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沒事?」我警惕的問道。陳若一臉莫名其妙,低聲問道:「我有什麼事?我在這裡等您呢,才分開這一天半天,您怎麼了……」
「你背後……」我欲言又止。
也不知道她看不看得見自己背後的白色虛影。
陳若回頭看了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一臉懵然道:「我背後沒鬼吧?」
「你能看見鬼嗎?」我觀察她的狀態,不像是被附身了。
「……偶爾能看到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但畢竟是做這個行業的,或許能看見才正常吧?不過我還是第一次被鬼抓……」她心有餘悸。
你那不是被鬼抓,是被魔攝來了。
兩個不是同一個等級好吧。
「我背後有什麼嗎?小喬姐姐,別嚇我。」陳若縮了縮肩膀,有點害怕。
她背後卻是有一道模糊的白色虛影,高高懸在她的身後,像個弔死鬼一般。
吊……死……鬼……
我愣了愣,朝她走近了幾步,她看到我走過來,也暗暗鬆了口氣,嘴邊掛起一點笑容。
這什麼弔死鬼啊!走進了仔細看,才發現這她身後這朦朧的鬼影我很熟啊!
——這不是七爺嗎?!
七爺幹嘛在她身後虛虛懸著一個鬼影啊?!
看熱鬧?
「七……」我想喊一聲七爺,但是看到那鬼影太淡了,根本沒有面容,只能看到輪廓,想必不是七爺真身。
果然,那鬼影毫無反應,可能只是七爺分一點神來監視的。
陳若看不見,她能看到七爺本尊,但是術法看不到,她見我一個勁的往她身後看去,小臉越來越白:「小喬姐姐,不會真的有什麼東西跟著我吧?」
「有,不過沒有惡念,應該是……是……」
「是啥?」
「……我也不知道。」我想說應該是監視或者保護你的。
但是轉念一想,七爺的性子,大概很討厭聽到保護這兩個字眼吧?
我還是不要多嘴了——被整得欲哭無淚的可是我。
不過陳若她一個小姑娘居然呆在這裡不會害怕?
我接過陳若遞過來的棉服,小聲問道:「大晚上你一個人呆在這裡不怕嗎?」
「習慣了。」
「哈?這還能習慣?這個C區的氣場很兇險啊!這裡肯定有高人布下陣局,才沒出現驚悚的事……但你待久了,始終對你的氣場影響很大啊。」我穿好她的棉服,拉上了拉鏈,感覺沒那麼冷了。
陳若苦笑了一下:「……我也不會做其他的啊,這裡還能掙點錢。」
「選專業也是,國家和學校倒貼錢招生的,我才讀這個專業,然後跟著老師做事情,還能掙錢,挺好的。」
我搖了搖頭:「如果是普通的墓園,我不會這樣說,這裡給我的感覺很兇險。」
陳若偏頭愣了愣,一拍手掌道:「啊,我知道為什麼您覺得這麼兇險了!」
啊?
她伸手挽著我的胳膊,帶我往前面最大的一間靈堂走,邊走邊說:「走走走,先進去暖暖身子,我慢慢跟您說……」
》》》
C區主靈堂很大,這裡似乎最近沒有白事,收拾得乾乾淨淨、空空蕩蕩。
這主靈堂的後面似乎不是去往焚化爐,而是連接了一道側門,陳若走在前面帶我,我就看到七爺那縹緲的白色虛影在她身後,看得我,每走一步都心驚膽戰。
好像七爺會突然出現一樣。
這間主靈堂的兇險氣息更加濃烈,我忍不住頻頻皺眉,陳若回頭看見,有些抱歉的說道:「對不起,小喬姐姐,這種地方您一定不喜歡來。」
「還好,靈堂墓園也是我們工作常去的地方,只是這裡的氣息……太異常了。」
「異常是有原因的。」陳若用密碼加指紋,打開了側門,裡面是一個更衣室。
她拿出一套小號的、那種全身都套住類似宇航員的服裝給我,笑道:「這裡啊,是專門停放需要做修復和美容的逝者的靈堂,全都是那種……那種……」
她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就雙手張開,好像握著兩個球,然後用力往中間擠啊、塞啊、捏啊……
我懂,我懂,就都是殘肢斷臂需要弄成一個整體的那種。
「對的,我還聽說,還有一些是死刑犯、或者車禍意外死傷,然後完全找不到家屬認領的,就先放在這邊太平間裡保存,然後過段時間就辦手續送去醫學院當『老師』……」陳若說道。
「現在科技這麼發達,還有找不到家屬認領的?」我好奇的問道。
「有啊!有些是被拐賣多年的,瘋瘋癲癲的,根本找不到家屬;有些是黑戶;有些是偷渡入境的……反正,在這裡什麼人都見過了……」陳若撇撇嘴,快速的穿上自己的工作服,然後伸手來幫我穿。
「等一下、等一下,必須要穿這衣服嗎?」我有點緊張。
這衣服要把全身都包住,如果我穿上,遇到什麼情況,我都沒法第一時間摸到我的小挎包。
「必須的呀,我們要經過一個風淋通道……」陳若偏頭看著我:「沒關係,就一小段路,而且這裡現在沒有別人。」
「……有人倒沒什麼,我怕有鬼。」我老實回答道。
陳若抿嘴笑了笑,噘嘴指了指我身後,低聲道:「您還怕鬼呀,鬼都聽您使喚了。」
我發現這個女孩子為人很真誠,不會掩飾情緒,她笑起來,是真的眼睛都在笑。
在這種詭異陰森的地方,她的笑讓我稍微放心了一些。
通過風淋通道,狂吹的風將身上一絲微塵都吹走了,這間「研究所」,就是平時鄭教授和陳若「工作」的地方。
「您看,那裡是休息室,有時候工作不分晝夜,我還在這裡睡覺呢。」陳若指了指一個磨砂玻璃隔開的休息間。
我進去看了看,果然在小桌子上面還有法醫學方面的書,署名是陳若。
「鄭教授也有休息室嗎?」我問道。
陳若搖搖頭:「沒有,老師說他年紀大了,整天跟這些陰氣在一起,怕生病……」
我皺眉道:「怕生病?他就是吃這行飯的,他怕生病,就不怕你生病啊?」
陳若理解的笑了笑道:「我年輕,沒事呢……再說,我也感謝老師給我這個工作機會。」
我四周看了一圈,心裡明白了大半——這間研究所,看起來十分先進和現代化,但是鄭教授的東西很少,反而陳若的東西很多,甚至捆頭髮的發圈都能見到。
這說明啥,起碼最近一兩年來,這裡大部分的活兒,都是陳若這樣的學生在做。
「小喬姐姐,您把乾屍運到這裡面吧,這是恆溫恆濕的房間。」陳若打開一扇冰冷的大門對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