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太過緊張，我都忘了跟江起雲的賭約已經「堅持」了幾天，他這幾天有一半的時間都不在，夜裡也學著帶孩子，我對他的表現很意外也很滿意。本想著今晚能安穩的說說話，我想查看下他有沒有受傷，可邵一航這電話一來，我又有些緊張了。

我們來帝都，不就是為了見大長老麽，達成目的就在眼前了，難免有些激動和不安。

「……淡定點，你可是我的妻子，有什麼好緊張的。」江起雲垂眸看著抓著他衣襟入睡的幽南，輕笑著提醒我：「你叫小童子傳話的時候，那氣勢哪兒去了？」

「那不一樣……與你說話我當然不怕，可是與其他的厲害人物，我還是會有點緊張的。」

聽到我說不怕他，他勾唇一笑，伸手捏著我的下巴摩挲：「不怕就對了……知者不言、言者不知，收斂鋒芒，同於塵世，超然物外，淡泊無欲，這才是智者的行為。」

「太一尊神不是說過：既為仙後，當為賢助，你手中執掌的東西，不比人間的太廟社稷少，用不著緊張害怕。」

這算是鼓勵麽？我看他說得輕描淡寫，一點兒也不放在心上。

他當然有資本睥睨人間一切，人間再厲害的人，最終也要在他手下走一遭。

「那個，我明天要和林言歡一起去。」

「嗯。」

「……你怎麼這麼淡定？」

「你想我不淡定？」他似笑非笑的看著我。

由於我和他中間還睡著幽南這個小傢夥，沒法子緊密擁抱，但他湊過來在我眉角一吻，讓我有種現世靜好、安寧和煦的感受。

天未亮，我站在巷口等著林言歡。

他換了一輛很低調的車，緩緩在我面前停下。

「走吧，小喬。」

嗯，走。

林言歡做事一向嚴謹，他要求我五點鐘到是為了避免路上出現意外狀況，七點鐘的時候，車子開進了一處行政區域的地下停車場。

這裡簡直是一處地下工事，四通八達的路和專用電梯，嚴密的監控和安保措施，顯示了這裡的非凡地位。

「其實，司徒家的事情過後，關於你和你家庭的資料已經遞了上去，我也曾當面舉薦過你，不過此事關係重大，大長老不願意再出現一個司徒家，所以要親自見見你。」

「那我還需要自我簡紹麽？我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不要緊，他問什麼，你回答什麼就行了……如果有些回答不完善的地方，我在旁邊會幫你補充一下。」林言歡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領帶。

很快我們被帶到一個院子裡，這裡的風格很古樸，低調而簡單，很難想象如此重要的人物，會在一個樸素的院子裡辦公。

見到這位重要人物時，我有些局促，他並非電視上看到那麼精神奕奕，反而有些倦意。

我就姑且稱呼對方為「老先生」吧，他打量了我一遍，對林言歡說道：「你這小子，介紹這麼一個小姑娘來當特殊顧問，有沒有私心啊？」

林言歡笑道：「當然有私心，汲取了司徒家的教訓，我寧願與涉世不深的小姑娘打交道……起碼，小姑娘玩心計玩不過我啊。」

「哼……慕小喬，坐吧。」老先生對我點點頭。

林言歡對我微微頷首，讓我坐在了他的下首。

「你爸最近每個省去調研，你很久沒見到他了吧？」老先生與林言歡寒暄道。

「是啊，他都忙得不沾家了，家裡的事情全不管了。」林言歡笑了笑。

「有你這麼個優秀的兒子，他放心得很……我覺得你家最靠譜的地方，不是你爸，而是你……你小子二三十年後，有沒有興趣坐一坐這個位置啊？」

「沒有。」林言歡淡淡的說道：「這位置太累，我更想像小喬一樣，偏安一隅、守著家人過點懶散日子。」

他把話題引到我身上，老先生也順理成章的問我：「慕小喬，你的事情我都知道，包括你的兩個孩子……你別緊張，我只是關心一下……還有個很現實的問題，特殊顧問的任期，一般是十年，十年之內，國家需要你的時候，你要儘力貢獻智慧、提供幫助，你……能安穩的呆上十年嗎？」

我微微愣了愣，什麼意思啊？

老先生這是怕我隻領工資不幹活兒麽？

怕我跟著江起雲跑到其他地方去逍遙自在，撂挑子了是麽？

「這是，需要我做個承諾嗎？」我看向林言歡。

他笑著說道：「老先生怕你工作壓力大，跑去隱居避世了，到時候我們可沒地方找你。」

我趕緊搖頭道：「不會的，我的家人和親友都在呢，我能跑去哪裡隱居避世？別說十年，或許這一世我都不會亂跑。」

——我爸我哥還在呢，除非他們……他們不在了。

這句話我沒有說出來。

老先生比我想象中要和氣，他問了一些無關輕重的問題，沒有刨根問底的打聽關於我「丈夫」的事。

「慕家的背景要洗白，這點不用我提醒，言歡你應該懂的。」老先生說了一句。

這話是說給我聽的，此時也正式的提上了檯面。

從小院裡出來時，林言歡看了看我：「沒想到這麼輕鬆吧？」

「……其實不輕鬆，我感覺老先生什麼都知道。」

「我不是說過了嗎，在上位者，知道的事情比你想象的多……走，我送你回去吧，稍後等著任命下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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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裡剛鬆了一口氣，想著回家跟我哥也能吹吹牛了。

「家主回來了啊。」我剛踏進院子，正廳裡坐著的沈家總管忙迎了出來。

我愣了一下，沈家的內門弟子來了？

看了一圈，沒看到沈青蕊，我皺眉道：「怎麼回事？沈青蕊現在還敢任性妄為？」

沈家總管有些局促，她不安的解釋道：「家主，不是沈青蕊故意不來，而是……她來不了。」

「來不了？」

我哥坐在主位上冷哼了一聲：「……活該。」

活該？

「沈青蕊出了什麼事？」我問道。

我哥嗤笑一聲：「什麼出事啊，惹禍了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