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喬……小喬？」我哥晃了晃我的胳膊。我回過神來，眼睛看著吊在兩面峽谷山壁之上的鐵索，那些紛紛揚揚的桃木牌子，點亮了我心裏的小燈泡。

「……你發什麼呆？」我哥擔憂的看著我：「暈船啊？」

「沒、沒有……就是突然鬆懈下來，感覺放空了腦子……」我忙晃了晃頭。

有個念頭在我心中一閃而過，我有些不確定，所以沒有立刻告訴我哥。

我哥也鬆了一口氣，活動了一下肩膀，說道：「剛才我也緊張過頭了，還對著沈青蕊大吼大叫，其實啊……她死活與我們何乾？切，平白讓小爺我動了火氣。」

「唷，慕小爺真大牌，還不能妄動無明之火、免得折損道行是吧？」我笑著說。

我哥笑嘻嘻的掏出手機來，瞄了一眼信號，不滿的對沐挽辰說道：「你們這兒信號被屏蔽了嗎？我怎麼報平安啊……居然一格信號都沒有。」

「……中移動的信號塔也不可能架進來啊。」我看了看自己的手機，嗯？居然碎屏了！

「我沒摔這麼嚴重吧？！」我納悶的看著碎了個窟窿的手機，怎麼壞得這麼慘！

我哥接過去看了看：「這哪叫碎屏啊，你這是擋子彈了吧？」

「別瞎說，我沒擋子彈！」

「那怎麼這麼大一窟窿……都快打穿了……」我哥皺著眉頭研究，他抬眼看向小孽。

小孽扭頭蹲在船頭吹風，一副「不關我事」的表情。

「小孽……這是你咬的？」我哥伸手揪它的後脖頸皮毛。

小孽「嗷嗚」一聲，怒道：「危急時刻救你們，哪裏顧得上這麼多！我、我又不是故意咬壞的！」

果然是它啊……它幻化了法身之後，那牙齒好像劍齒虎一般犀利可怕。

我看著那個窟窿，過去抱著小孽的脖子說道：「咬壞就咬壞唄，這又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你幹嘛躲著不說啊？有沒有硌痛你的牙齒啊？」

「當然沒有，我的牙齒那麼鋒利，哼！」這傢夥傲嬌的一挺胸。

「這次多虧了你。」我誇獎它一句。

它傲嬌的眯起眼睛，抖了抖耳朵，這可愛的模樣惹得我哥也來蹂躪它。

「慕小喬。」沐挽辰叫了我一聲，對我微微一偏頭。

我看了我哥一眼，我哥撇嘴道：「去吧，暫時應該沒事兒的。」

我跟著沐挽辰來到船艙，這裏還是一片黑暗。

他盤腿坐在地板上，等著我過去。

上一次也是這樣的場景，我在黑暗中盯著他發出幽藍色暗光的眼，低聲問道：「怎麼了？有什麼事不能在我哥面前說啊？」

「……沒什麼，只是怕甲板上人多口雜，泄露了消息。」沐挽辰抱著雙臂，微微低著頭思考。

江起雲已經夠高了，他比江起雲還要大一圈，他只是坐在那裏都壓迫感十足。

「泄露……什麼消息？」我抱著膝蓋坐在他對面。

「你老公有沒有跟你說過他留的『後手』？」沐挽辰問道。

我搖了搖頭：「沒說過，他什麼都沒有提起，而且刻意迴避這件事，我覺得他是故意的……以前如果我惹上什麼厲害的陰人，他都會提點我，甚至直接出手，但是這次沒有……」

「他之前跟我說過，這是你的機緣，所以他故意不插手，但為了以防萬一，他預留了對付那夥人的手段……我猜想應該是你能夠做到、所以他才給你鋪好了路。」沐挽辰提點我。

可我真的不知道啊……江起雲坐忘歸來後，連吵架都懶得跟我吵了，脾氣淡泊得不得了，我很難從他口中套出信息啊。

剛才我在江上看到桃木符咒，才想起一樣東西，此時趕緊掏出來給沐挽辰看。

「你看，這個桃木盒子，原本是一對，之前江起雲拿走了一個，我要他給我留下一個……這東西可以隔絕鬼氣，裏面是一個無盡的空間，之前我放過鬼魂在裏面……剛才看到桃木符，我猜想這個盒子應該能成為萬鬼之門……」

我將盒子打開，裏面黑黝黝的像深淵。

「萬鬼之門……問題是，怎麼讓那些數百年的厲鬼自願跳到盒子裏？」沐挽辰皺眉道：「你也看到了，直接拘走他們、都會有一半的鬼能掙脫枷鎖。」

我偏頭想了想，嘆氣道：「我也不知道，要是能弄個法門就好了，就像這個穿界法門一樣，讓它們有進沒出！」

「就算把這些鬼魂裝到這個盒子的空間裡，你又能怎樣處置呢？」沐挽辰問道。

「……這麼多冤魂，我得去問問小童子，請太一尊神指點我……太一尊神能將血池化為蓮花，這點超度應該不難。」

沐挽辰點點頭：「好，你若需要離開法門，就去那個山崖上，你知道路的……不過我們沒有太多時間，最近的一次行動機會就在望日的夜晚！」

望日，也就是滿月之日。

那沒幾天了啊。

「江起雲的法門通道你留著嗎？別讓他進不來啊！」我提醒沐挽辰。

沐挽辰抬起臉，在面具下瞪了我一眼：「你老公把歷代大巫王留下的法門弄缺了一個角，還自己開了兩處通道！一處在江邊、一處在我宮殿的大露台！他還真是不客氣！」

「……這，別這麼小氣好麽，誰叫先代大巫王容留了煉屍人呢、誰叫煉屍人又好死不死的惹了我呢？我也是受害者啊！」我辯解道。

江起雲對別人冷清淡漠，對我倒是格外慈悲，入夜時分，一陣涼風拂過窗外，我看到他飄飄落在廊下，月光為他披上了一層紗，巫王山城特有的古樸雄渾景緻成為他的背景。

玄色長衫，融入夜色的悲涼和溫柔。

「……月朗風清，這位仙家不歸位，怎麼跑到隱居避世的化外之地夜遊啊？」我坐在窗後，瞪著剛剛走進廊下的江起雲。

江起雲眉頭微微一蹙，輕笑道：「是啊，月朗風清……本座的溫柔鄉不在自己房間好好待著等待雲雨泣露，卻跑到別的男人地盤上過夜……」

他抬手越過窗欞，捏著我的下巴低聲道：「……本座是不是該來把你抓回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