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無縹緲。對，是有些這種感受。

只有在沐挽辰的懷抱中，我才感覺到踏實，他一轉身，我就覺得心裏空落落的。

好像他隨時會乘風歸去，會虛幻如夢。

「……你知道為什麼雌蠱多年找不到宿主嗎？」他嘴角冷冷的勾起。

我警惕的看著他，等著他的下文。

「因為是天命、是走向終結的大勢，優勝劣汰是生命的正常輪迴，然而在大巫王法力的庇蔭下，那些已經碌碌無為、失去了通靈神識的巫族人依然生存著，這些劣等的人導致血脈越來越淡，如今巫族中除了使用蠱毒較為常見外，還有幾個人敢說自己能通天徹地、能與萬物溝通？」

他淡淡的說，語氣越來越嚴厲。

「……女巫一族分支出去，也與不同的種族通婚，生下來的廢物越來越多，以至於現在，連廢物都生不出來了！」

「雌蠱多麼高貴，她寧願再不現世，也不融與庸人之體，這些沒用的人，尾大難掉，拖累整個族群的轉變……巫族需要的是精英血脈，而不是這些只會使用小打小鬧蠱術庸人。」

「該淘汰的東西，就淘汰吧……勉強守著，也只會讓自己疲於奔命、最終依然什麼都守護不了，你一個普通女子，何必為了巫族生死存亡而蚍蜉撼樹？最終是沒有好結果的……」他眯著眼盯著我。

「可是現在雌蠱在我這裏。」我盯著他說道：「走向終結是天命？那這一線生機也是天命！」

給我洗腦沒用。

「吼……」一聲厚重的聲響由遠及近。

這聲音好像猛獸，我回頭一看，慕小喬的腳邊多了一隻貓、貓咪？！

我驚得愣了一下，這是哪裏跑來的貓兒？！

「這是猞猁啦！你不是見過嗎？！」慕小喬哭笑不得的跺腳：「小孽，快——」

還沒說完，這隻貓咪就抖了抖皮毛幻化了身形。

這是南山那隻懶洋洋的神獸！原來收了法身這麼可愛。

小孽的目光銳利而沉穩，它冷冷的盯著前方的龍王——龍王的手一直藏在背後，他隨時可能喚出其他的蠱靈。

龍王微微眯著眼，那茶色的鏡片完全遮擋了他的目光，我分辨不出他的意圖。

「寄死之山，既然入山，就別再想著出去了……該毀滅了、該毀滅了……」他往後退了一步，身體突然消失了！

「喂！他是人吧、怎麼消失了？！」小師娘嚇了一跳。

我倆都能見鬼，尤其是慕小喬，她見鬼比見人還多，突然一個大活人憑空消失，我們都準備好他突然襲擊了，結果就這麼消失了？！

小孽抖了抖耳朵道：「他站的地方有蹊蹺……」

我走過去伸手揮了揮，這棵樹後面就是一面山壁，我的手伸過去，半截手臂消失了。

「迷障。」我皺眉縮了回來：「這座山千百年來修了很多掩體工事、還有很多迷障毒霧，龍王對這裏一定很熟悉。」

小師娘小心翼翼的問道：「你剛才說，那些躲入山中的族人藏在密道裡，這裏會不會是其中一個口？龍王又說要毀滅這裏，裏面的人會不會……」

會不會都死了？

「快走，我不信一點抵抗都沒有，龍王就一個人而已——」

我不信他能這麼短時間弄死數萬人，小孽馱著我和小師娘跳上半空，往我之前停留的密道口趕去。

天上是濃重的黑雲，山前那一片雷電交加，被迷障隔住，看不清狀況。

但我知道沐挽辰在那裏。

蹙秋像一座小山守在入口，還填埋了入山的口，擺出了死戰不退的氣勢，只要山前還在雷電交加，說明他們還在。

至於敵人，肯定就是那躲在混沌魔道的老怪物，不然龍王怎麼能趁亂潛入？

我有種預感，老怪物是多年前的巫王，他與龍王一定有著相同的理念，才能一明一暗、互相牽製著沐挽辰。

不知道為什麼，他們覺得毀滅才是出路。、

不破不立，我也懂這個道理，如果沒有這麼多人固守窠臼，或許早就活得滋潤了。

什麼精英血脈，基因都出問題了，還精英呢！

密道入口處一片狼藉，可以看出這裏經受了某種衝擊，碎石滾落一地，應該在我走了之後又有餘震。

我真想不通，有地震，為什麼不在外邊兒帶著，反而要往山裏跑？

再堅固的地方也會被震塌的啊！

「……誒，這是沐挽辰的法力吧……」小師娘指著密道入口的藤蔓。

山裏的樹木藤蔓從各處石頭縫裏伸出來，將密道的入口處石壁用力「拉」住。

他怎麼還能分心？

怎麼還能分心？

如果他的對手隨時有可能衝破空間，他怎麼還能分心顧忌身後的子民是否安全？

而這些被他保護的族人還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就不會組織抵抗嗎？

只靠沐挽辰、他就算是神仙也救不了這麼多亂如螻蟻的人啊！

我氣得肝疼，深深呼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

「誒，小珞兒你怎麼了？氣哭了？」小師娘忙扶著我的肩膀：「別急，我讓七爺布下法陣，很快就能弄出一個很大的陰陽之井，儘快將這些人轉移到苗王城那邊。」

我點點頭，咬牙鼓起勇氣往密道裡跑去。

藤蔓支撐著裏面的建築，裏頭有很多岔路和房間，這裏確實是固守的好地點，可此時到處都能見到死屍。

密道深處傳來鬼怪般的低吼，慢慢的，我聽到了喊聲——

「那裏還有一隻！被蠱屍襲擊的人要用符火焚燒，不然屍毒會瀰漫的！」

我愣了愣，快步朝聲音傳來的方向跑去。

很快，我看到一個在山體內部修建的祭壇，這裏空間最大，很多青壯年都在這裏，他們舉著火把，手中拿著能攻擊的武器，還有各種蠱靈在亂糟糟的爬走。

他們似乎、似乎準備準備對自己人下手？！

「——你們在幹什麼！」我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