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章才找到機會說禮單太重,暗示他收回去。
容度雲淡風輕,眉頭都沒有皺一下,說只是小玩意,給七小姐解個悶,似乎就真是解個悶。
項章為此親自將人送到客廳邊上,看著青年離開的背影,有些感慨,是個不錯的青年。
…
日益院內。
善史著急的裡裡外外找了一遍,還沒見到世子的身影。
鄭管家趕緊把人攔下:「你慌裡慌張的做什麼?前院不夠你忙的?」
「世子呢?怎麼還沒回來?」
鄭管家心想不是廢話嗎:「世子去送節禮,柳家肯定要留飯的。」正經姑爺。
「容家給五老爺送節禮了!」
鄭管家不解:「他們送的哪門子節禮?」
鬼知道!「三艘大船、配兩門火炮。」就問你厲不厲害!項五爺看到了會不會腦子一熱就答應了。
老天!鄭管家趕緊丟了手裡的毛巾:「火炮?!」
「那能有假,我爹親眼看到的,侯爺剛把人送走,這親勁兒,估計是要成了。」世子多煩那個容家,好不容易打消了項五爺的心思,侯爺又動心了,對付侯爺哪有那麼容易,侯爺才不管七小姐怎麼想,覺得合適就會答應,世子根本沒有阻止的理由!
鄭管家頓時有些著急,這如何是好:「五爺見過世子送過去的人了嗎?覺得怎麼樣?」
「我怎麼知道。」
「不是有位什麼明參中的,一直恨得侯爺看中,他不行嗎?」
善史泄氣的坐在長廊的木欄上:「他有兩門火炮有吸引力?」
項逐元回來的時候天已經晚了,身上帶著不淺不淡的酒氣。
柳家父兄是能喝的,這樣的場合沒有不動酒的道理。
緋緋急忙上前,要為世子除去外衣。
項逐元揮手讓他下去,自己除了外衣進去洗漱。
鄭管家端了解酒湯過來,世子自從那件事後便不讓女侍進入浴室,只有他和善奇輪番伺候。
項逐元沒有喝,他飲的本就不多,整個人浸沒在水裡,已經非常清醒,孤身看眼水池邊月光與燭光交織的影子,想起回來時街上的熱鬧,思緒有些縹緲。
「七小姐今天可有來過?」他的節禮是他一早就備下的。
鄭管家為世子淋水的動作一滯,很有技巧的轉了話題:「容家來給五爺送節禮了,三艘海船配兩門火炮。」
項逐元瞬間從水裡起身,拿起屏風上的衣服,不管不顧的快速向外衝去。
鄭管家見狀,急忙扔下瓢去追,這還了得:「世子,世子,天已經黑了,一切等明天再說——」子時了,這時候將侯爺吵醒就為了這件事,侯爺怎麼想,再說世子也沒有立場。
鄭管家小心翼翼的將隱隱發抖的世子拽回來。不能問,至少不能現在問。
等在門口準備攔人的善奇、善行、善史、善庸鬆口氣。
項逐元突然覺得自己特別可笑,就他娘可笑!
項逐元快速整理好情緒:「去看看七小姐睡了嗎,如果沒睡,就說我帶她出去看慶豐舞。」
「是。」
鄭管家很快回來,聲音很低,肩膀縮的恨不得主子看不見他的表情:「回世子,小姐已經睡下了。」
項逐元聽見了也好像沒有,一動不動的坐了很久,窗外的月色如水般流淌下來,照亮了半個庭院。
項逐元慢慢起身:「不必跟著了。」
……
葳蕤院還沉寂在昨晚的熱鬧裡,晨起忙碌的人悄悄展示著從小姐那裡獲得的賞賜,地上散落著昨晚留下的瓜果蔬皮。
孟姑姑呵斥了眾人兩句。
眾人瞬間一鬨而散,忙碌手裡的事情。
項心慈穿著睡裙,赤著腳踩在地上,依靠在窗前,如初秋的柳條垂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昨晚項逐元來過。
項心慈掩著口,秀氣的打個哈欠:因為那份賀禮?
項心慈也沒想到容度出手這樣重,三艘水船兩門火炮,都是她只在畫上見過的東西。
項心慈望著窗外的石榴樹,風一吹,發出嘩嘩的聲響。火炮嗎?還有更遠的一方天地?會很累吧。
秦姑姑急忙給小姐披上一件衣服,現在是初秋,早晨很冷。
項心慈不自覺的將衣服攏緊一些,她沒有想過,離開自己安逸的天地,徹底去走沒有項逐元和明西洛的路,再累死累活的跟男人去爭那些東西……
像柳雪飛一樣?
項心慈眼底閃過抵觸的不耐煩,像那些老匹夫一樣,告訴她該怎麼做怎麼做嗎!當時的她聽到這些就十分厭惡。
可能現在還年輕,一切還沒有開始,她還沒有固定成眾人心目中的樣子,好似也就沒有那麼令人不耐煩了。
火炮?打出去時是什麼樣子?在茫茫的大海上,那些傳說有幾分真的幾分假的?每次海風呼嘯時,是不是有種要被大海吞沒的感覺?
項心慈憧憬的望著遠方,眼底閃爍著星星點點的光,尚不明亮,但窺見了一絲別的可能。
「小姐,小姐……」
項心慈轉頭看過去。
溫暖的晨光打在她臉上,看呆了焦耳的眼。
秦姑姑趕緊戳戳她。
「回小姐,老爺讓您用了早飯過去。」小姐真好看。
項心慈無奈的嘆口氣,想來她爹這是因為幾艘船又搖擺不定了。讓她說什麼好,願意就是願意,不願意就不願意,怎麼能因為一點小恩小惠就變來變去!
她爹在凡泥裡待久了,就要磨完銳氣了。這麼看來她還是喜歡後來更果決更說一不二的他。
太陽完全拔出地平線時,整個令國公府能做主的主子都在商議這件事。
三艘大商船、兩門海炮,夠一個靠後些的勛貴大戶當祖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