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昏過去了。」雲澈道。
花洺海全身顫抖,牙齒緊咬,拚命遏製著即將噴湧而出的眼淚,他轉過臉去,雙手抓著腦袋,痛苦的道:「我知道她這些年有多痛苦,死了,對她而言反而是一種解脫……但是……但是我又怎麼能眼睜睜的看著她永遠離我而去……」
「這是一個殘酷又無奈的抉擇,無論選哪一個,都是對,又都是錯……這種感覺,沒有親身經歷過的人,是永遠不會明白的。」雲澈嘆聲道,然後音調一轉:「不過,因為遇到了我,你的選擇和堅持是對的。」
「啊!?」花洺海一下子抬頭看向了他。
雲澈轉過身,直視著他的眼睛道:「你妻子的病狀,我剛才看了幾眼,已大致了解了。你去守在外面,不要讓任何人進到這裡,除非我出聲,你也絕不可進來。你也應該知道,越是危險的病情,醫治之時就越不能受到任何打擾。」
看著雲澈毫不掩飾的眼神,花洺海激動的道:「難道……難道說,你有辦法……救小雅……你真的有辦法救小雅?!」
「也不是絕對的把握。」雲澈瞪了他一眼:「如︾↗,果你能馬上消失在我眼前的話,成功的把握大概能提升到九成九。」
嗖!砰!
雲澈眼前一陣狂風吹起,花洺海已在他面前消失的沒影,耳邊隨之響起門被匆忙關上的聲音。
這速度,絕對是驚天地、泣鬼神,讓雲澈愣是小半天沒回過神來。
這傢夥,到底是修鍊的什麼身法!?
玄力大致在天玄後期,身法卻可以恐怖到如此程度!
雲澈讓花洺海到外面去,當然不是怕打擾,而是怕他看到自己醫治如小雅的方式。畢竟,要做到最短時間內驅毒,就要用到天毒珠。如果不用天毒珠,雲澈要祛除她身上的寒毒,要費上千萬倍的力氣……因為她身上的寒毒已存在了五年之久,已和她的全身血液、經脈都融合在一起,要完全祛除,不但麻煩之極,還伴隨著極高的風險。
她身上除了毒,還有很重的內傷……因為寒毒的存在,這些內傷在五年之中非但沒有癒合,反而日益惡化,對雲澈而言,她的生命衰竭,比寒毒要麻煩的多。
雲澈站在如小雅床前,伸出左手,放在了她心口之上,天毒珠的綠色光芒緩緩映現,然後一點點的蔓延至她的全身。在她身體裡肆虐了整整五年的寒毒,在天毒珠的力量之下,沒有半點反抗之力的被快速消弭。
花洺海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在外面踱來踱去,又不敢讓自己踩出半點腳步聲。
一陣微涼的夜風吹來,花洺海的頭腦頓時清醒了一些。他平時是個行事小心謹慎到極點的人,否則也不會帶著如小雅而安然到現在,而今天,居然帶一個初次見面的人來到他們目前的隱匿之地,還讓他獨自靠近如小雅,現在想來,他深感不可思議……或許,是雲澈身上那種神秘莫測的氣息,讓他心底生出了莫名的希望。
整整半個時辰過去,房子裡面都沒有傳出半點聲響,這讓花洺海心中極其沒底,數次想要拉開房門,但每次又竭力的忍住。這時,裡面忽然傳來雲澈不輕不重的聲音:「進來吧。」
花洺海如觸電一般,一把推開房門沖了進去。他看到房間裡的藥材沒有任何的變動,如小雅依然躺在那裡,連位置都沒有移動過,他快步上前,激動的道:「小雅她怎麼樣……」
話剛一出口,他的瞳孔就猛的放大……因為他赫然看到,如小雅額頭上的那塊藍黑色,已經完全不見了。
花洺海激動的全身都顫抖起來,他伸出手,按在了如小雅的心口部位,玄力小心的滲入……在她的身體裡,他已是絲毫感覺不到了寒毒的存在……一絲一毫的殘餘都沒有。
「她體內的寒毒已經全解了。」雲澈道。天毒珠要解掉如小雅身上的寒毒,何許半個時辰,但如果太快,未免太過驚人,所以雲澈順便打了個坐,把時間拖到了半個時辰。
花洺海已是激動的不能自已,他們兩人被這寒毒折磨了整整五年,是他們最恐懼的噩夢,他們比誰都知道這寒毒有多麼的可怕。甚至,對於這寒毒,他們早已絕望,根本沒有了治癒的奢望,花洺海帶雲澈來,也同樣沒有奢望過奇跡的發生,只是不甘心放棄這一縷的希望而已……沒想到,奇跡,居然真真切切的呈現在了他的面前。
「小雅……小雅……」花洺海抓著如小雅的手,激動的語無倫次:「你聽到了麽……你的毒已經解了……完全的解了……小雅……你聽到了麽……」
「好了,不要吵她了,我們出去吧。」雲澈開口道:「雖然寒毒已解,但是被寒毒侵蝕五年,她的玄力全部潰散,五臟嚴重衰竭,若不是這大量紫脈天晶這些年的滋養,寒毒一解,她非死不可。她眼下還沒有完全脫離生命危險,要完全康復,更是需要極長的時間,她眼下最需要的,就是好好的休息。」
花洺海立即收聲,幫如小雅蓋好被褥,然後放輕腳步,隨著雲澈走出門去。
雲澈拿出一個小瓶,交給花洺海,裡面盛放著少量的猩紅色液體:「這是一隻火屬性的王玄真龍的血液,可以很好的驅散她這些年囤積在體內的寒氣,以及恢復她的元氣。龍血一共十滴,你取一滴釋入三升水中,然後從明日每日喂她服下三滴,每過一整月,每日便多服一滴……記住,絕不可多,否則她的身體會承受不住。」
純正的龍之氣息,即使隔著玉瓶,以花洺海強大無比的靈覺,依然感知的清清楚楚。他更是知道,真龍的血,還是一直火屬性的王玄龍血,對於身體虛弱,遍體寒氣的如小雅,無異於天丹。
花洺海接過龍血,已是激動的說不出話來。
「你照顧了她五年,該怎麼逐漸治癒她的內傷和恢復她的元氣,你應該知道的很清楚,不需要我多說。但有一點我必須提醒你,三個月內,一定不要撤開紫脈天晶,她現在生命力太脆弱,若是離了紫脈天晶,任何一點小的差池就有可能讓她失命。」雲澈鄭重的說道。救死扶傷……曾經的他做過很多,而且以之為樂,但如今,他卻再也不復曾經的心情。因為他救過的人,比起他殺過的人的數量……差的太遠太遠。
「謝謝你……恩公!」花洺海一聲哽咽,然後猛的跪下……這一跪,比之前更加的用力。之前的一跪,他心中無限不甘,但這次,他跪的心甘情願:「你的大恩,我花洺海終生銘記在心,還請恩公告知大名,我花洺海,必定以畢生之力報答。」
「不用了,我也只是偶爾盡了一次醫者的本份而已。」雲澈有些唏噓的道:「至於名字……我之前已經說過了,我叫凌雲。」
對於這個名字,花洺海不為所動,反而道:「恩公的真實名字,可是……雲澈?」
「……」雲澈的眉角劇烈抽搐了一下……我靠!什麼情況?我在神凰城就報過兩次名字,每次都報的「凌雲」,但每次卻被對方一口喊出真名……難道我的名聲在神凰帝國已經大到人人皆知的程度了?
看到雲澈半天沒有言語,花洺海知道自己猜對了,他馬上道:「之前我潛入鳳凰神宗時,剛好聽人提到『雲澈』這個名字,談及『雲澈』是蒼風國人,不屬鳳凰神宗,卻擁有鳳凰血脈。恩公來自蒼風國,卻可以使用鳳凰炎……所以,我便一直懷疑恩公就是那個『雲澈』。」
原來如此……雲澈總算是放下心來。顯然,「雲澈」這個名字不算什麼,但「鳳凰神宗之外擁有鳳凰血脈的人」,卻足以讓人高度關注。
「我的確就是你口中的雲澈,這次來神凰城,也是為了解決和鳳凰神宗之間的事,這也是為什麼我不肯把鳳凰葵給你的原因。」看了一眼夜空,雲澈把花洺海扶起來,道:「好了,回去照顧你的妻子吧,你不用想著謝我。等她身體恢復元氣,你應該帶她離開神凰城,去一個更加安定的地方。」
花洺海斬釘截鐵的道:「我雖然是個賊,但從不會忘記知恩圖報。我之前也說過,若能救我妻子,我的命便是你的。今後,恩公若是有用的著我的地方,儘管開口,刀山火海,我絕不會皺一下眉頭!尤其是恩公想要得到什麼東西……哪怕是在聖地之中,我也願為恩公一闖。」
花洺海的最後一句話,讓雲澈心中一動,他嘴唇張開,但話未出口,便被他咽了回去……在這神凰城,他最想得到的東西,無疑是鳳凰神宗的《鳳凰頌世典》,若能得到《鳳凰頌世典》的總訣和前四重玄訣,他的鳳凰玄力便可融會貫通。
但,《鳳凰頌世典》是鳳凰神宗的核心功法,也是《鳳凰頌世典》,讓鳳凰神宗成為天玄第一大宗門。鳳凰神宗對於《鳳凰頌世典》的保護,一定是強到了極致,若是花洺海真的強行去竊取,極有可能會有性命之威……那畢竟是鳳凰神宗,《鳳凰頌世典》,又絕非尋常東西可比。
剛為如小雅解了寒毒,如果花洺海真的因為自己栽在了鳳凰神宗,等於徹底害了兩個人。
看到雲澈臉上分明閃過猶豫,然後又把要出口的話收回,花洺海馬上道:「恩公,你是不是有什麼想要的東西,你儘管說出來,我一定幫你拿到……不報此恩,我終生不安。」
雲澈想了一想,道:「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用的是什麼身法?」
花洺海稍稍愕然,微微猶豫後,道:「是我花家祖傳身法——『幻光雷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