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說天上一日，地上一年。這是神話傳說中誇大的說法，但也體現了古人的智慧，現如今科學的測算，太陽系中距離不同的星球，時間也與我們不一樣。

所以古人很早就猜想，不同的世界，時間也是不同的。

不知道九重天上，到底是什麼光景……

「你發什麼愣？」江起雲見我不答話，微微蹙眉，輕盈的從龍頭上跳下來。

他抬手捏了捏我的臉，那冰涼的觸感，我猛然反應過來——這是本人啊！不是幻象。

那這龍……

「啊！這是真的龍？！」我驚訝得不知道該往哪裡看，龍頭像一輛中巴車那麼大，如果不是江起雲坐在上面，我會以為這是幻象。

「當然是真的，蜃氣已經被羅睺驅散了。」江起雲微微皺眉：「本座才離開一會兒，你就變傻了？」

真的龍啊……

我獃獃的看著湖泊，這片湖泊停過真龍，算是開了光吧？

這龍沉默寡言，似乎並不想交流，江起雲跳下來後，它就退回湖泊上，冷冷的往大蛤蜊的本體那邊看過去。

典籍中有種說法是，山雉入海化為蜃，而蜃常常以大蛤蜊的形象在野史中出現。

可能有幸見到的人目睹到這般景象，所以在野史中流傳了下來，但在那巨龍的目光下，山雉瑟瑟發抖的伏在岸邊，不敢入水。

那巨龍隻睜一目，另一隻眼緊閉，龍鱗上有明顯的大傷痕。

這就是失了一目的蜃龍吧？

山桃那邊見勢不妙，破開一道空間，被一股力量吸了進去，魔靈和雉鳥彷彿被看不見的額繩索牽引，猛地被拉進了空間裂縫。

……到底有多少妖魔破界而出啊，這樣打起來，就算他們的力量在世間被束縛了不少，但也不是常人承擔得起的。

多打兩次，沈家就沒了。

偏院的火越燒越大，蜃龍入水後騰空而起，從天而降的湖水撲滅了偏院的火。

「……你回正廳去吧，不冷嗎？」江起雲低聲問我。

寒冬臘月，我脫了沾水的棉衣，身上也濕透了，他一提醒，我才發現手指都快凍得沒知覺了。

「去換身衣服，其餘事情我來安排。」江起雲從我手中把紫霄如意拿走，揉了揉我凍僵的手指，催促我回去。

我茫然的看了看他，家裡變成這樣，對我打擊有點大。

「……沈家弟子不知道怎麼了，都暈倒了。」我說到。

江起雲點點頭：「小事。」

「還有……其實也不是沖默的錯……」畢竟沖默關鍵時候還知道幫我擋擋。

江起雲挑了挑眉：「他們各為其主，管教他不是本座的事，你也不用為他說情，殷肅白也不會聽。」

那——

我正想問是不是把沖默交給殷肅白，就看到沖默身後的夜空中，劃開了一道口子。

那裡面一片漆黑，但有一雙暗紅流光的眼眸，靜靜的看向這邊的世界。

沖默低著頭，往縫隙走去，他回頭看了看這邊。

那目光似乎帶著一點歉意，可這傢夥絕對不會老老實實的道歉。

黑暗中那雙暗紅的眼眸應該就是殷肅白了，他看著這邊，但一言不發、也不從空間夾縫中出來。

最近妖魔的動靜越來越大，世間的戾氣越來越重，也許他不想再頻繁出現吧。

可這麼束手束腳，怎麼去尋找靈符呢？

我嘆口氣，被江起雲催促著回去換衣服。

剛回到後院，就看到沉煙小心翼翼的跟著我進來。

「……突然從湖面上起了一場大霧，等霧散去，總管大人和師兄師姐們都昏了過去。」沉煙站在屏風外面，小聲的向我稟報。

「為什麼你沒事？」我真是想不通。

「我也不知道……我以為天降異象，嚇得抱著廊柱不敢動……迷霧散去我才找師兄師姐們報告，才發現只有我一個人醒著。」

沉煙低著頭，捏著道袍的袖口，囁囁問道：「家主大人，那位沖默大人被抓走了嗎？」

「他啊……被他的魔尊帶回去了，說起來也是他惹的禍，但我覺得也不能全怪他。」我撇撇嘴，飛快的套上保暖衣。

沉煙有些懊惱，似乎覺得自己一點忙也幫不上。

確實，沉煙目前學習的都是基本功課，而且她的性格，也不適合研習驅邪破穢、抓鬼滅妖這些委託。

她從小就是作為沈家驗看圓光術的童男女來培養的，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也才十歲。

這三四年來，她學習的大多數都是「輔助性」的術法。

驗看圓光術需要特殊的眼睛，而眼睛就是心靈的窗戶，一雙清澈凈透、溫和自然的眼很難得，沈家的師長自然不會要她學習殺滅破除的咒法。

但這也不是長久之計……畢竟，不能有慾念，總不可能一輩子無情無愛吧？這也不現實啊。

「阿嚏！」我一個噴嚏，把我自己都驚醒了。

「家主大人，我去給您熱碗薑湯！可別弄感冒了。」沉煙忙提著道袍下擺，匆匆的跑出去。

剛跨出門檻，她就一聲驚叫：「啊！！」

「怎麼了？！」

我一邊穿棉袍，一邊追出來。

「天、天上好像有東西！」她坐在台階上，指著院子上空。

蜃龍懸浮在院子上，正低頭看向我們。

那一隻龍目，威嚴又傲然的瞪了我一眼，轉身飛走，潛入湖泊。

「……」我愣了半響，看到江起雲清清冷冷的飄落，才反應過來：「沒事……是祥瑞之像，不用擔心，快去煮一大鍋薑湯，一會兒你師兄姐們都要醒了。」

沉煙疑惑的點頭，匆匆跑下去。

江起雲朝我走過來，冷聲道：「蜃龍已經解除了這些人所中的幻象，很快就會醒過來。」

「好的……謝謝它了……」我將江起雲讓進屋，「你不是上界去彙報情況嗎？我以為你有段時間才會回來——」

「是彙報情況，不過那老頭隻給我四個字，所以很快就能走了。」江起雲淡淡的挑眉。

老頭？

恐怕只有江起雲這沒大沒小的傢夥，敢稱呼紫微太皇大帝為老頭吧？

「太皇大帝說什麼了？」我小聲的問，從口中吐出這個稱呼，我都覺得有些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