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安沒有驚訝,只是隨意地應了一聲:「哦。」
彷彿早就料到般,她也沒有問是怎麼回事。
深吸了一口氣,莊雙強壓下心中的怒火:「你什麼時候到?」
「小雙雙,原來你這麼想我呀?」薇薇安調侃道。
雖然看不到對方的臉,但莊雙完全可以想象的出來。
翻了一個白眼,莊雙沒好氣地道:「我只是想早點會瑞斯,我可沒有你那麼多得力助手,有幾場手術等著我去做。」
「沒事的,反正那種手術也不急,晚點回去也死不了人的。再說了,他們都熬到現在了,也不差這一個月的時間吧。」薇薇安惡趣味十足道。
莊雙的醫院有個科室特別有名,帝國各地的達官顯貴都會趕到瑞斯來找他看病。
畢竟瑞斯不在公共航道內,沒有哪家的民航星艦能夠抵達,想要到達瑞斯必須乘坐私人星艦或者偷渡星艦。
除了毒藥專家以外,莊雙還有一個頭銜,就是泌尿科主任。
就算人類的壽命延長了,體質增強了,但每年因為男性疾病受困擾的男人還是有不少。
莊雙不想理她了,但還是問了一句:「你們大概還要多久?」
「大概一個小時吧。」薇薇安隨意道。
*
浩蕩無邊的星際中,離賽德納有幾個光年的小行星帶中,十幾架星艦停在那裡。
大大小小的星艦上的外殼有凹凸不平的痕跡,有些甚至直接破了幾個大洞,小巧的維修機器人正在努力修復中。
唯獨一架外殼上有一朵鮮紅色的抽象玫瑰的星艦完好無損,停在一堆已經破破爛爛的星艦中,特別顯眼。
貝利家族星艦的駕駛艙內,薇薇安依舊側躺在她的專屬軟塌上。
曼妙的身材一覽無餘,左手撐著頭,右手把玩著一縷捲髮。
在她前方,有兩米距離的位置,站了兩個人。
為首的人有一頭棕色捲髮,一雙蜜蠟色的眼眸布滿了血絲,眼睛下方是一片青色,看起來有點疲倦。
「感謝您的救援,如果不是您的話,我們可能就要慘遭斯塔克的毒手了。」安德烈誠懇地感謝道。
薇薇安連正眼都沒有看他一眼,飽滿的嘴唇發出一聲輕笑:「說這些有什麼用?來點實際點的。」
「這是我的一番心意。」安德烈立刻從隨身空間拿出一個,只有巴掌大小的黑色絲絨盒子。
他恭敬地用雙手托著盒子往前伸,站在薇薇安軟塌一側的B立刻上前,接過盒子。
B沒有立刻把盒子轉交給薇薇安,而是站在原地打開盒子。
盒子裡是一顆幾乎佔滿了整個盒子的七彩寶石,在盒子打開那一剎那奪目的光芒從盒子裡迸發。
七彩光幕投射到整個駕駛艙內,改過了能量燈的光芒。
駕駛艙裡的人沒有一丁點驚訝,每個人有條不紊地繼續手上的工作。
站在安德烈身後的奧蘭多詫異地掃了一眼駕駛艙裡的人,但他很快就收回視線。
在上這架星艦前,安德烈就囑咐過奧蘭多,管好自己的眼睛,這架星艦上的人,沒有一個是好惹的。
「老大。」B轉身把那顆有巴掌大小的寶石展示給薇薇安看。
薇薇安只是淡淡地掃了一眼,然後揮了揮右手,有點嫌棄地說:「收起來,太亮了,傷眼睛。」
B立刻照做,把盒子重新合攏,耀眼的七彩光芒頓時消失了。
安德烈的手心已經沁出汗水,這次沒有小姝姝在,薇薇安對他的態度明顯沒有之前那麼『友善』了。
在瑞斯時,薇薇安的注意力完全在舒姝身上,直接把安德烈當作背景牆,但安德烈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麼問題。
畢竟這女人是克拉的女魔頭,連帝國都忌憚的人物,他這個小小的伯爵可惹不起。
「不得不說,你真是勇氣可嘉。」薇薇安勾起嘴角斜了一眼站在原地的安德烈。
語氣裡嘲諷的意思明顯不過了,安德烈硬著頭皮,試圖辯解:「如果不是和軍部的支援隊伍走散了,我們也不至於淪落到這種境界。」
「呵呵。」薇薇安臉上的笑容加深了幾分,嘲弄道:「你真的以為那是偶然走散的嗎?」
安德烈瞳孔猛然一縮,他不敢置信地盯著薇薇安:「您……您是什麼意思?」
他腦海裡拚命回想當時的情況,試圖想起一些被他遺漏的細節。
明明是他們為了安全起見,脫離了支援隊伍才與軍部的支援隊伍走散的。
為什麼薇薇安·貝利會這麼說?
她是不是知道什麼?
安德烈強裝鎮定,蜜蠟色的眼眸漸漸地變成紅色。
B和C見他的眼眸變色了,立刻上前擋在了薇薇安面前,目光凶煞地等著安德烈和奧蘭多兩人。
「走開!擋住我的視線裡。」薇薇安懊惱地坐了起來,對著B和C的屁股一人來了一腳。
兩個身材偉岸的壯漢被薇薇安踢的向前踉蹌兩步,然後乖乖地往兩側退開。
安德烈愣了一下,隨即立即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
「不好意思,我失控了。」安德烈誠懇地道歉道。
身為克拉的統治者,貝利家族的人不可能不知道『特殊群體』。也應該知道,在帝國貴族代表著什麼。
薇薇安把身前的一縷捲髮撩到身後,臉上重新掛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她指了指左右兩側的B和C:「你應該感謝這兩個傻大個,你真的對我出手了,你可能會死的很慘。」
蜜蠟色的眼眸裡閃過疑惑,安德烈沒有開口詢問什麼,他目光直直地盯著薇薇安,彷彿在等待著她為之前的話解惑。
「看在小姝姝的份上,我給你一個提示。」薇薇安翹起二郎腿,白皙沒有穿鞋的腳從長裙地下露了出來,「既然斯塔克能收買長老會的人,那麼收買帝國高層的人不也很正常嗎?」
瞳孔再次微縮,安德烈彷彿想到什麼,臉上露出驚恐的表情。
薇薇安滿意地點頭,她笑著說:「年輕人,既然你已經決定站在斯塔克的對立面,那麼你要先了解一下他們的實力。」
「敢與那群沒有底線的傢夥對抗確實勇氣可嘉,但也要先搞清楚對方的實力,否則到時候你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安德烈目光獃滯地看著薇薇安,腦海裡一片混亂。
一時之間,他想起帝國的架構,人類和『特殊群體』的微妙關係,以及斯塔克家族一直以來的高調做事風格。
自從艾瑞克·斯塔克成為斯塔克家族的家主後,斯塔克家族就開始在長老會拉幫結派,所有反對他的『特殊群體』都逐漸消失。
當時反對最強烈的薑家直接在一夜之間滅門,薑家所有的財產被巫族其他家族分割。
安德烈知道艾瑞克·斯塔克家族不好惹,但他一直覺得自己沒有和他有過什麼正面衝突,他應該不會趕盡殺絕吧。
就算髮生衝突,他還有帝國和長老會可以依靠的。
安德烈對於自己經營的人脈,還是有信心的。但他忽略了一點,別人為什麼要幫他?
在利益面前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
他能給出的條件,艾瑞克·斯塔克也能給,而且還能給出更多。
這世上本來就沒有什麼公平公正,特別是對他們『特殊群體』而言。
他們出生就決定了他們的地位,血脈壓製比任何枷鎖都牢靠。
可能是在人類社會中生活久了,安德烈忘記了自己不過只是一個伯爵而已,是個能被一名親王一手捏死的螻蟻而已。
薇薇安笑吟吟地欣賞著安德烈的臉色變化,直到他的臉上一片死灰,宛如失去了所有的鬥志,陷入無限的絕望。
從不安到絕望,安德烈只花了幾秒鐘的時間而已。
「我可以幫你對付斯塔克,但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薇薇安的聲音猶如魔女的誘惑,在人最饑渴的時候,拋出一個沁滿了毒藥的餡餅。
明知道不能吃,但抵擋不住誘惑以及身體裡的渴望,會忍不住去咬一口。
安德烈的眼睛恢復了一絲清明,他戒備地盯著薇薇安問:「什麼條件?」
就算現在認清了現實,安德烈依舊保持著警惕。他能把薩凱蒂家族的產業做到現在帝國排名第三的規模,絕對不是泛泛之輩。
薇薇安左右看了一眼,B和C立刻領會,他們立刻讓所有人都離開駕駛艙,包括奧蘭多和他們兩個人。
等駕駛艙裡只剩下薇薇安和安德烈兩人時,薇薇安才站起身,緩慢地向安德烈走去。
裸腳踩在冰涼的金屬地面上,每一步都很慢,但安德烈覺得有莫名的壓迫感,壓著他踹不過氣。
「喝了我的血,你就能有和斯塔克比擬的實力。」
薇薇安舉起右手食指到嘴邊,尖尖的獠牙從她嘴裡伸出,輕易地穿破了食指指腹的皮膚,一滴鮮紅的血液在食指的指腹上溢出。
「你!」
安德烈震驚地盯著越來越近的女人,他的目光沒有離開過那滴鮮紅的血液。
在她露出血族標誌性的獠牙前,安德烈完全沒有發現薇薇安·貝利是一名血族。
就算一些血族能隱藏自身的血脈,但完全掩蓋身為『特殊群體』的氣息,幾乎是不可能的。
起碼安德烈從來沒有見過。
從心底傳來的恐懼,安德烈能夠斷定,眼前的女人起碼是一名親王。
什麼時候血族多了一位親王?
純血血族就那麼多,每一名親王都是血族最寶貴的存在,安德烈不記得還有一位不記在冊的親王。
「怎麼?驚訝了?」薇薇安挑眉問。
這孩子的表情太可愛了,比奧爾西尼家的那個小子可愛多了。
右手食指的指腹朝上,帶著那一滴鮮紅血液伸到了安德烈面前。
「喝下它,你就能擁有和斯塔克一樣的實力。貝利家族的武裝隊伍,也會支持你討伐斯塔克。」薇薇安笑道。
這麼誘人的條件,不管是誰都不會拒絕的,這其中也包括安德烈。
但在開口吞下那滴誘人的血液前,他還是忍著血脈裡傳來的衝動,沉聲問:「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為什麼嗎?」薇薇安略微思索了幾秒,隨即笑著說:「因為我喜歡現在的帝國,不想斯塔克破壞這一切。」
斯塔克要做的是毀滅現在的秩序,重造一個屬於『特殊群體』的帝國。
毀滅可能只是一時,但重建需要好幾十年,甚至幾個世紀。
薇薇安很享受現在的日子,不想要被破壞。
況且斯塔克那王八蛋也不會放過克拉的,等他拿下帝國,一定會把目光聚焦在克拉上的。
畢竟克拉和瑞斯上收留了不少混血兒,這是斯塔克不能容忍的。
比起等待斯塔克出手,薇薇安比較喜歡先下手為強而已。
只是薇薇安沒有料到,斯塔克那小子居然在席勒星系不聲不響擴大了自己的勢力,還拉攏了整個激進派。
那群瘋子簡直和斯塔克是絕配,但這也讓事情變得複雜了許多。
考慮到重重因素,薇薇安不得不找外援。
本來薇薇安心裡的最佳人選是奧爾西尼家那小子,但被拒絕了後,她只能退求其次。
看著眼前因為自己的話再次陷入獃滯的安德烈,薇薇安在心裡嘆了一口氣。
一個伯爵去對付一名親王,還是有點勉強。
也不知道司峻和他老婆跑到哪裡去度蜜月了,有他們在,事情不至於發展到現在這種地步。
渾然不知自己被嫌棄的安德烈,已經張開嘴巴把那一滴誘人的血液吸入口中。
蛻變開始。
*
賽德納基地外。
舒姝依舊蹲在一堆機器人殘骸上,不斷地翻找著有用的零件。
忍痛拒絕了邁耶隊長一個月兩萬歐幣的offer後,她更加努力找零件了。
欠債讓人頭疼,讓舒姝心疼。
也不知道這次維修機甲要花多少錢呢……舒姝已經在考慮給薑茶做臨時工了,幫他改程序還債。
「你真的準備把這裡都淘一遍嗎?」西蒙的聲音從舒姝頭頂傳來。
小姑娘抬起頭,臉上髒兮兮的,佔滿了灰塵和機油,看起來像是一隻小花貓。
「不然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