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風淺緊咬著下唇,極力地壓製著心中的怒火。
儘管早有心理準備,可當她親耳聽聞浮塵的惡劣行徑,還是如同吞了蒼蠅一樣倍感噁心。
不必分說,昨晚輕薄她的人,十有八九就是幻化成帝俊樣貌的浮塵。
無涯回憶起浮塵在幽幽燭火下那張慘白詭異的臉,冷不丁地打了個寒顫。
它將小小的身子捲成了球狀,心有餘悸地道:「浮塵在密室中設置了牢不可破的結界,我只能以命相搏,一刻不停歇地撞擊著結界。撞開結界後,我已身負重傷,來不及回九幽,只能就近找白帝幫忙。可惜,等我找到白帝的時候,已經不記得之前發生的事。」
玄風淺輕揉著無涯圓滾滾的小腦袋,心疼不已,「乖鳥,你受苦了。」
無涯在玄風淺手心蹭了蹭,強忍住即將奪眶而出的眼淚,腆著笑臉,柔聲問道:「阿淺,浮塵沒得逞吧?一定是尊上及時趕到,趕跑了他是不是?」
「少說兩句。」
冷夜迅猛地伸出手,一把摁住了無涯的嘴,一氣呵成地將它塞入了袖口之中。
他費盡心思地想要讓玄風淺忘卻昨晚的不愉快,無涯卻口無遮攔地問東問西,這讓他鬱猝不已。
所幸,她此刻的情緒已不似今兒個一早那樣激動。
冷夜暗自觀察著玄風淺的臉色,不動聲色地轉移了話題,「阿淺,下一步你打算怎麼做?」
「傷害過我的人,一個都別想逃。」
玄風淺雙手緊攥成拳,眼眸中透著令人膽顫的寒光。
冷夜被她周身勃發的殺氣所懾,局促不安地吞咽著口水,再不敢吐露實情。
玄風淺淡淡地掃了眼身體異常緊繃的冷夜,隨口問道:「怎麼了?」
「可否借你的肩膀一用?」
此時此刻,冷夜恐慌到了極點。
唯有將她桎梏在懷中,他心中患得患失之感才會有所緩解。
「矯情。」
玄風淺依稀記得,冷夜曾一臉嫌棄地說她矯情。
這會子,她終於可以原封不動地將這二字還給他。
「……」
冷夜默默汗顏,驟然想起了往事。
他還記得玄風淺身陷九幽之時,他總是想方設法地羞辱她,折磨她,言語攻擊她。
不止說過她矯情,還三番五次地說她水性楊花,配不上自己之類雲雲...
現在想來,他真是恨不得甩自己兩個耳光。
她這麼好一姑娘,他居然狠得下心腸,那樣虐待她!
玄風淺渾然不知冷夜心中所想,徑自出了鎖妖塔,隨手撚了隻紙鶴,在其耳邊低聲言之,「速去九幽,就說是奉了天后的命令,召玄千凝於露華殿中小聚。玄千凝若是不肯來,你就告訴她,天后可助她一舉征服她心心念念的男人。」
冷夜緊跟在她身後,小聲抗議著,「阿淺,你能不能別總是將本尊往其他女人身上推?你知道的,本尊心裡只有你。」
「廢話少說。你去找浮塵,務必讓他服下合歡散,等他上鉤了之後,將他引至露華殿。」
玄風淺將合歡散轉交到了冷夜的手中,不容商榷地道。
冷夜雋秀的眉輕輕蹙起,他垂眸掃了眼這副嬌弱不堪的軀體,憂心忡忡地道:「你的身體尚未完全恢復,本尊難以施展開拳腳,真要同他打起來,贏面幾乎為零。」
「誰讓你和他打?你就不能用委婉一些的方式,騙他服下合歡散?」
「本尊不想犧牲你的色相,前去勾引那挨千刀的人渣。」
「要是搞砸了,你自己看著辦。」
玄風淺耐性驟失,直截了當地撂下了一句話,便舉步生風地朝著露華殿奔去。
眼下,最為棘手的,還要數佔據了元蘅血肉之軀的姬朔。
玄風淺委實不願傷及元蘅的軀體,若想逼出姬朔的魂魄,只能伺機而動,在她意志最為薄弱的時候,給予她致命的打擊。
—
仙界,露華殿
元蘅正端坐在榻前,含情脈脈地凝視著榻上昏迷不醒的白帝,「玄郎,時至今日,為何還不肯正眼看我?元蘅那個廢物女人,有什麼好?」
白帝眼皮微動,卻依舊不動聲色地躺在榻上裝暈。
事實上,自她昨兒個夜裡意圖殺害無涯之時,他就已經對她起了疑心。
元蘅生性善良,斷不會無緣無故地殘害無辜生靈。
再加之今兒個一早,她對玄風淺那般冷漠的態度,白帝已然可以確認,此元蘅非彼元蘅。
不得已之下,他隻得將計就計,佯裝被她的迷藥所暈,待她毫無防備之際,再趁機逼出她寄居在元蘅體內的魂魄。
「玄郎,告訴你一個驚喜。再過半個時辰,元蘅那賤女人的魂魄就該散去。到時候,你我二人便可長相廝守。」
「至於玄風淺,我自然不會輕易饒過她。昨兒個夜裡,不過是給了她一個小小的教訓。等仙界徹底成為我的囊中之物後,你就等著看她被千人辱,萬人騎吧。」
……
白帝憤懣不已,若不是怕姬朔情急之下傷及元蘅的身體,他恨不得當成就將這惡毒的女人碎屍萬段。
此刻,他已經意識到昨夜無涯急著尋他,分明是讓他去救玄風淺。
可他卻因她突然暈厥而陣腳大亂,再顧不得其他。
思及此,白帝追悔莫及。
他從未想過,玄風淺竟會在他的眼皮底下,受到這樣的侵害。
玄風淺在屋外駐足了一小會兒,見佔據著元蘅軀體的姬朔又欲給白帝喂葯,猛地推門而入,徑自行至臥榻之側。
「魔尊此番前來,所為何事?」
「自然是邀你共賞一出好戲。」玄風淺薄唇微微揚起一抹涼薄的弧度。
姬朔神情戒備地盯著她,怯生生地問了一句,「魔尊這是何意?」
玄風淺扯了扯嘴角,信口胡謅道:「你的寶貝閨女背叛了本尊,本尊自然要從她身上找補回來。」
「魔尊莫不是弄錯了?凝兒心裡從來只有你一人,又豈會背叛你?」
姬朔陣腳大亂,一不小心便露出了馬腳。
玄風淺單手勾起她的下巴,話裡行間滿是戲謔之意,「天后怎的這般糊塗?據本尊所知,你似乎只有玄風淺這麼一個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