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婆娘,誰稀罕!」
冷夜鬱憤難紓,捂著血流不止的額角,氣得差點兒又沖入玄風淺屋中將她暴揍一頓。
他去而復返,正欲推開房門,卻聽聞內室裡頭傳來陣陣的嗚咽聲。
她...她哭了?
冷夜觸電般縮回了手,隻定定地站在門口,透過稀薄的窗紙瞅著內室中雙手環膝哭得泣不成聲的玄風淺。
看她的樣子,似乎真的很難過。
可問題是,他根本沒怎麼她,反倒還被她砸傷了腦門,他都沒哭,她哭什麼?
「女人就是矯情。」
冷夜低咒了一聲,兀自坐在了門檻之上,掐著時辰。
倘若她能在一刻鐘之內止住哭聲,他就放她一回。
若是不知止歇,他就闖進去,讓她哭到吐為止。
而此刻,玄風淺依舊縮在榻上,盡情地發泄著心中的委屈。
穿書之前,她生活在一個和平的年代,雙親健在,衣食無憂,雖不是家財萬貫,小日子過得倒也有滋有味。
可這一切,在穿書之後就化為了泡影...
一刻鐘後,冷夜發覺玄風淺並沒有止歇的意思,倏然起身,闊步闖入了屋中。
他面色不善,帶著一身煞氣,恍若獵鷹一般,一把將玄風淺拽入了懷裡。
「混蛋,你做什麼?」
玄風淺的雙手被他死死地桎梏著,赤紅的眼眸狠瞪著他。
「乖,別傷心了。本尊向你認錯,成不成?」
冷夜從未向人道過歉,心裡彆扭得很。
可他總感覺自己欠她良多,若是不說出來,憋得慌。
「你又想玩什麼把戲?」
「本尊沒想玩把戲。」
冷夜瞅著她布滿血絲的眼眸,這才明白,道歉其實毫無用處。
深思熟慮之後,他倏然抬手,將手心輕摁在她前額上,耗費了不少氣力,終於消抹了她的這段記憶。
他原想一併消抹去玄風淺在九幽魔牢裡的那段記憶,可惜過了好些時日,想要消抹乾凈,著實有點難。
過了好一會兒,他見玄風淺安安靜靜地倒在了他懷中,終於鬆了一口氣。
「小野貓,脾氣還挺沖。」
冷夜小心翼翼地將她放回了榻上,再不敢驚擾到她。
待他輕手輕腳地出了屋,帝俊這才從臥榻之下緩緩地爬了出來。
帝俊一邊捶著完全麻木了的雙腿,一邊看向榻上熟睡不醒的玄風淺,唇角笑意愈發深邃。
他原以為玄千凝才是冷夜避不開的劫數。
現在看來,玄風淺才是。
他大致弄清楚了玄風淺和冷夜之間的恩恩怨怨,忽然間發覺,他們之間根本不存在什麼深仇大恨。
只不過,無數個誤會堆疊在一塊,便也成了永遠解不開的心結。
帝俊意興闌珊地打了個哈欠,待腿上麻感全消,這才悄然翻窗而出。
倘若沒有冷夜的前車之鑒,他興許也會同冷夜一般,好好逗弄玄風淺一番。
可當他親眼得見玄風淺情緒崩潰的樣子,再下不了手。
這麼虎的女人,他可消受不起。
—
晨曦微露,凝香殿內室
「唔——」
玄千凝微微抻著身子,輕揉著隱隱作痛的後腦杓,慵懶地打了個哈欠。
「醒了?」
端坐在書案前的冷夜呷了一口清茶,不鹹不淡地道。
玄千凝輕輕頷首,正欲下榻,卻發覺自己身上並無蔽體之衣。
她面色緋紅,暗自回想著昨夜滅燈之後的事。
可不知為何,她愣是想不起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正當此時,她無意間瞥見了榻上已然乾涸的殷紅血跡,驟然間喜上眉梢,心旌蕩漾。
「尊上,昨夜...」
「昨夜怎麼了?」
冷夜腦海裡依舊是昨兒個夜裡,玄風淺軟綿綿倒在他身下的嬌憨模樣,心不在焉地反問著玄千凝。
玄千凝捂著紅得滴血的臉頰,不勝嬌羞,「昨夜臣妾伺候不周,還望尊上恕罪。」
「往後少用點迷香,傷身體。」
「是...」
玄千凝羞愧得無地自容。
不過,總歸是成事了,也不枉她大費周折一頓安排。
過了好一會兒,她見冷夜依舊端坐在書案前,也沒有前來扶她一把的意思,便裹著薄衾,赤著腳下了臥榻。
「啊...」
她才跨出一半步,雙膝一彎,竟直愣愣地往地上摔去,「雙腿為何這般酸軟...」
冷夜瞅著演技愈發精湛的玄千凝,更覺無語。
他壓根兒沒碰過她,她腿軟什麼?
莫不成,是春夢做得太歡,傷了身?
他心下這般作想,不過還是闊步上前,將她扶了起來,「走路小心些。」
玄千凝秀眉微蹙,低聲輕語道:「妾身不是故意的。只是,那裡實在疼得厲害。」
她雖然十分厭惡玄風淺的做派。
但她依稀記得,昨兒個玄風淺窩在白帝懷中輕輕淺淺的一句「我只有他了」是多麼的動人。
她心下腹誹著,冷夜既那麼吃玄風淺那一套,她照模學樣便是。
冷夜卻明顯不吃這一套。
他斜勾著唇角,稍顯戲謔地問了一句,「那裡是哪裡?」
「尊上,你討厭~」
玄千凝忸怩地低下了頭,面上春色斐然。
冷夜好似被天雷擊中般,身體一陣酥麻,不經意間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本以為玄千凝自導自演的這一出大戲馬上就要落幕,可轉眼,她竟又解開了被衾,一頭埋入冷夜懷中。
「尊上,你昨夜那麼厲害,妾身會不會已經懷上了你的骨肉?」
「……」
冷夜頓時覺得有些迷茫。
被玄千凝這麼一整,就連他自個兒也分不清楚,到底有沒有碰過她。
按理說,應當是沒有。
可為何她能演得這麼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