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尺……
二十尺……
三十尺……
雲澈在勻速下潛,在所有人的目瞪口呆中,就這麼直接潛入到了三十尺之深。
天池中的雲澈眼睛閉合,重到不可思議的寒氣,對他而言卻只有讓他從身到魂都舒爽之極的清涼。他張開手臂,貪婪的感受著無數縷清涼的氣流湧進他的身體,任由身體在天池中自由的下沉,舒服的幾乎想要就此睡去。
果然,這種感覺,和當年沉浸在幻妖界的死亡之海一樣,只不過要更加強烈。
畢竟,冥寒天池的力量層面遠勝死亡之海。
而且隨著他的逐漸下潛,寒氣也逐漸加重。
天池寒氣對他人來說是噩夢,但,這種極致的元素環境,配合大道浮屠訣,對雲澈而言卻是如同天堂般的存在。
在這種環境下,他縱然什麼都不做,玄力也會快速增長!
在他享受之中,已是不緊不慢的沉到了五十尺之深,折射在光幕之上,讓一張張嘴巴在震驚之下張的越來越大。
周圍異樣的氣氛與響動,讓正在驅散寒氣的沐寒逸睜開了眼睛,一眼看到,光幕之上所折射的雲澈潛入深度,已達到了五十尺之深。
雖然速度很是緩慢,在深度上和沐寒逸的千尺有著天壤之別,但已徹底撕裂了他們的想象。
「這……是怎麼回事?這不可能啊!」眾弟子都是面面相覷。
在他們驚訝間,雲澈依然在勻速下潛……
六十尺……
八十尺……
一百尺!
「這……」眾長老和宮主也已開始面面相覷。
沐冰雲一直在定定的看著光幕,若沒有先前的傳音,她同樣會震驚,此刻,雖已心中有底,但依舊心潮難定。
一百二十尺……
一百四十尺……
沐寒逸的眼神終於出現了動蕩,剛剛定下去的氣息出現了明顯的紊亂,無論是他,還是他身邊的沐芸止,都在極度的震驚中開始感覺到了不安。
一百五十尺……在這時,雲澈終於停了下來。
光幕的停滯,讓沐寒逸猛的大吸一口氣,但全身已是布滿冷汗。
他們誰都無法想象,才初入神道,先前連天池之水都不敢踏入的雲澈,竟然能達到如此的深度……這一幕帶來的震撼和難以置信,完全不下於沐寒逸先前的深入千尺。
神元境一級的玄力,竟能潛入如此深度。難道他的天賦、體質和法則造詣……竟然如此之強?
天池之中,雲澈的確是停了下來,但當然不是因為無法再下潛,他甚至都並不知道自己現在居於什麼深度,而是在猶豫著什麼。
越是向下,寒氣越重。而自己身負水靈邪體,再重的寒氣也絕對傷不了自己,反而可以讓他更大程度的吸收……那麼,如果到了最深處,也就是寒氣最重的地方……
有沒有可能讓他可以無需修鍊,僅靠這極端寒氣便在玄神大會之前達到神劫境!?
只是……
雲澈的猶豫持續了數息,終於猛是一咬牙,一往無前的驟然沉下。
錚!!
光幕之上,停滯了數息的藍光陡然間暴漲,如一道射線般飛竄而上,一瞬之間,從一百五十尺竄到了三百尺……下一瞬間,便已直至五百尺!
「什……什麼!?!?」
站在光幕前的沐渙之如同被人當面掄了一重鎚,在驚駭之下身體劇晃,頭髮都瞬間豎了起來。
池畔之上更是炸開一片撕破喉嚨的聲浪,無數個下巴狠狠砸在地上,每個人的眼珠子差點隨著暴漲的光柱飛出眼眶。
坐在地上的沐寒逸已如觸電般站了起來,面色僵硬,眼神獃癡……像是忽然墜入無比荒謬的夢中。
雲澈依然在繼續下潛,速度非但沒有減緩,反而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七百尺!
一千尺!!
眾人還未從光柱暴漲的震驚中回過神來,光柱便已漲至千尺,然後長驅直上,直接秒了沐寒逸原本驚艷絕倫的成績。
兩千尺……
四千尺……
七千尺……
一千丈!!!
寒冰巨龍之上,一道藍光忽然射下,撞擊在光幕之上,整個光幕瞬間潰散成藍色的碎片,只剩兩枚魂晶依然漂浮空中,釋放著淡淡的藍光。
冥寒天池再度鴉雀無聲,每個人都似忽墜夢中。沐渙之轉過身來,瞳孔赫然呈現著持續收縮的狀態,聲音也帶著極度震驚下的微顫:「宗主,這……這這……」
「勝負已分,後面的不必再看了。」吟雪界王冷冷發聲,直入心魂的威凌,告訴著所有人方才的一切皆為真實,而不是做夢。
沐寒逸一屁股坐在地上,臉色煞白,嘴唇哆嗦,久久失神。若他一開始敗給沐妃雪,絕不會太過失心,甚至還能表現出足夠的坦然……但此刻,他就如從天堂驟然跌落九幽地獄,落差大到了殘酷。
他身側的沐芸止整個人都如同石化,嘴唇也同沐寒逸一樣在劇烈的哆嗦著,久久沒有停止,亦說不出任何的話來。
「可……可是……」沐渙之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什麼。
「有何可是!」吟雪界王的聲音陡然加重,驚的眾人一個哆嗦:「這場加試結果已明,雲澈既勝沐寒逸,先前冒犯之罪免除,並準為本王親傳弟子,七日後在聖殿召開全宗大會,行拜師之禮!」
「渙之,你負責率人安排此事,不得有誤!」
先前發生的事,所有人都還未能真正反應和接受過來,吟雪界王竟已直接宣布決定。沐渙之硬是愣了數息,才慌忙俯首:「是。」
「冰雲,這幾日,雲澈依然留在冰凰三十六宮。」
「是。」沐冰雲輕然應聲。她身後,沐小藍早已呆傻的像個木頭樁子。
沐冰雲剛剛應聲,她的耳邊,便傳來一個帶著怒氣……還有深深無奈的聲音:「這小子,剛剛得到教訓,居然又如此不知收斂,我倒是真想一掌拍死他!」
沐冰雲輕輕莞爾,迴音道:「天性這種東西,若是那麼容易改變,也就不是天性了。『邪神』意為邪異之神,若他身上真的有邪神力量的傳承,那麼他的性格或許也與此有關。」
「罷了,緣已至此,我便順從天意,收他為徒,也不知……他身上的力量,還有他的性情,對我吟雪界而言是福是禍。」
整個冥寒天池都透著一股懵逼的氣氛,而造就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還在天池之中。這時,沐芸止忽然站出,她戰戰兢兢的道:「宗主,芸止有話要說……雲澈他勝寒逸這件事,實在太……太蹊蹺了。而且……」
從來沒有人敢忤逆吟雪界王的決定,沐芸止說這些話,簡直是透支了她這輩子所有的膽量:「而且再有兩年,便是玄神大會。若寒逸為親傳弟子,竟宗主調教,必能在玄神大會上為我吟雪界綻放榮光,而雲澈……他……他的玄力實在低微,不但到時候無資格參加玄神大會,恐怕……恐怕還會引來……外人的非議……」
沐芸止說完這些話,已是滿身大汗,幾近虛脫。為了最後的機會,她也幾乎是豁出去拚命了。
「哦?這麼說來,你是覺得本王的決定愚昧?」
吟雪界王的聲音很淡,不帶絲毫怒氣,卻是驚的沐芸止猛然跪下,全身顫抖:「不……芸止不敢……芸止多嘴,請宗主恕罪。」
「那就好,」吟雪界王淡淡出聲,她每次說話,下方眾人都是呼吸緊屏,大氣不敢喘一口:「我還以為,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沐芸止身體搖晃,幾乎要軟倒在地。周圍眾人全部深深低頭,不敢發出一絲聲響。
「既然已經有了結果,那麼今日的天池盛會,也該結束了。」
天威般的命令遮天而下:「鳳姝,夙山,你們二人在天池之外等候,沒有本王的命令,不得離開。其他人,全部遠離,不得停留。」
「另外,本王今收弟子之事,在七日後的拜師之禮前,不得外宣!」
沐鳳姝和沐夙山都是面露驚色。他們平時幾百年都難得被吟雪界王宣召一次,這次,竟忽然留下他們兩人……
難道是為了寒雪殿的什麼大事。
兩人自然不敢出言詢問,在惶恐中同時俯首應聲。
靜寂之中,這場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天池盛會在詭異的氣氛中結束。神殿和冰凰宮弟子在長老和各宮主的引領下井然有序的離開冥寒天池。
冥寒天池的結界緩緩關閉,唯有沐鳳姝和沐夙山忐忑不安的留在了結界之外。
冥寒天池的上空,吟雪界王並沒離開,她靜默的看著平靜的天池池面,無人知道這個威凌絕情的吟雪界王在想著什麼。
冥寒天池之下……
一千五百丈……
兩千丈……
三千丈……
四千丈……
五千丈!!
本已全無明光的水下世界,忽然泛起了粼粼藍光。雲澈的精神一震,迅速定神向下看去……腳下不足百丈之遙,赫然印著一道奇形的藍色光弧。
那是……
寒脈!!
沐冰雲所說的,天池之底的寒脈!!
自己已經到了天池之底!!
雲澈的速度一下子緩了下來。
冥寒天池五千丈之下,卻神奇的感覺不到水壓。而這裡的寒氣,已恐怖到了都不能用「重」而形容。畢竟,這道看上去才不到三百丈長的寒脈,造就了整個吟雪界的嚴寒。
寒冰靈氣如暴風一般向他體內湧進著。他的邪神玄脈加荒神之力,對靈氣的吸收程度也自然有著上限,在五百丈之時,他的吸收速度便已達界限,之後一路下潛,吸收速度便一直保持在界限速度,絲毫未變。
池水清澈,借著寒脈藍光,周圍的一切一覽無遺。除了藍光粼粼的寒脈,視線中沒有任何的異物,無比的純粹。
「在這裡,就算什麼都不做,一年也比得上別人十年的苦修。只是……」雲澈暗嘆一聲:「這種程度想要在兩年後達到神劫境,依舊是不可能的。」
如今能想到的唯一可能……就只有實力恐怖至神主境的吟雪界王。
一念至此,雲澈不再停留,便要飛竄而上。而就在這時,他的眼角忽然閃過一抹異樣的反光。
那是什麼……雲澈的動作頓時停止,視線轉向了反光的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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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要出門避寒,估計沒空碼字,所以今天強行兩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