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家有眾多神祇，不像其他宗教一神獨尊，道家的神祇中還有一些是凡人羽蛻而成仙，或者有大功德之人成為小神。這也是道家的心態，靜心修行、不墮邪道、救世救民、功不成則淡看生死、功既成則身退靜修。

至佛教入中原，為了能更好的生根佈道，也借鑒了不少道家神祇，尊為菩薩。

統治者們為了更好的順化百姓，就大力推廣佛教，然而在上層階級中，依然追求道家的一些思想。

道之所以低調，也跟道的傳承有關係，道經師授，才算學道，否則寧可不傳，也不瞎傳。

我沒有入門恩師，但後來拜在清華長樂界的山門下，算是有了傳承，那之後自己就開始學習各類典籍，江起雲也有時常教導我。

這位張老太口中的黑清尊神，在我有限的知識庫中，還真是查無此人。

看江起雲的神情，他似乎也是初次聽聞。

不過既然是道觀，那供奉的應該是道家的神，張老太也是一個有故事的老人家。

我剛才只是嚇唬她，並沒打算毀了她的本命蠱。

不管是僧道俗哪個門類，只要是修行之人，往往將道行視之為性命根本，毀人根本，不是道家所倡。

張老太被江起雲那金光神咒給嚇蒙了，看我和顏悅色的說話，她反而有些狐疑。

「姑娘，你有大法修為，我勸你還是不要去這道觀了……這道觀是我們這些碌碌無為的修行人去的，偶然尋到一些陰戾煞氣的物品，就去黑清道觀裡供奉、消除陰戾煞氣，以此來延壽增修，你不需要走此道，還是不要沾染的好。」

這麼聽起來，這道觀還是一處破煞驅邪的地方？

「張老太，這位宋薇是我的朋友，我聽她說起老施家的事，就來幫忙看看，沒想到發現有陰魂做祟……」

張老太皺眉道：「那小丫頭的陰魂被鐲子所吸引，我只是想加以利用，雖然我操控失敗，但應該還會回來……施老爺子摔跤跌斷了骨頭，也是因為鬼扯手……」

我問小丫頭淹死的地點，又追問了那黑清道觀的具體位置，就放過了張老太。

張老太不敢相信我就這麼走了，她關上院門的時候，那雙渾濁的眼睛還在死盯著我看。

好像擔心我又回頭去收她的本命蠱一樣。

「喂，你們說什麼呢，說了這麼久？」老施的姑媽問道。

我對她說道：「你們家之所以不順，是因為那個玉鐲子這兩年戴在了生人的手上。」

「玉鐲？我家老太太手上戴的那個？！那據說是我祖母留下的……」老施的姑媽不太相信。

「留下和從棺材裡起出來是兩個概念，這鐲子陪著主人入棺，那就是冥器，玉又是有精的物品，戴玉也忌諱戴別人的玉、尤其是墳墓中的老玉。」我耐心的解釋道。

「這玉晦暗難明，吸引一些不好的東西，讓偷偷戴玉的小姑娘淹死了，然後老太太又戴上……」

老施的姑媽抖了抖，搓著胳膊說道：「那、那不是聽說，戴玉擋災嗎！」

「玉並不是隨便戴著就能擋災，並非看價格高低，而是看緣分，看這是不是你的玉？若是，自然有擋災一說，若不是，必不可能……還是請老太太把玉除下來吧，如果一定想要留著，就送到這個地址去，為你們除去陰晦怨念。」我將我哥的名片遞出去。

老施的姑媽看張老太這麼忌諱我，也有些怕我，囁囁的接過了名片。

「那、那看在宋丫頭的份上，你們收費能不能便宜點兒……」她說道。

宋薇一個大白眼翻到天上去：「別看我份上，我跟你們沒關係！小喬，該怎麼收就怎麼收，反正人家家裡有錢、看不上我們城裡人！收個百八十萬的，讓他們知道命貴還是玉貴！」

老施姑媽臉色難看極了，宋薇看都不看她一眼，對我說道：「我給你送那張喜帖也作廢，擺什麼狗屁的酒，難怪老祖宗說門當戶對，讓人家在村裡找個又土豪又賢惠八字又合的姑娘吧！本姑奶奶不伺候了！」

老祖宗也說過，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看你們的緣分了。

「那個，你們自己商量著辦，記得心平氣和、心平氣和……我先走了，宋薇你自己開車回去吧。」

「啊？你怎麼走啊？」宋薇一時沒反應過來。

我沖她眨了眨眼，她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知道了知道了，你家老公來接你是吧？行行行，我自己回去，不過這周圍有鬼啊……」

「有鬼？！」老施姑媽嚇了一跳。

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宋薇不敢再說話了。

「我會處理的，放心吧。」我悄悄說道。

宋薇點點頭，捏了捏我的手道：「真不好意思，又因為這破事給你添麻煩，回頭我請你吃飯，老街新開了一家火鍋店，賊好吃！回頭約你！」

我點了點頭，拉著江起雲往夜色裡走去。

走了老遠，看看周圍沒有人了，才小聲的說道：「能不能麻煩帝君大人跟我去看看……」

「看什麼？」江起雲明知故問。

「……那要不，我自己去那小女孩淹死的地方超度一下，帝君大人先回去看孩子吧？」

江起雲抬手掐我的臉：「慕小喬，你膽子越來也大、還會跟我說反話了？」

「別掐別掐，會掐出皺紋……」我忙躲開。

別看他的手指那麼清雋修長，掐起人來還是很疼的。

「我不是說過了嗎，求我辦事，枕邊風比什麼都有用。」江起雲垂眉，勾起一絲壞笑。

「……先欠著行不行？」

「哼……」他輕笑一聲，握著我的手道：「行，不過我對度幽沒什麼興趣，反倒想去看看那什麼黑清道觀……」

江起雲總理冥府，自然對度幽這種陽間做的事情沒什麼興趣，那黑清尊神我也十分好奇，等超度了這小女孩的冤魂後，再去看看不遲。

按照張老太指引的地方，江起雲將我帶到了一座小小的水壩。

這裡因為蓄水，有一汪水流順著小溝流出來，形成了一個小小的湖泊。

雖然是活水，卻因流動不暢，布滿了水藻青苔，這種地方確實很容易出意外。

我在岸邊焚化招魂符紙，蕩蕩遊魂，何處留存……魂兮歸來。

岸邊的雜草被風吹得動了動，小姑娘的陰魂卻沒有招來。

「……怎麼回事？」我不解的看向江起雲。

江起雲微微蹙眉，抬手掐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