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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商》第4章
“還沒吃飯?”

長明看他手裡的烤白薯。

白薯不知道放了多久,一看就不大新鮮。

少年沒吱聲,將手往身後縮去。

長明從灶邊拿出一盤鮮筍魚片,又舀了點剩飯,放在桌上。

飯菜是涼了,想吃上熱乎的還得重新加柴生火,長明懶得弄了。

想踏上修煉之路的,誰不是歷盡艱難險阻,再說吃個剩飯總比不知放了多久的烤白薯好。

少年果然直勾勾盯住飯菜,把烤白薯往懷裡一塞,撲向桌邊,連筷子都不要了,直接上手狼吞虎咽,也不知道餓了多久。

等他吃完抬起頭,才發現長明不見了。

少年用袖子抹了嘴,猶豫片刻,起身將碗筷拿去洗乾淨,推門準備離開,卻不由站定愣住。

月光下,兩個紙片小人正輪流劈柴撿柴,動作無比利索,還有個背對著他,蹲在地上剝花生。

而本應該干活的長明,就坐在桌邊躺椅上,喝茶望月,慵懶散漫,好不愜意。

少年目瞪口呆。

他也曾聽說何大廚身邊來了個新人,手腳勤快,啥活兒都能幹,而且又快又好,頗得何大廚歡心,有意收他當徒弟,卻沒想到人家竟是這麼個幹活法。

這換了誰,都能又快又好啊!

“你叫什麼名字?”

長明忽然開口,將少年盯著傀儡小人的著迷拉回來。

少年低聲道:“小雲。”

長明:“哪個雲?”

少年:“藍天白雲的雲。”

不僅長相酷似,連名字裡都有個雲。

長明真要懷疑這人是他那不肖孽徒的私生子了。

“你爹娘是誰?你爹姓雲?”

少年:“我爹媽是山中獵戶,都死了,外門管事是我遠房表叔,看我可憐,就讓我進來干點雜活。”

長明皺眉:“那你聽說過雲未思這個名字嗎?”

少年毫不遲疑搖頭,不似作偽。

他束手站了半天,見長明沒出聲,忍不住悄悄打量,只覺對方不管作出什麼神態,哪怕撐額思索,沉吟不語,也比他見過的任何人還要好看。

但少年不敢停留太久,生怕引起對方反感,踟躇好一會兒,忍不住小聲開口。

“前輩要是沒什麼吩咐,我先回去了。多、多謝您今天幫我……”

“你住在哪兒?”長明回過神。

“就在後山半山腰。”

倒是離得不遠。

長明:“我記得半山腰有塊林子,裡面有些蘑菇很美味。”

少年:“是有一些,得起早去採,有種朝露菇,只在日出前出現,日出後就會消失的。”

長明:“我的確聽老何說過,朝露菇難採但美味。天色不早,你去休息吧。”

少年應聲離開。

他走出很遠,忍不住又回頭去看。

隔著樹葉,對方在月光下的身影已經有些模糊,但又好似清清楚楚印在眼裡。

少年也不知道自己為何對長明如此念念不忘。

也許是冥冥之中的久別重逢。

又或者夢境縈迴的琉璃幻影。

今夜注定會成為他貧瘠人生中一道奇遇。

隔天一大早,長明剛推門,就看見院子裡的桌上擺了滿滿一籃子的朝露菇。

蘑菇傘面上露珠未散,草木清香,可見剛摘下來沒多久。

會把這一籃子蘑菇送來的人,只有一個。

院子外面已經沒人了,可見對方並沒有留下來討功的打算。

長明彈指一點,指揮兩個傀儡紙片人留下來收拾屋子,他則提著籃子給何大廚送去。

這種蘑菇常見但難採,何大廚幾次叨唸想用來做菜,看見這一籃子可不樂壞了。

至於這兩個傀儡,只要有人稍微靠近,傀儡就會感應而自動打回原形,不會被人發現。

這種御物化形之術說難不難,真正掌握訣竅的當世卻沒幾個,無一不是開宗立派的山主,除非像小雲一樣親眼所見,否則誰也猜不出這樣高明的御物化形竟出自一個幫廚之手。

去了何大廚那裡,才得知一個讓七弦門上下為之惶惶不安的重要消息——

見血宗主手下的凌波峰峰主許靜仙,奉宗主之命,前來祝賀劉細雨新婚大喜,順道問七弦門要一個人。

“我們小門小戶,哪有人是他們看得上的?”

長明到時,正聽見何大廚在問別人。

“我聽說,他們要的正是劉師叔!”

對方壓低了聲音,卻沒留意長明在旁邊。

何大廚一下就跳起來。

“什麼?我們七弦門好不容易才出個人才,他們居然還敢打劉師叔的主意?!要、要劉師叔是個什麼意思?”

“你是真傻還是假傻?見血宗主那魔頭男女葷素不忌,從前被他要過的人,有哪個回來的?不是被當作爐鼎練了功灰飛煙滅,就是變成他座下孌寵!咱們劉師叔去了能落得什麼好嗎?”

“那、那劉師叔是下任掌門不二人選啊!還有,他都要大婚了,怎麼還……見血宗主真就滅絕人性了?!”

“要怪只能怪劉師叔玉君子的名聲在外,引起魔頭注意了,哎!我聽說前段時間,因著這下任掌門人選的事情,還鬧了一陣。”

“我怎麼不曉得?”

“那是你能知道的事情嗎?我也是聽掌門夫人身邊的丫鬟說的。說是華清明,就是劉師叔那不省心的師弟,不忿劉師叔被內定為下任掌門,跑去掌門面前鬧了一場,完事就離開本門了,臨走前還揚言要讓劉師叔好看,我尋思他是不是跑去見血宗那兒說什麼話了,不然怎麼會這麼巧,華清明前腳剛走,見血宗的人後腳就來了!”

“那劉師叔的婚事怎麼辦?”

“見血宗的人說,讓他先成親,再帶著新婚妻子去見血宗作客,蕭家的人一聽嚇壞了,想悔婚,這會兒正跟掌門和劉師叔在大殿裡吵架呢!”

“那明天的婚禮……”

“都一團亂了,恐怕婚禮也不成了,見血宗橫插這一手,誰家還敢把女兒嫁過來?”

那人瞧見長明過來,也懶得遮掩了,這事鬧成這樣,遲早本門上下都會知道。

如果見血宗使者態度堅決要人,那麼掌門就得面臨兩難抉擇。

不給,得罪見血宗。

以見血宗的實力和行事風格,想要血洗七弦門這麼一個門派,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但若是這麼把劉細雨交出去,七弦門顏面掃地從此抬不起頭不說,七弦門就連半點崛起希望都沒有了。

長明從頭到尾沒有插嘴,只是默默地聽。

他想,自己幾個徒弟,都混得風生水起,人見人怕,唯獨他落魄狼狽,寄人籬下。

他又想,當年周可以就行事乖張,動輒偏激,這麼多年過去,果然本性難移,越發“長進”了。

跟何大廚閒話的人很快離開,留下何大廚在那唉聲嘆氣。

“你也聽見了吧?”

他看長明一眼。

“別看本門好像人挺多,在人家面前還真夠不上一根小指頭。除非掌門能說動見血宗使者改變主意,不然,哎你說,這要是真把人送過去了,咱們七弦門以後在外面還能抬起頭做人嗎?”

何大廚也沒指望長明能出什麼主意,純粹就是找個人絮叨絮叨。

長明道:“劉細雨能打贏見血宗來使嗎?”

何大廚剛要說自己也不知道,就听見主峰方向傳來驚天巨響。

二人循聲望去,但見主峰三清大殿上空霞光炫目明亮,宛若旭陽當空。

劍破長空化為巨響,鈴鐺驄瓏清脆悅耳,但兩種聲音此刻交雜一起,卻有股說不出的刺耳,令人耳膜刺痛,禁不住摀住耳朵。

何大廚嘶的倒抽一口涼氣,立馬露出難受神色。

當此時,兩道身影若隱若現,交戰半空,依稀能看出一男一女。

男的持劍,女的舞綾。

“是劉師叔!”

沒等長明疑問,何大廚就道出對方身份。

“另外一個,好像是見血宗那妖女,他們交上手了?”

離得遠反而看得更為全面宏觀。

長明如今雖然身體不濟,修為尚未恢復,但眼力沒有消失。

短短片刻,他便可斷定,劉細雨要輸了。

果不其然,一炷香之後,劍光越來越弱,綾鍛趁虛而入,牢牢絞住劍身,真氣順勢將劍絞齏粉。

劉細雨整個人往後飛出落地,消失在兩人的視野之內,想必受傷不輕。

何大廚吐出老大一口濁氣,表情說不出的失望。

但這在長明看來卻是意料之中。

七弦門弟子眼中的修真天才,畢竟也只是七弦門的天才。

更何況見血宗這位來使,的確有些不一般。

這一戰的勝敗,對長明無關緊要,對七弦門上下卻是關鍵性的一戰。

事後不光何大廚唉聲嘆氣,幾乎長明見過的每一個人,都陰雲密布,愁眉不展。

所有人都很清楚,劉細雨恐怕避免不了去見血宗的命運了。

而在外人眼裡,七弦門連嫡傳大弟子都能交出去,恐怕也很難再有作為了。

眼看何大廚也沒心情檢驗朝露菇是否新鮮了,長明放下籃子,忽然胸口劇痛,心知舊傷又要發作了,趕忙尋了個藉口告辭離開,先行回到自己的住處。

他如今的身體就像風中殘燭,破敗不堪,經不起哪怕是吹一口氣,雖然略有好轉,表面上看與常人無異,但發作起來洶湧澎湃,有時連自己都控制不住。

一路強忍,及至推開房門,長明踉蹌前傾,半身摔在地上,直接人事不省。

若換個地方,他斷然不敢這樣昏過去,就算咬碎牙也得強撐著一絲靈臺清明,但七弦門有個好處,大隱隱於世,他這裡又冷僻安靜,平時連何大廚都鮮少過來,是個絕佳的休養之地,反倒比他在別處療傷安全許多。

不知過去多久。

長明只覺心口如有擂鼓,狠狠一下,震得他心臟連同耳膜生疼,神誌突然被人猛揪起來。

有人在慘叫!

聲音好熟悉!

而且就在不遠處!

長明驀地睜眼,臉色慘白,身體還沒從方才的發作中緩過勁來。

但他已經想起是誰了。

是小雲,那個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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