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假期的最後兩天,江子城幾乎是以遊魂的狀態度過的。
大年初一的早上, 他給遠在歐洲的父母打越洋電話拜年, 渾渾噩噩地連說了好幾句“聖誕快樂”,還是被媽媽提醒後他才發現了自己的口誤。
江媽媽問他:“你怎麽一副沒睡醒的樣子?不會除夕夜守歲, 一整晚沒睡覺吧。”
江子城支吾地應了——他確實一整晚沒睡覺,可真正的理由, 他卻連父母都不能告訴。
從他有記憶起, 就一直陪伴他的異能居然消失了!這就像是玩著玩著絕地求生突然被官方查封了外掛,他這種小白玩家瞬間被打回原形,只能光著身子在原地跑來跑去, 兩手空空,無所適從。
江子城是個乖孩子,他利用異能給自己“謀福利”的機會並不多, 最近半年更是主動減少了使用異能的次數。因為他知道,金手指這種東西只能當個助力, 若是人生的一切選擇都仰仗異能的話,那這個人生還算是他自己的嗎?
——但是,就算上天要收走這個異能, 也不要這麽突然啊!!!!!!
江子城又急又氣又委屈, 謝北望真是他的大氪星……不對, 大克星!若不是他在機場把自己劫走,他就不會遇到老謝總、不會對視、更不會莫名其妙地失去了異能。
在這種情況下, 江子城哪還有閑心去考慮他和謝北望的感情走勢, 他整個人都枯萎了, 蔫蔫地縮在角落裡。
……
謝北望比任何人都想知道江子城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除夕那晚,他把江子城護送回了房間,在進屋前,江子城主動要求和謝北望對視。早在十五年前,謝北望便知道江子城的“對視”究竟是什麽意思,他雖然訝異,但仍然坦然送出目光。
他不會在江子城面前隱藏任何私心,不管是他的過去、他的現在、他的未來,只要江子城想看,那便看吧。
可是誰能想到,江子城在和他對視後,居然臉色大變,明顯受到了驚嚇。
謝北望立即推測出來,肯定是“對視”時出現了什麽意外,影響到了他。
這兩天,謝北望一直想和他談談,暗示他:“其實你的眼睛……”
可是話剛一開口,江子城卻直接炸毛,猛地搖頭:“我的眼睛很好啊,什麽事都沒有,視力可好了!”明顯不打算承認問題所在。
謝北望無奈,雖然他在娛樂圈裡是說一不二的大佬,但在小氪星人面前,只是個幫不上忙的普通地球人罷了。
江子城自然不知道,他緊緊保存著的底褲……不對,底牌,在謝北望面前,早就變成透明的了。
他兀自陷入了困境,懊惱地團團轉。他甚至還去翻閱網絡小說,想看看有沒有哪部金手指小說的主人公同他一樣,先有異能、再失去異能,可惜看來看去,他這樣的情況實屬唯一。
要是早知道“眼神對撞”的後果是這樣,他當時寧可瞎了,也不要去看老謝總的眼睛啊。
其實江子城還有一個選擇,就是去問問謝長安的異能有沒有出現意外,可是思來想去,江子城還是把這個方法在心中掐滅了。
原因無他——江子城不信任謝長安。
那個老奸巨猾的老種馬,他都能用金錢價值去衡量自己的子女,若是他知道江子城的異能消失了,又會怎麽對待他呢?
雖然謝長安看似推心置腹地同他講了很多,但究其根本,不過是想要拉攏他,向他證明“咱們兩個是一類人”罷了。可江子城不覺得他們是一類人——光是老謝總把兒子當賺錢工具這一點,就夠江子城給他扎八十個巫毒娃娃了。
……
短暫的三天春節假期一晃而過,大年初二晚上,謝北望開車,把憂心忡忡的江子城送到了機場。
車子停穩,只要推開車門,就是直通候機大廳的VIP通道。
謝北望側頭看向身旁的江子城,見他還是那副木木呆呆的啥樣子,心底真是又無奈又心軟。
……有時候他很懷疑江子城是不是真是外星人變的,這小傻瓜的腦回路,怎麽和地球人完全不一樣呢。
謝北望解開安全帶,俯身靠了過去。若是平時,江子城肯定紅著臉哇哇大叫地躲開了,可現在江子城的反應能力直線下降,他靠坐在副駕駛座上,仰頭看著越靠越近的男人,直到兩人的鼻尖直相距不到一公分。
男人身上的香水味慢慢地飄蕩過來,像是一團雲,溫柔地擁抱住了青年。
那味道非常別致。一般男性用的香水味道廣達厚重,常見的有森林香、海洋香等等,可謝北望身上傳來的味道並不屬於這幾類,而是一種讓江子城覺得有些熟悉的味道。
那味道與男人的冷硬氣質完全不符,可是,一點都不違和。
奇怪,究竟在哪裡聞過呢?
他猶如一隻小貂一樣,鼻尖聳動,左聞聞、右嗅嗅。早上出門前,謝北望把香水灑在了襯衣領口上,江子城被那股味道吸引,幾乎要枕在他的肩膀上了。
江子城完全是憑借本能行事,直到耳畔傳來一聲沙啞的輕笑,他才猛然回過神來。
“啊!”他忙往後退,卻忘了身後就是座椅,空間有限,幸虧座椅是真皮的,他一頭撞上去才沒有撞的頭昏眼花。
“這麽好聞?”謝北望俯身,雙手撐在江子城身體兩側,不知不覺,兩人的距離越發靠近了。
江子城這時卻沒了小動物的警惕心,心裡想什麽便答什麽:“謝總,你身上的香水是什麽牌子的?”
謝北望答:“沒有牌子,是我找調香師定製的。”
江子城面露遺憾。
謝北望:“你很喜歡?”
青年點頭。
“好,我讓人送到劇組。”
江子城好哄,得了男人的許諾後,眼睛彎成了兩道小小的彩虹橋。
哪想謝北望又說:“那你呢?”
“……啊?”
“我給了你想要的,你什麽時候把我想要的給我?”
江子城啞火了,故意裝傻:“謝總你想要什麽,我不知……”
“我想要一個答案。”男人沉聲說,“你為什麽和我對視後會一直魂不守舍?我問了你很多遍,可你從來不說。”
“……”江子城瑟瑟發抖,他要怎麽說啊,說了他不就要被送進精神病院啦。江子城不想說出真相,更不願意對謝北望撒謊,只能委屈道:“我把香水還給你行不行?我不要了。”
謝北望無奈。雖然他在商場上殺伐果斷、雷厲風行,可是一遇到江子城,就全然沒了辦法。他不管是軟硬招式,江子城皆能躲開,還能輕飄飄還他一拳——不重,剛好落在他心坎上。
謝北望不想再逼他,隻道:“不想說也可以。香水你可以換個方法償還我。”
“什麽方法?”
男人薄唇微啟,平靜地吐出兩個字:“肉償。”
“!!!”江子城顫顫,“謝總,您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誰說我是在開玩笑?”
謝北望已經等待太久了。他原以為,既然十五年都等了,再等半年也未嘗不可。可是很快他意識到這其中的差別——之前的十五年,他是在等待一個年紀相差六歲的“朋友”,而現在,他等的人沒有變,可是他對他的期待變了。
他不想再做“城城弟弟”的“汪汪哥哥”。他想做“謝北望”,做獨屬於江子城的謝北望。
友情經得起等待,可是愛情不行。
這半年來,謝北望一直在通過明示、暗示,把自己的心意一點一滴傳達給江子城,可江子城卻總是對不上他的頻道。
這一次,江子城的異能好像出了什麽問題,謝北望想要幫他——然而,卻被江子城推開了。
正是這個原因,讓謝北望不想再忍下去了。
若是江子城聽不懂,他便一遍遍說;若江子城不接受,他便一遍遍做。
謝北望一手托起江子城的下巴,迫使他抬頭,然後便這樣俯身壓了過去……
四唇相交,男人的舌尖傲慢地頂開江子城的齒列,迫使他與自己一同沉淪。謝北望的人雖然冰冷,可他的唇是火熱的。
江子城身為演員,拍過無數吻戲。動情的、銷魂的、性感的……可那些在鏡頭前一遍遍重複的吻,卻遠遠不及這個吻來得濃烈纏綿。
江子城的抵禦不到一秒就被瓦解乾淨,他隻嗚咽了兩聲,之後的無數掙扎都被男人輕而易舉的製於身下。
唇齒糾纏中,那股熟悉的香水味道又一次漫了上來,男人緊緊擁住他,不讓他有一絲一毫逃離的可能。江子城的大腦一片空白,他甚至沒有意識到這個吻是怎麽發生的。
不知過了多久,激情終於退去,慢慢回籠的理智重新佔據了上風。
可他們仍在吻著。
江子城的睫毛顫了顫,悄悄掀開眼簾,偷看閉目吻著他的男人。
他們的距離是那樣近,近到江子城可以看清男人的一切。
沉浸在欲望中的謝北望,真的好似一頭狼一樣。他含住江子城的唇瓣,用牙齒不住地廝磨。江子城直到這時才發現,原來謝北望嘴裡藏著兩顆尖尖的犬齒,咬人時還蠻疼的。
謝總喜歡咬人嘴唇這一點,還挺——江子城心裡像是被什麽撞了一下——還挺可愛的。
待一吻結束,銀絲不受控制地從江子城的嘴角滑下,男人沉默地用拇指揩去那抹銀絲,從始至終,眼神沒有半秒鍾從青年身上移開。
謝北望親夠了,宛如一隻饜足的雄獸,終於堪堪填滿了這半年來的饑餓。
他又重複了一遍最開始的那兩個字:“肉償。”
他看著江子城,江子城卻不敢看他。
異能喪失的事情他還沒搞清楚,現在又被總裁大人按在車裡強吻……這這這這這叫什麽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