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霖伸出手，他的指尖是黑色的、看起來尖利無比，幾乎一瞬間就衝到我的面前。我嚇得驚叫梗在喉頭，避無可避！

一個身影突然衝到我身前擋住了他——

孟姝！

司徒霖的手沒入她的腹部，她一隻手抓住司徒霖的小臂、一隻手飛快的掐訣--

二三指並掐大指中節，北帝訣！

「帝君大人！抓到他了！」孟姝的聲音帶著痛苦，但眼神卻十分清明，她剛掐好訣，一股霸道的冰冷之氣立刻充斥了整間石室。

這樣的氣息如同冰山一角——我們感受到的只是一小部分，那巍峨的恐懼深藏在水面之下，只有落入水中的人才會感覺絕望！

江起雲的身形從孟姝的身後幻化而出——這是他做的蓮藕化身，裡面暗藏了仙家法門。

他手中握著那把白色的長劍、鋒刃薄得幾乎透明。

「至死方休？司徒霖，你想與誰至死方休……」他冷冽的聲音如同寒霜，帶著冰冷的怒意傳入耳膜。

司徒霖慌了神，用力的想要抽出自己的胳膊，卻被孟姝死死拖住！

「帝君，你可是尊神，也開始玩弄計謀了？插手人間事務，你遲早要被地罪天罰！」他獰笑著說。

「確實。」江起雲冷笑一聲。

「人間生滅自有因果，仙家尊神隻應袖手旁觀……不過你屢次三番對慕小喬下手……她可是我的妻子、懷著靈胎，你以為她還算凡人？」

司徒霖的嘴角抽了抽，他悄悄對阿姐使了個眼色。

「起雲……小心……」我只能開口提醒、身體麻得難以動彈。

他背對著我，虛懸於空，墨色黑髮微揚，冷光之下顯得尤其肅殺冰冷。

聽到我的聲音後，他微微側頭睨了我一眼：「……幫她按住曲池穴。」

曲池穴？我哥立刻壓住我手肘窩的穴道，這是手陽明大腸經的合穴，難道我真的中了屍毒？

江起雲起手揮劍，司徒霖的眼中露出恐懼的神色，江起雲那把劍是斬魂奪魄的法器，一旦被他斬斷，立刻就魂飛魄散了！

他情急之下立刻下沉，拖著孟姝往屍沼中沉去。

江起雲冷笑一聲：「又來？」

他抬手，袖中銀色鎖鏈飛射而來，卻被一個飛撲過來的屍王阻斷！

屍王撲到孟姝身上，張口猛的咬下一大塊血肉！

「啊！」孟姝痛得大叫。

江起雲皺眉：「……可以了，出來吧。」

孟姝立刻化成鬼魂的形態脫殼而出，她揉著完好的肩膀，抱怨道：「好疼啊！這屍王的力氣真大！嘻嘻，帝君大人您真是體恤下屬！」

外面有十幾具屍王被那位阿姐放了出來，她眼神陰狠，卻對著司徒霖大喊：「快跑！」

屍王湧入石室，江起雲的魂鎖對這些死而不僵的東西沒有作用，他躍到空中對司徒霖揮劍斬去，銀白色的劍光劃過孟姝的驅殼，司徒霖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兩點瑩白光芒被江起雲的劍鋒帶出，他張開手掌，白芒飛聚到他的手上。

那是魄！

「……屍狗、雀陰……哼。」江起雲冷笑一聲，手心中光華閃現，將那兩魄震得灰飛煙滅！

司徒霖拖著孟姝的驅殼沒入屍沼之中，江起雲在屍沼封閉之前，左手飛快的掐訣，劍尖畫出一道銀光符咒落入屍沼中。

屍沼裡咕嘟一聲悶響！好像引爆了一個手雷、噴出一地的斷臂殘肢！

這……江起雲也很腹黑啊，他給孟姝做的驅殼原來埋了這麼多後手……

江起雲收了劍，走到我面前。

「他死了嗎？」我忙問。

「……沒有，命不該絕，我毀了他兩魄，看他還敢不敢朝你伸手。」江起雲抬手扯下我的衣服，露出了肩膀那個小小的血口。

門口的屍王狂暴的嘶吼，龍小哥的喉嚨裡發出幾聲怪叫。

好像動物般的咕咕聲，那些屍王的動作漸漸放緩，龍小哥的雙手也漸漸的垂了下來。

大屍王的靈魂從他身上離開，低沉沙啞的聲音在石室中響起：「尊神、北太帝君……我的因果，是否斷在這裡……」

江起雲看向圈椅前矗立的乾屍，搖頭道：「我並非全知全能的神衹……不過，生滅即為一輪迴，你的怨毒之氣驅散了大半，但有驚無險，說明你還有再次修鍊的機緣。」

「咈咈咈咈……天道也不過如此……我生前作惡多端，卻能苟活至今——」

「你雖有作惡，但卻庇佑親友子民、守護一方安寧，大是大非的問題上你沒有做錯、更沒數典忘祖、背叛族群……冥司懲惡揚善，不會混淆是非。」江起雲一邊說，一邊將我抱了起來。

「慕雲凡。」他叫我哥的名字。

「啊？」我哥有些意外的看著他。

「剛才那個女人不能放跑，她知道很多煉製屍王的秘密，出了這個寨子還會興風作浪，趕緊抓回來。」江起雲皺眉吩咐道。

「好……龍……誒？龍小哥呢！」

大屍王的靈魂離開龍小哥不到一分鐘，他居然就不見了！

「去追那個女人了吧？孟姝，你也去。」江起雲吩咐道。

「是！」孟姝褪下了驅殼，顯得輕鬆多了。

石室之中只剩他抱著我，大屍王發出一串聽不懂的指令，那些屍王一個個垂手低頭的靠著牆壁站立，一動也不動。

「……慕小喬，剛才差點傷了你……」大屍王沙啞的說道。

「沒事，只是破了點皮。」我側頭看向肩膀，沒有流血，只是被咬破了，感覺一股冰冷的氣侵入了皮膚。

「唔，不能掉以輕心……屍氣沾到血會有影響，最好找拔毒的大夫看看。」大屍王蒼老的聲音響起，此時他好像一位長者對後輩愧疚的說著話。

「我會讓子孫記得你的恩誼，以後趕屍一脈不會與慕家為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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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雲，你一直都在嗎？」我被他抱出山縫，外面的血氣和殘肢觸目驚心，我閉著眼找個話題分散注意力。

「不，孟姝抓到人，掐訣喚我，我才出現的——這個結界被大屍王和靈胎的力量衝撞出了裂縫，趕屍人必須要重新布結界，不然會有屍王被生氣吸引而失控的。」

他回頭看了一眼山縫，感嘆道：「人啊，總想著掌握自己無法的得到的力量，小心翼翼又怎樣，一旦有意外自己第一個被反噬。」

「那這個小傷口要緊嗎？」我有些擔心的指了指肩膀。

他皺眉沉吟了一下。

「……去找程半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