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元昊等人都是暗暗懷疑,不過見師父似乎依舊不為所動,也不好多說什麼,只是微微頓步,朝著陸清漓幾人感激的點了點頭,隨著於長安黯然離去。
臨走之時,誰都沒跟孔義文叔侄打聲招呼,就好像完全忘記了兩人的存在,即便有人下意識的瞄他們一眼,目光中也滿是怨氣。
他們看得出來,儘管這一場陸清漓最終還是擊敗了戚南風,但符術毒術接連出手,她的眼中也流露出深深的疲態,顯然真元損耗不小。
如果不是孔義文說服郝至川更改比試規則,這一場全由仙門弟子出戰,無上道宗未必就能笑到最後。
說來說去,這位孔執事就是個掃把星,就是坑死人不償命的坑貨,他們要還有好臉色給他才是怪事。
大腿都走了,施雲鶴等人當然不敢逗留,商量好似的同時起身,一窩蜂的朝山下衝去。
來的時候意氣風發躊躇滿志,走的時候卻是誠惶誠恐疾疾如喪家之犬。
沒辦法,為了拍金鐘仙門的馬屁,他們著實把無上道宗得罪得不輕,全然不將對方放在眼裡也就罷了,甚至毫不掩飾這份輕蔑,言語之間奚落譏諷不留半點情面。
想到無上道宗很可能就此一飛衝天,勢如破竹的殺入地品仙門,再想想楚清寒的儒家聖言,溫如玉的劍技,江紫雲的術法,陸清漓的符術和毒術,他們頭皮就陣陣發麻,怕是做夢都要嚇醒,又哪敢再在他們面前露面。
「玄霖,我、我們也走吧。」孔義文看看空了一半的觀禮席,舔了下乾澀的嘴唇,結結巴巴的對賀玄霖說道。
雖然遠離比試台,但他這些年深居簡出,連與人交手的機會都沒有,哪見過這種精彩紛呈同時又兇險無比的比試,早嚇得一身冷汗雙腿發軟,再多留半刻,都是莫大的煎熬。
「走,趕緊走。」賀玄霖也嚇得不輕,拖著全身癱軟的孔義文轉身就走。
本來還對陸清漓當初的拒絕和羞辱憤憤不平,直到這一刻他才知道,當初的所謂羞辱,對他而言是多麼的幸運。
還好那時沒有與陸清漓當場翻臉,否則……想起郝至川臨走之時那一臉的綠光,賀玄霖又是不寒而慄。
生怕被陸清漓等人留難,兩人特意繞到各宗弟子的身後,踮著腳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孔執事,賀公子,怎麼這麼急著走,我們還沒來得及道謝呢。」看著叔侄二人小心翼翼落荒而逃的身影,陸清漓差點笑出聲來,裝出一本正經的樣子喊道。
道謝?孔義文和賀玄霖都是一愣。
「這次比試多虧有你們鼎力相助,否則師父他老人家不能出手,就憑我們幾個後輩還真不是金鐘仙門的對手。
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更何況如此大恩大德?你們先別走了,等進過晚宴休息一晚,容我師門上下好好謝過再走不遲。」陸清漓眼中晶光閃爍,感激的說道。
不得不說,這世上還是好人多啊。先有安子清,後有孔義文,都是義字當先仁德無雙,體貼送上門溫暖送到家,要什麼別人就送什麼,不帶一點含糊的。
果然,如今的修真界雖然變化很大,但天變地變,身為修士的赤子之心卻是亙古流傳,永恆不變。
就連她這個曾經的一代仙君,都為之深深的欣慰,深深的感動。
看著陸清漓眼中感動的淚光,孔義文叔侄卻是一頭黑線,終於聽懂她在說些什麼了:是啊,若不是他們自作聰明,給了聞人出塵出手的機會,單靠陸清漓和楚清寒、溫如玉、江紫雲幾人,沒準還真的無法勝出六場。
又一次偷雞不成蝕把米,又一次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兩人真想狠狠一個巴掌扇在自己的臉上。
「不,不用了,我們這就告辭。」孔義文倒也沒傻到家,哪會聽不出陸清漓話裡的戲謔之意,乾笑了一聲,拖著賀玄霖快步離去。
「好吧,大家都這麼熟,我也就不跟你們見外了。晚宴你們不參加就算了,不過該謝的我們無上道宗還是一定要謝的。」陸清漓收起笑意,認真的說道。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清悅的聲音裡竟有幾分陰寒之意。
於是,孔義文又是背心一寒。
他這兩次插手玄門大會,打的什麼主意怕是瞎子都能看懂,他才不相信陸清漓會真的向他道謝。
腦海中,又浮現出碧綠毒絲纏繞,郝至川面色油綠口吐白沫渾身抽搐的慘狀。
「不不不,真不用了。」孔義文和賀玄霖都是腳下一軟,骨碌碌的從石梯上滾了下去。
「嘻嘻,哈哈哈哈。」身後,終於響起陸清漓等人歡暢淋漓的笑聲。
……
足足滾出上百丈遠,兩人才鼻青臉腫的站起身來,頭也不回的繼續朝山下衝去。
還好,知道他們的身份,守宗弟子倒也沒敢阻攔。出了山門,看看背後沒人追來,他們終於鬆了口長氣。
「孔師叔,現在該怎麼辦?」賀玄霖苦著臉問道。
雖然無上道宗沒與他們計較,可師父交待的事他還是沒能辦妥,回去該如何交待?
「先回金鐘仙門看看吧,於門主遭此重挫,正是艱難之時,我們看看能不能幫上點忙,也算結個善緣。」孔義文說道。
怎麼說也是友軍,如果一見金鐘仙門落敗,他們就棄若蔽履再也不相往來,未免顯得太過市儈,有失仙門道義。
再說於長安這人雖然偏激暴躁了一點,但反過來說,卻也性情豪爽,對朋友更是義薄雲天,所以他對於長安極是欣賞,不忍心在這種時候棄他而去。
「什麼,孔師叔你在說什麼,你難道忘了浩氣仙門的教訓?」賀玄霖驚得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
金鐘仙門被你害成這樣,於長安怕是一巴掌拍死你的心都有了,你不躲著避著也就罷了,居然還想自投羅網?真不知道這個中老年愣頭青腦子裡都裝著些什麼。
「呃……那就不去了。」聽他提到浩氣仙門,孔義文想起被呂修遠趕出山門時的尷尬,也知道自己有點異想天開了。
他倒是欣賞於長安,可別人未必欣賞他啊,何必跑去自找沒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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