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對女人的經驗不多，但絕對算得上遊刃有餘，不是那種看到美女投懷送抱就猴急的男人。而且他對兩性關係看得比較通透，不耽於享樂、也不會故作高冷，一切全看他的心情。

這樣的男人撩撥起來比較費勁，常靜都已經上手了，結果卻碰了釘子。

白無常眯著眼看向我哥：「唔？兄長大人這個符，還真是挺有意思的呀……」

符？

我忙回頭看去，我哥被扯亂的衣領那裡，有一小塊銅黃色的光。

室內的燈光映照下，慕家那塊不起眼的銅符好好的躺在我哥的鎖骨下。

「……家傳的護身符，戴了多年，肯定很靈驗。」他笑著將八卦銅符放回衣服內貼身帶著。

這銅符還真是有點兒來頭，江起雲以前也覺得這銅符破煞驅邪相當好用，甚至能撼動和破壞結界。

「七爺，這女鬼跟您是舊識？」我哥問道。

白無常勾起嘴唇，冷笑著點點頭。

……他還是寬袍大袖的時候更有「親和力」，這化身看起來冷得可怕。

「這女鬼，當年拘走的時候，費了我不少力氣……嘻嘻嘻……因為作惡多端，打入陰山深處永世不得超生……沒想到她能吞噬一個小魔逃亡魔界、這次又從魔界的夾縫中跑到了人世間……別以為那一瞬間眾多妖魔奔湧入世、我就沒看到你……」

他姿態優雅的蹲在地上，伸手抓著常靜的頭髮，將她的臉拉起來。

那張臉漲得血紅，比一般的人臉寬大了一圈，就像皮膚下麵包裹了一張惡鬼面具。

「咈咈咈咈……白無常……咈咈咈咈……現在的你，可不是我的對手了……你們這些冥部神祇，束手束腳、整天擔心業障天劫，哼……」常靜雙目暴突，兇狠的盯著白無常。

白無常冷笑，湊近女鬼的臉，壓低聲音說道：「以前我就說過了，對你……我見一次滅一次！你若老老實實呆在陰山深處直到灰飛煙滅，也就罷了……既然敢再次出現在陰陽兩界，我可不會輕易饒了你……唷……」

我看了看我哥，白無常很少會表現出自己的情緒，看來跟這個女鬼淵源頗深啊。

「那個……七爺，既然這是您的恩怨，我們就不參合了……小喬，我們去樓上看看，這股血腥味就是從樓上傳下來的……」我哥忙拉了拉我的袖子，示意我跟他走。

「哦……」我回頭看了白無常一眼。

他用鎖鏈牽住了常靜的脖頸，常靜因為手上的灼傷痛苦的在地板上滾動。

「慕、慕同學……」

一聲顫抖著的呼喊，讓我頓住了腳步。

回頭一看，那血臉下面，雙目溢出淚水，朝我伸出一隻手，哀哀的呼喊道：「慕同學……救、救救我……我、我被他們害了……」

「你——」我一時間難以分辨。

常靜沒有死？

以前被血臉鬼王附身的人陰氣侵髓，但也沒有立刻死去，而且血臉鬼王還在他的信徒身上逗留，將他們當做工具。

「慕、慕同學……他們兩人合謀、害、害了我……救救我……我……我不想這樣……」常靜的臉漲得皮膚快要破開，多看一眼都覺得恐怖。

「你……邪淫業障太多，不然他們為什麼能害了你？」我忍不住說道。

「慕同學……那、鍾瀾瀾不正常……她身體出了問題，這女鬼就找上我了……我是無辜的……救救我好不好，嗚嗚嗚……」常靜捂著臉痛哭。

我有些於心不忍，四年前，我親眼見過血臉鬼王附身在老爸身上、也見過血臉鬼王附身在別人身上，老爸雖然救回來了，但元氣大傷，而其他被附身的人就沒這麼好運了，都死狀淒慘。

「小喬。」我哥拍了我一巴掌，皺眉對我說道：「你老公怎麼教你的？別聽信鬼的話！誰知道這是常靜、還是那個女鬼在示弱哄騙你的同情心呢？」

可……

我是真的有些於心不忍，如果常靜還活著，能救一個是一個啊。

就算不能救，也不能完全不管吧？

「走，要救人，上面還有一個呢。」我哥不由分說的將我拉上樓梯。

「哥，常靜應該還沒死……」我急匆匆的對我哥說道。

「是沒死，但我感覺也快了……但她身體很僵硬，我恍惚看到還有淤青……也不知道是不是屍斑……」我哥皺眉說道。

那些淤青應該是她做了抽脂手術的後遺症吧？我心下疑惑，回過神來已經被我哥拉到了二樓。

二樓一點燈光都沒有，血液中那種腥甜鐵鏽的味道十分濃鬱。

我們打開了阿獃阿萌指示的那扇門，借著外面透進來的光，看到窗邊的貴妃椅上躺著一個人。

不著片縷，白.花.花的身體在昏暗的燈光下十分瘮人，而且在貴妃椅下面，還有一個臉如肉瘤般的小怪物，頭部巨大、四肢細小得像老鼠，正趴伏在地上舔食滴下來的血。

嘀嗒……嘀嗒……

血液砸在地板上的聲音，細微又詭異。

常靜之前跟我說，她在家裡半夜聽到水滴聲，可是起來檢查，又沒發現漏水。

大概這不是漏水，而是常靜身邊的男人半夜的時候，在放血餵養這個、這個肉呼呼的妖魔。

我們站在門口，那癡蠢的小怪物專心的吃著血，似乎對外界的一切毫不關心。

而我們身後的樓梯下，傳來女鬼咆哮的聲音：「白無常……我不會放過你的——咈咈咈咈……我知道『她』重入輪迴了！我知道！咈咈咈咈……我不會、放過、你們的……」

我和我哥表面裝作不動聲色，其實耳朵都不自覺的立了起來！

七爺跟這個女鬼的仇怨，似乎不是一般的拘勒之仇啊！

這女鬼也太厲害了吧，居然敢對著七爺放狠話，而且還這麼猖狂。

白無常冷笑的聲音傳來：「……你既然重來世間了，就該好好看看……這世間滄海桑田，早已不是舊時天下，末法時代，仙家尊神尚且少人信仰，何況你這樣的……廢、物……對吧？思蠻……公主……」

思蠻……公主？

我聽到了重點，我哥似乎也聽到了，他剛想開口悄聲跟我說話，房間內的那癡蠢小魔突然抬起肥大的頭，沖我們咧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