天第一眼看她穿的小白裙，真漂亮！不過我覺得紅裙子也很襯她！哎，上次在『擁星』大秀上穿的那套小西裝也不錯……反正人長得好看，怎麼都好看。」

陸錚點頭。

陸老爺子忍不住插了一嘴：

「蘊儀，你不知道，阿璃有個短款的白色羽絨服，穿著也可愛！」

方蘊儀遺憾：

「早知道過年的時候怎麼都該回來一趟的。」

陸淮與：「……」

倒是也沒聽他們為他說出這樣的話來……

她越說越遺憾，想起今天的烏龍，深吸口氣。

「先不說了，我再去幫阿璃挑挑。」

說完就鬥志昂揚地走了。

她必須把形象挽回！

陸淮與出聲：

「媽，我手機。」

方蘊儀蹬蹬蹬轉身，把手機還了回去。

「記得原圖發我。」

說完，終於回了自己房間。

客廳內安靜片刻。

陸錚看向陸淮與。

「體諒一下你媽。第一次見阿璃，她難免激動點。以後——」

陸淮與收起手機，抬眸。

陸錚略作停頓，本來想說「以後就會好了」，但實在是說不出口，隻好換了句。

「以後你習慣就好。」

……

沈璃回到家，陪沈知謹一起用晚飯。

中間，她提起了今天畫展上碰到方蘊儀的事。

沈知謹倒是有些意外：

「她也喜歡洛奈的畫？」

沈璃想起方蘊儀站在那幅《黃昏》前，背出的那一段《港口之春》的解析，唇角微揚：

「嗯。方阿姨和我挺志趣相投的，我們聊得也很好。」

沈知謹微微垂著眼，似是在想著什麼，片刻，他再次抬眸，雋秀乾淨的容顏上，舒展開淡淡笑意。

「那挺好。」

他很清楚，縱然他傾盡所有，有些東西，也依然是他無法給予她的。

沈璃點點頭，又說起方蘊儀幫她出頭的事。

沈知謹微怔：

「她知道你那幅《山間落日》的拍賣價？」

沈璃唇角彎起。：

「嗯，我也沒想到。而且她之前並不知道那幅畫是被二哥拍走了。」

方蘊儀或許真的欣賞不來洛奈的《黃昏》和《港口之春》，卻清楚記得她很早之前被拍下的一幅畫的價格。

哪怕解析混亂，但那並不重要。

沈知謹一頓。

「那一幅也在他手裡？」

他知道陸淮與收集了沈璃不少畫作，但現在看來，似乎比之前預想的還要多。

「對。」

沈知謹輕輕頷首，卻是沒再就這件事說什麼。

「這杯牛奶喝了，早點休息。」

……

第二天，上午十點，陸淮與來天曄城接人。

沈璃下了樓，陸淮與才看到她手裡提著兩個袋子。

她眨眨眼：

「這是給陸叔叔和方阿姨帶的禮物，哦，還有陸爺爺的。」

陸淮與揉了揉她的頭髮。

「不用這麼麻煩，你人去了就行。」

沈璃道：

「就是一點小心意。」

陸淮與想起家裡的陣仗，沉默一瞬，委婉開口：

「阿璃，有一點，你可能還不太清楚。我媽有個小愛好。」

「送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