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挽辰有時候特別「撩」,他平時比較沉默,突然之間說一些冒著粉紅泡泡的話,殺傷力會變得巨大。這是反差萌還是隱藏得很好?
他都是個老太爺的歲數了,就算事實上沒有過妻子,但他見過的人人鬼鬼太多,所以對待異性應該不陌生。
縱心有所覺,但亦作不解。
說的就是他這樣的人。
吵吵鬧鬧的初靈也好、那位詭異又深情的司錦也好,沐挽辰不是覺察不到對方的心思。
但他的心不在那裡,所以就裝作不知道,擺出一副不解風情冷硬硬的樣子。
沉默久了的人,大概自己都忘了初心是什麼樣。
習慣了孤獨,習慣了清冷,或者習慣了偽裝堅強。
其實他一點也不冷。
我舔了舔乾燥的嘴角,捧著他的臉、捏著他的耳垂低聲說道:「……中什麼毒了?」
「……會讓你變傻的毒。」他微微勾著唇角,雙手撐著八仙桌的桌面,把我禁錮在裡面。
他抬起頭看我:「你帶著替身紙人,這些東西傷不到你,外傷也好、毒素也罷……最多留下些傷痕印記,很快就好了,不用擔心。」
我脖子上掛著的小錦囊裡就裝著他滴過血的小紙人,聽到他這麼說,就翻出來看了看,小紙人已經變黑了。
「這是有效力時限的、能承受的傷害也有限,明天再給你做一個。」他把小紙人拿過去,隨手放在了桌面上。
「那以後我還得一直帶著這些紙人啊?你得扎多少次手指啊?」我小聲的哼了一聲。
「嗯?我扎手指,你不滿什麼?又不是扎你。」
「……心疼行不行!」我沖他齜牙。
他輕聲笑了笑,聲音沉沉的在我耳邊響起:「……你早點出嫁,我就省心多了。」
「為什麼啊?」
「夫妻陰陽相抱,你不是自幼修行的人,也早就過了醍醐灌頂的時機,只有靠後天彌補了。」他低聲說道。
我抬起手將他抱住:「相抱嘛,抱住了。」
他捏了捏我的臉頰,低聲道:「你知道什麼意思,裝傻。」
「……那,什麼時候大婚嘛,總要給我個心理準備。」我內心還是有點兒慫。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兒,如果只是男女朋友談戀愛,那合得來就在一起,合不來就分手,沒什麼好慫的。
但這可是比較詭異的婚姻啊,誰也不知道以後會變成什麼樣。
普通人成家立業、生兒育女,基本上能看明白自己以後的路,可是我如果與沐挽辰在一起,就會是截然不同的人生。
「只要你點頭,大婚的準備也就是旬月的事,要不了多久。」他捏著我的臉晃了晃。
「……那,等我放寒假?」我試著問了問,現在離放寒假也就三個月。
沐挽辰瞪了我一眼:「你還想拖多久?」
「是你說的多的時間都等了、不在意這麼點兒嘛!」我解釋道。
他微微一愣,輕笑著用額頭頂住我的腦門兒。
「那時不知道你願不願意,自然只能等;現在既然兩情相悅,多等一天也是浪費。」
略略略,誰跟你兩情相悅!
我一邊抱著他一邊吐槽,沐挽辰理都懶得理我這些口是心非的話:「既然得到你父親首肯,那你自己選日子吧。」
「我選寒假!」
「不、行!你可以選明天、或者這個月最後一天,選不定的話,就聽我的安排。」他很強勢的劃定了時間範圍。
「……什麼安排啊?」
「明天就收拾好你的行李,搬到巫王山城去住,準備大婚,法門通道我會給你開好,你想要回來不難。」他簡明扼要的吩咐。
我皺了皺眉:「不要,這麼多東西怎麼可能一天就收拾好。」
「……我讓人來幫你收,別找借口。」
「我還要上課混個畢業證呢!」
他眯著眼看我,語氣有些不悅道:「我可以每天送你過來。」
「那我——」
「你還要如何?小珞兒?把你的師兄師姐都帶過去?那邊不缺少人手伺候你這大小姐。」
「噫!我才不用人伺候!」
我也說不清楚什麼心情,既有些期待,也有些慫。
那邊的人都挺排外,要是看我不順眼,唔……我又不是個能忍的。
「我可先說好啊,巫王大人!」
「說什麼?」
「……我可不是小師娘那樣可愛的脾氣啊,要是受欺負,我會鬧的!」我努力說得很認真。
沐挽辰躺在我身側,微微闔眼道:「鬧吧鬧吧,我寵。」
媽呀……
受不了受不了。
我轉身朝裡面手腳並用的抱著被子生悶氣,這不行啊,這我怎麼扛得住。
沐挽辰的手臂攏著我的腰,小小的一方月洞床,沒法離得太遠。
他似乎很喜歡我爹對我的愛稱小珞兒,調侃我的時候就會這麼稱呼一句。
「小珞兒,又不是讓你離家遠嫁、再不回來,你怕什麼?」
「……沒有怕!」
「那就定在本月二十五吧,大婚。」他的語氣很篤定。
為什麼要二十五啊?我有些疑惑的扭頭,這個日子比較特別?
他盯著我笑道:「還有十天,省得你找借口畏畏縮縮,我不想強迫你,但也不能讓你懶洋洋的繼續拖時間。」
「你都種下雌蠱了,還趕什麼時間啊!」
他微微皺了皺眉,輕聲道:「等你真正到了巫王山城,你就知道了……留給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這話什麼意思?
上次在雨夜的堰塞湖,我親眼見到蛟龍出水、應龍天降,開始相信神之力能亦能與自然抗衡。
雖然我們的蛇靈小白霓撞禿了一塊鱗片,但那種不懼洪荒自然之力的氣魄,讓我印象深刻。
「有什麼事情,是讓你也覺得緊迫又有壓力的嗎?」我小聲的問。
「有。」沐挽辰慎重的點了點頭,幽暗的眸光變得更加深沉。
他帶著一絲不易覺察的喟嘆——
「天道,誰也無法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