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度停下腳步,看著她,她站在那裡,好像就讓他明白了自己堅持的理由,比如,她的存在很容易讓人賞心悅目,好看到即便是個死物,放在家裡也能娛樂身心,更何況她還是活的。
但又好像不是,她有更致命的吸引力,她柔弱的外表下有更像蒼鷹的天高水遠難以駕馭,抓不住就更讓人抓心撓肺,非常想讓人薅下來,看看圈養下是何等溫柔。
可她敏銳的長滿刺針,不許任何人如願。
容度走過去。
項心慈也走過去。
兩人並行在菊香山的山路上。
一個月不見她似乎又變了樣子,也是,十四五歲的她,稍稍錯過,就是另一幅樣子,就如,現在安靜的站在身邊,美麗的好像楓葉林,帶著歲月靜好的謊言,也讓人身心愉快。
容度不說話。
項心慈慢慢的走著,聲音溫柔,謹記自己要做的事:「那天我說話太過分,向你道歉。」
容度看著遠方的台階,心中預感成真,她不張牙舞爪已實屬難得,竟然道歉,所圖自然更大,他突然不想再走,更後悔那天為什麼要等在那裡!覺得高枕無憂嗎!
項心慈摘了一片葉子,在手裡轉著,反覆轉了好幾圈後,停下:「我就不拐彎抹角了,我們之間沒有必要。」
為什麼沒必要,他寧願不了解!卻掩蓋不了這個女人在莫雲翳昏迷時不聞不問,醒來後深情款款的樣子,還有莫雲翳對她的溫柔,為她不訂親的事實。
他在知道這些的前提下,毅然選了向項家提親。更知道了她對莫雲翳念念不忘,所以這場婚事為什麼要繼續?
一個心裡有別的男人的女子?喜歡?見過幾次,見色起意?項承的話不經意的跳入腦海。
項心慈又轉起了手裡的楓葉,語氣依舊溫柔:「你想怎樣才能退婚?讓我為那天的事付出代價?」
容度慢慢的走著:「……」
項心慈知道不可能善了,他的尊嚴也不允許,她將手裡的葉子轉的飛快,提醒自己放低姿態:「你可以打回來,或者……你想諷刺回來都行,只要你消氣。」
容度突然看向她:「如果我要成婚呢。」
項心慈詫異的看他一眼,然後認真想想,非常認真的想,難得用上了她為數不多的思考:「我是無所謂,不過,你不覺得對你沒有好處?」
「什麼是好處?娶你回去把你困在船上,任意折磨凌辱,不是大塊人心。」
就因為那件心知肚明的事:「我肯定反抗。」
「呵,殺了你就是。」
「我抗爭失敗,我爹不會放過你。」
「那時你已經死了。」
項心慈想想也對,已經死了,看不見了,還管他們事後如何:「如果這樣更要退親了,我爹,最近為我的事很勞累,我再死了,以他的性格還不覺得愧對我娘,跟著我去了。」她很幸運身為爹爹的女兒,因為如此,無論前世今生她多喜歡項逐元,都沒有後悔過身為爹爹的女兒。
容度看著她,伸出手。
項心慈將手放上去。
兩人牽著走繼續向前走,容度試著開口:「我那天也不該向你動手,你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項心慈看他一眼:你在哄小女孩。
容度苦笑,她果然不信這些:「我不會接觸婚約。」
「為什麼?你跟你自己有仇?喜歡人朝三暮四?」
容度臉色難看。
項心慈是真搞不懂他,求親的時候他就莫名其妙,她和莫雲翳那樣,他還上門求娶?
「閉嘴,不要讓我後悔與你訂親。」
本來如此:「我以為我們很有默契,知根知底,現在看來不是,說句難聽的話,你也不是多光明正大的手段得到的這場婚事,你明知道我和莫雲翳的關係,莫雲翳沒有定親,依然向我求親,就算我和莫雲翳之間不可能,不代表我們之間就沒有感情,你還橫插進來,我父親拒絕了你,你對我伯父用手段,你是不是覺得我歉意說多了,就都是我的錯,不知道你身上也有問題?」還轉什麼葉子,再轉也沒用。
「那又怎樣,你家答應了訂婚。」
「如果我明天嫁人了,我相公跟你說我已經成婚,你訂親的不做數,你怎麼想?」
「我們已經訂婚。」
「那莫雲翳現在也能站在你面前說,他和我早有感情,比你訂婚更先。」
「訂親是你同意的,你們那也叫感情。」容度不屑於顧。
「好,我錯了,我們怎麼就不叫感情了。」
「我不跟你爭那些,你討厭我?」
「不。」
「不討厭,為什麼解除婚約。」
項心慈又轉起手裡的葉子:「除了我爹的原因,我也覺得我……可能不太很能履行婚事內的約定俗成。」像明西洛,除了囉嗦、嘴碎、礙事,沒有任何缺點,對她……,不也一個結果:「我很容易見異思遷,容易被其他事吸引注意力,有我感興趣的我都不介意試一試,沒有什麼約束感。」
「你對自己到認識的明白。」
「最近發現的。」以前有項逐元在,她總覺得自己人品很好,是因為項逐元才無理取鬧,想引起他的注意力,或者是項逐元見不得自己與明西洛和好,引到她做一些出格的事情。
而事實證明不是,這麼多年,她什麼都蓋,都想著自己最無辜,其實承認自己骨子裡放蕩也沒有什麼,所以別人稍微動一下,她自己就衝過去,還真是貪圖享樂,貪圖不同的人帶著她的不同感覺,嗯,承認了!
項心慈仰頭看看天,手裡的葉子轉的更快。
容度想捏碎她的頭:「你有臉說!?」
「以前沒臉的,最近臉皮又厚了。」一點點認識一個真實的自己,真實噁心又有趣。
容度快被她氣笑了:「呵。」
「所以愉快的解除婚事嗎?」
「我還沒有得到過不是嗎?」
「現在可以啊。」
容度臉立即冷下來。
項心慈緩緩的看看天,當什麼都沒說。
「你以後就不成婚?」
「不會吧。」萬一她爹以死相逼呢:「嫁個窩囊廢吧。」因為城西,明年明西洛升六品,明西洛肯定不行了,不定那個倒霉鬼:「你一看就不像窩囊廢。」
「我還的感謝你看得起我!」
「……」
容度冷笑:「總之目前不解除婚約。」
「為什麼?」
「我們容家剛要接掌水師一事,我現在就解除婚約,再別人看來豈不是過河拆橋,嫌棄你身份低微,我容家好高騖遠。」
項心慈點點頭:「哦,那什麼時候合適?」
什麼時候都不合適,容度看著她,漂亮到蛇蠍心腸的一張臉,她都不在意了,他堅持什麼,容度突然把她拽到後面的林子裡,低頭吻下去。
項心慈沒有躲,也不嫌棄沒有遮擋物,感受著他的氣息,清淡的海風的味道,乾淨又溫柔,手指不自覺地握住他的衣袖,閉上眼。
容度的手掌扣住她的頭,手環上她的腰……
過了好久,他聲音低沉:「你不抗拒我……還要退婚……」
我不抗拒的人很多:「我也不抗拒……」算了……「還是退吧,你看荒郊野外的咱兩都不知道避一……」下……「唔……」
容度突然不敢不顧的加深了這個吻,不見溫柔,狂風駭浪。
項心慈還好,無非是平靜的航行,變成海浪中控船的舵手,然後看準時間拋錨,隨後反擊,她喜歡任何形式的任何一種冒險,尤其在旖旎的範圍裡……
容度呼吸微重的放開她,看著毫無反抗美到讓人窒息的臉,突然想捏死她,他的手扣著她的頭,有力的指腹摩擦著他稍稍用力就能砸死在樹榦上的腦。
項心慈似乎察覺不到對方施加在她頭上的力道,鼓勵的蹭蹭他的掌心,不要猶豫,砸下去吧,活著……很累……
容度鬆開手:「我同意退婚,看到你我怕反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