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您是哪一位王啊？是龍小哥的祖先嗎？」我膽子大了，也敢大聲的詢問了。他微微頷首，朝山腹深處飄去。

我拍了拍白霓，白霓跟著我往下走，遇到很高落差的地方，白霓就把我帶下去。

白霓既然到了，沐挽辰應該很快就來，我膽兒肥了，一邊走一邊問：「老仙人，這裏為什麼有這麼多連環洞啊？看起來像神力開鑿的……」

嘴巴甜點兒沒毛病，我總不能喊人家老鬼吧？

對方似乎對這個稱呼很滿意，咈咈低聲笑著，沙啞的聲音在黑暗中層層傳來：「這邊是廢棄的祭壇……年深日久、天搖地動，讓堵塞的石頭散落了……」

也是，最近一年來，有兩次地震了，歷史上還不知道有多少餘震波及此地。

「那，那些屍骨……咳、是、是祭品嗎？」我小心翼翼的問道。

他既然說是廢棄的，應該很久沒有用生人祭祀了。

可能這個連環山洞的年紀太過久遠，久遠到在這位老神仙之前就存在了。

越往裏面走，人工的痕跡才越明顯。

直到我看到一個很大的墓室，大的像蜂巢。

手機的燈光只能照亮最靠近我的一面山壁，那裏有「一間間」小格子。

每個格子裏都有一具白骨，最明顯的就是骷髏頭。

看來這裏是個群墓啊，我咽了口唾沫，墓地，怎麼可能有出口？

傳說中的墓室不都有什麼斷龍石嗎？進去之後就放下斷龍石，永遠不可能再出來。

但這位老神仙的墓地有些神奇啊，居然跟連環祭壇連在一起，而且還有微風透出——有空氣，說明這裏有達到外界的通路。

我不敢往裏走了，那個鬼影的身形越來越明顯，好像離墓穴的中心越近，他就越清晰。

「老神仙，請問怎麼出去啊？我就不打擾了……」我小聲的詢問。

白霓似乎能嗅到風，它知道怎麼帶我出去吧？就是不知道這位老神仙放不放人。

「咈咈咈咈……急什麼……你要找的人，很快就會來……乖乖的呆在這裏就好……」沙啞的聲音回答我。

這裏是墳墓啊，這麼多屍骨的長眠之地，讓我乖乖站在這裏，我怎麼站得住？

「您……真身也在這裏長眠吧？我就不打擾……還是、還是先出去吧。」我緊緊貼著白霓不敢離開半步。

白霓冰冷的鱗甲在這兒顯得更加陰涼，蛇和陰地墓穴很搭配，它在這兒不會感覺到不適，我這個活人在這兒站一會都覺得自己生氣被「吸跑」了。

我下來的山體縫隙在這個大墓室的左邊，似乎是這裏的一個「側門」，因為我看到墓室正對面有一扇巨大的門。

這門下面還有暗藏的石頭滾軸，說明是可以被推開的。

但是只能從外界推開或者關上，裏面是沒法打開的。

這是為了防止墓室裏面的「東西」跑出去？

「老神仙，我在這裏叨擾不好吧？我夫君還在上面跟龍小哥處理蠱屍，一會兒就來找我了，不如您指條明路，讓我出去，省得他進來打擾您。」

鬼影的形體越來越明顯，我恍惚看到了一個乾癟枯瘦的骷髏，但這個骷髏有鬚髮，此刻周身縈繞著半朦朧的光暈。

「咈咈咈咈……這裏有結界，普通的法門開不進來……你要出去，只能等人推開這扇門……」

不是吧……那我讓白霓原路回去通知沐挽辰和龍小哥吧？

可我一個人呆在這白骨累累的墓室，還有個「老神仙」飄在附近，我的膽量不知道能撐幾分鐘。

找個地方當鴕鳥？我的目光順著手機的燈光，看到了墓室後面的一扇小石門。

「後面那扇門，你不能碰、不能碰……裏面有很多歸位的屍王，外人進去會引起他們驚乍的……」沙啞的聲音立刻提醒我。

屍王什麼鬼……我嚇得不敢吭聲、偷偷抱緊了白霓，這裏不光有鬼還有屍王，白霓千萬不能走。

鬼影咈咈咈咈的低笑，有些刺耳的沙啞聲音繼續說道：「你這小丫頭倒是心思清明……本王多年不傷人性命，你不用怕、不用怕……」

「那個……龍小哥曾經開玩笑跟我說過：整個苗王城空置太久，陰氣太重，不利於大屍王保持清醒，這次來了這麼多人，光是生氣就夠用了……莫非，您就是……」

大屍王。

「咈咈咈咈……那孩子……真是孝子賢孫……」鬼影鬚髮飄搖，仔細看，除了面容恐怖以外，確實，有那麼一點兒……仙風道骨。

「上一次見到你們這些小傢夥，還是在幾年前……我忘了，時間對我來說已經沒有感觸，你身上帶著異常的氣息，所以落入洞中我就感受到了……」

我咽了口唾沫：「謝謝您沒怪我亂闖啊，我是真的從落洞裏掉下來的，我也不想……」

「咈咈咈咈……那個落洞……是以前的祭品通道……」

啥？那我踩塌的那具骨殖不是意外遇難的人，而是被丟進來卡在那裏的啊？！

大屍王見我愣住，他笑了起來：「你沒聽過落洞女的傳說嗎？那些嫁給山神的女子……咈咈咈咈……」

「我生前也殺人如麻，但冥府的尊神卻肯定了我的功績，告訴我，我的因緣業障還未到盡頭……不知道還能庇佑這裏多少年……」

這位大屍王也是有故事的人吶。

「您……做了什麼大好事嗎？」他自稱殺人如麻，居然還能得到帝君大人的肯定？這還真是奇特。

大屍王的鬼影悶笑了幾聲，用沙啞的聲音說道：「本王雖然嘯聚一方、專權獨斷、手下亦有冤魂，但從未數典忘祖、背叛祖宗族人，外族南下，血洗河山，苗王城也曾庇佑生靈、為太廟社稷斷後死守……咈咈咈咈……多少年了……多少年了……」

這，光是聽寥寥幾句，就能腦補出歷史大劇啊，大是大非的問題上他沒有行錯踏偏，所以他一直留存，沒有消亡。

不過大屍王不願多說，他突然沉默，冷笑道：「……你要找的人來了，真是……不、自、量、力。」

我要找的人？我沒反應過來，但耳邊已經聽到了石門滾軸的聲響。

有人來了，還從外面推開這扇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