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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修無情道》第53章 命定道侶
“不笑, 自是因為不曾遇見好笑之事。”蕭滿漆黑的眼眸望定晏無書, 語速不疾不徐, 話到末尾, 甚至帶上幾分疑惑, “還是說,陵光君認為自己很可笑, 希望我發笑?”

 晏無書被他的話噎了一下,繼而失笑:“……伶牙俐齒的小鳳凰。”

 蕭滿抿了一口杯中的檸檬水,不再說話。

 廣陵城比之孤山, 氣候更加溫暖。四月初的一場綿綿密密清明雨已去, 大地回暖, 出街的行人衣裝輕薄。

 蕭滿的位置正好能瞧見街道, 有誰打食肆門口路過, 一目了然。

 一位手持拂塵的道者步入此間, 境界起碼太玄中境。他壓低目光一掃店內,看見某處, 倏爾笑開。

 “這不是陵光君?”他走到蕭滿與晏無書這一桌旁, “此時此間相逢, 是否說明今次孤山參加廣陵試的隊伍,由你帶?”

 晏無書抬手比了個“請坐”的手勢,同樣語帶笑意:“看來流月君受了相同的任務。”

 道者點頭, 落座桌旁,看向蕭滿,問:“不知這位道友是……”

 “他就是蕭滿。”晏無書道。他這般介紹, 顯然這位道者對當年之事有幾分了解。

 果不其然,道者拱手執禮,“原來是殿下。”

 晏無書對蕭滿道:“這是北鬥派的盡天南,江湖人稱流月君。”

 蕭滿微微點頭,算是回禮。

 盡天南為自己到了一杯檸檬水,同晏無書敘起舊,“陵光君會來這家食肆,想來喜好未變啊。”

 “你不一樣?”晏無書反問。

 “不盡然,不盡然,這家的煎牛肉,我是吃膩了,最近喜愛上了他們的魚湯。”盡天南搖頭,旋即轉向蕭滿,問:“我聽聞過孤山的一些事,殿下會參加廣陵試吧?”

 “嗯。”蕭滿平平應道。

 盡天南笑著說:“我們兩派互為對手,就不祝殿下武運昌隆了。”

 蕭滿沒說話。

 這時店家端上一道菜,顏色倒是鮮亮,有紅有綠,似紅椒絲與青椒絲,其間點點肉白之物,蕭滿嗅覺靈敏,聞出它帶有些許腥味。

 晏無書抽出竹筷遞到蕭滿手中,道:“嘗嘗這個。”

 蕭滿沒動,問,“這是何物?”

 店家正在記盡天南加的菜,聞言殷切介紹道:“客官,這道菜叫麻辣鮮蛤,本店的拿手好菜!用自家養殖的花蛤做成,保證乾淨新鮮。去了殼、除了沙,炒了一道,再拌,味道無比鮮嫩!”

 晏無書擔心蕭滿聽見“麻辣”二字便嫌棄,跟著道:“廣陵並非荊楚與巴蜀之地,這裡的辣椒非但不辣,反而透著絲絲的甜,可以一試。”

 蕭滿聽後仍是沒動筷子。

 盡天南饒有興趣地看著兩人,忽見蕭滿目光一轉,望向街上。

 一行人從食肆前經過,都穿淡青色道袍。走最前方的是個男子,手中抱琴,身形高挑,模樣俊朗,眉梢微微蹙起,透出幾分冷淡,又顯得有些悲憫。他以白緞遮目,不過分毫不損氣質,反倒添了幾分神秘,教人心之向往。

 “那是藥谷之人。”盡天南轉過去看了眼,對蕭滿解釋,“以白緞遮目的,當是師從‘聖手’江清庭、有‘小聖手’之稱的別北樓。”

 蕭滿並非好奇那些人屬於哪門哪派,不過是恰好經過、恰好被他看見而已,但仍是“嗯”了聲,以示了然,接著放下竹筷,拂袖起身:“我去白鷺洲。”

 他這話只是一聲告知,而非商量,言罷轉身,跨過食肆門檻,走上街頭。

 “小鳳凰?”晏無書一驚,忙追出去。

 本坐了三人的方桌唯余盡天南一人,目睹方才情形的他夾起一塊花蛤送入口中,一番品味過後感慨:“沒想到陵光君竟有追在別人身後之日,稀奇稀奇。”

 緊跟著又品出點不對勁,“等等,如此一來,他們點的菜,不就要我來付錢了嗎?”

 蕭滿並不知曉白鷺洲在什麽方向,隻知廣陵城有這樣一處地方,是廣陵試舉辦方給各大門派安排的住宿之所。

 不過他並不猶豫,既然不知,乾脆隨意擇了個方向走。

 廣陵城裡日光很輕,落在身上卻極暖,街上人群熙攘,嘈雜聲響不絕於耳,偶爾還能聽聞孩童的啼哭,大抵是與爹娘走丟了。

 這些聲音去不了蕭滿心中,他行走此間,隻覺得人潮離他很遠。

 他朝前走著,忽見一個黑色的東西從天上掉下來,不偏不倚正衝他頭頂砸下。他當即要避,而電光火石之間,一隻手快過他,自斜裡伸出,拉著他閃至路旁。

 也就是此時,那個黑影咚的一聲摔到地上。

 是個人,形容極狼狽,似被人揍過,蜷縮在地,不住哀嚎。

 街上行人卻不驚乍。蕭滿旁側的茶鋪裡,一個人嗑著瓜子說:“這是今日從街上飛出去的第二十八個了吧?”

 他對面的人道:“要我說,還是第十六個飛的姿勢優美,可惜落地時摔倒了臉。”

 “那到底是哪個門派的少年?這麽能打!”嗑瓜子的人又說,“我看能直接拿下這回廣陵試的魁首了吧!”

 “每次廣陵試,廣陵城中都會出現這樣一批當街‘切磋’的修行者。多是小門派的人,或者散修,希望憑借這樣的舉動嶄露身手,被大門派看上。”把蕭滿從路中拉開的是晏無書,他見蕭滿看著地上那人,低聲解釋。

 蕭滿“哦”了聲,繼續前行。

 很快便見到閑聊之人口中的少年,當街站立,衣著略顯破舊,一把樸刀扛在肩上,空出的手抹了把汗,笑著衝人群中道:“接下來是誰?”

 立刻有人衝上來,高聲報出自己的姓名。

 蕭滿的注意力在少年的刀上,刀刃與刀柄銜接之處有些玄妙,應是用了某種特別的工藝,讓他能將八成的力發揮至十成。

 “這刀裡面是空的。”蕭滿瞧了一會兒,道出端倪。

 他的聲音很輕,專注對手的少年本不該聽見,卻是於劈斬之時,撩眸朝說話之人看了一眼。

 但蕭滿已轉身,不再看他和他的戰鬥,繼續走自己的路。

 蕭滿起初走得很快,眨眼便行至街口。又是擇路時,他想起沈倦讓他來人間的原因。

 是見遍紅塵,再忘紅塵;是先有情,才能忘情。蕭滿曾經不是無情之人,他對天地有情,對花鳥有情,對身側之人有情,因而後一者無須再領會,如今要做的,唯見紅塵。

 此時此刻,此身已在人間紅塵中,便逐漸放慢腳步,去聽、去感受。

 他路過挑著胭脂首飾沿街叫賣的貨郎,途徑擺滿雜書話本、琳琅小物的支攤,同叫喊著嬉戲的光腳孩童擦身而過,心緒都無甚起伏,更無所悟。

 行走不知多久,忽然的,有一道熟悉的聲音入耳來。

 那個聲音高喊著:

 “走過路過,千萬不要錯過,孤山出品的上好兵刃,買三送一啦!”

 “買三送一,買三送一!二兩銀子一把,買三送一!二兩銀子,你買不到吃虧,買不到上當!”

 蕭滿辨出是誰,微挑眉稍,停下腳步。

 是曲寒星在叫賣,口中說辭一句一換,人在斜對面的青牆下,身前支了個攤,擺著各式各樣的刀劍槍弓。莫鈞天站在攤前,一手晃動一根竹竿,頂上掛著招旗,上書三字:“賣武器”。

 兩人如此賣力,卻無一人上前選購。

 一直跟在蕭滿身側的晏無書被逗得笑出聲,拉起他過去。

 曲寒星正腳踩竹凳,手做喇叭狀,一句“孤山出品,必屬精品”剛說一半,見到晏無書,登時變做被掐住脖子的雞,剩下半句話被扼殺在喉嚨中。

 “師父!”曲寒星僵在原地的時間極短,立馬端正姿勢,拱手執禮。

 莫鈞天收起竹竿,同樣執禮:“晏峰主。”

 晏無書慢條斯理走近他們的支攤,垂眼一掃攤上刀兵,笑問:“在賣兵器呢?”

 “賺點外快。”曲寒星不好意思地搓搓手,滿臉殷切討好,“師父,就通融這一回,以後我都不幹了,行嗎?”

 這人邊說邊對蕭滿使眼色,惹得晏無書一聲哼笑:“我有說過不許?孤山有門規寫明不許你們在外擺攤?”

 曲寒星明白過來他的意思,笑容變得真心實意,手又拱了幾下,“謝謝師父!”

 但他沒著急回去凳子上衝街上行人叫喊,而是從乾坤戒裡取出一物,雙手捧著,呈向晏無書:

 “師父,這是我方才在東面街上買到的蛋卷,可甜可酥脆了,您老請用。”

 這廝對自家師父大獻殷勤,莫鈞天則喊了聲蕭滿,把他拉到支攤後,問:“可以站到這裡來嗎?”

 “嗯?”蕭滿不明所以。

 “好多人都在看你,若是你在這兒,我們生意會好上許多。”莫鈞天把其中一根掛有招旗的竹竿塞進蕭滿手中,認真地注視他的眼睛,“賺的錢分你一成。”

 蕭滿看了眼支攤上的兵器,品相其實不錯,但也算不上多精良,大抵是這些年月中莫鈞天自己打的。他知曉莫鈞天在銀錢上不富裕,便點了頭。

 蕭滿樁子似的杵在攤後,生意竟真的變好,沒多時,小攤被擠得水泄不通,曲寒星莫鈞天兩人根本招呼不過來。

 晏無書斜倚在那面青牆上,看著蕭滿如竹的背影,伸手虛虛抓了一下。

 日頭慢慢爬上中天,攤上貨品賣空一半,宋詞來到這條街上,遠遠瞧見蕭滿舉旗站在攤後,而曲寒星和莫鈞天忙活著賣武器,不由怒道:“曲師弟!莫師叔!你們怎可讓小師叔祖做這種事!你不懷好心!”

 ——晏無書斂了氣息,他沒能發現。

 宋詞風一般衝來,搶過蕭滿手裡的竹竿,再把竹凳從曲寒星那兒搶來,擦了又擦,放到蕭滿身後,笑容可掬:“小師叔祖,我來我來,您請坐。”

 他施了道小法術,讓竹竿自個兒立在攤後,跟著回到蕭滿身前,獻寶似的掏出一個紙包:“小師叔祖,這是我從西街買到的山楂糕,先前您不是胃口不好嗎?這個開胃。”

 蕭滿看了看紙包,想到見紅塵,伸手收下:“多謝。”

 宋詞嘿嘿一笑,有些羞赧,可尚不及再說什麽,便被曲寒星拉過去:“宋師兄,來幫幫忙吧,晚上請你吃飯!”

 他百般不願,回頭看蕭滿,而蕭滿衝他擺手。

 於是宋詞加入了賣兵器的隊伍,三人一起,賣得熱火朝天。

 蕭滿坐在竹凳上,展開紙包,捏起一塊糕,小小咬了一口。

 酸中帶甜,入口細膩,算得上糕中上品。

 不過也就吃了一塊,剩下的都拿在手中,沒有再動。

 “小師叔祖,山楂糕好吃嗎?”晏無書跟影子浮出牆面似的離開倚了許久的青牆,來到蕭滿身側,幽幽問。

 蕭滿答:“尚可。”

 晏無書朝他歪過去:“那你還想吃些別的麽?”

 “不必。”蕭滿拒絕得乾脆,挪得更是利落。

 “小師叔祖,我心甚寒。”晏無書退回牆上,手捂上心口,語氣很是受傷。

 蕭滿偏頭看他:“你很閑?”

 這是那日晏無書問過曲寒星的話,晏無書不裝了,放下手,答:“還行吧。”

 得此答覆,蕭滿劍指一劃,將另一根無人舉晃、靠牆而立的竹竿推到晏無書手中。

 要他做什麽,不言而喻。

 蕭滿離開曲寒星和莫鈞天的武器攤,繼續在廣陵城中行走,晏無書自然不會再在那處待著。

 他本隨在蕭滿身側,孰料中途接到一道傳音,說廣陵試的舉辦方要抽簽安排明日的比試了,為保公正公平,請各門各派的師長前去一觀。

 晏無書對蕭滿說了一聲,並將白鷺洲如何去告訴他,才離開。

 蕭滿又走了一陣,站定在人群之中,抬眼看向茫茫人海,視線升高,跟隨飛鳥掠過長空。

 日光很亮,浮雲潔白,風中有草木和花的清香,有各類食物的味道,街頭巷尾遊人如織,言語匯聚成海。

 可他只能感受到它們本身——這些東西走不進他的心,他做不出任何感想。

 廣陵城東,極有名氣的交易行內。

 夥計坐在月台打算盤算帳,聽得一聲風鈴聲響,有人打簾進來。他忙抬起頭,呼之欲出的本是一句迎客的話,卻在看見這人模樣時,轉變為其他:

 “少主,您可算來了。”

 夥計從月台後繞出,恭恭敬敬朝這人執禮。

 來者赫然是魏出雲,他在雲舟上接到家中消息,甫至廣陵城,便來到此處。聞言,對夥計點頭:“辛苦了。”

 “分內之事。”夥計從乾坤戒中取出幾本厚厚的書冊,交給魏出雲:“這是主上吩咐屬下整理出給您過目的,近年族中的一些舊事,以及需要您學著處理的事務。”

 “我會盡快看完。”

 魏出雲拿上書冊便要離去,夥計攔住他:“主上要求您在今日看完、處理完。”說這面上浮現出歉意:“時間上是苛刻了些,但主上也是希望您能盡快成長,接手咱們魏家。”

 “我明白。”魏出雲垂眸瞥了眼手裡的東西,話語穩重。

 夥計引著他來到後面,推開書房的門,請他入內:“屬下不打攪您,屬下告退。”說完便要回去前堂。

 “等等。”魏出雲叫住他:“幫我查查孤山雪意峰峰主晏無書與停雲峰蕭滿的關系。”

 “蕭滿?是您那位好友?”夥計對魏出雲在門派中的交友有所耳聞。

 “沒錯。”魏出雲點頭。

 夥計朝他執了個禮:“雪意峰峰主的事向來難查,請給屬下一點時間。”

 魏出雲給出時限:“半日。”

 “多謝少主。”

 夥計從書房告退,魏出雲坐到桌案後,開始看他交給自己的東西。

 清澈透亮的日光從支起的窗戶落入室內,在紙上墨跡間淌開,魏出雲聚精會神,一頁一頁翻過,偶爾提筆勾畫注記,翻閱得極快。

 他想查的東西沒讓他等太久,約過一盞茶的功夫,敲門聲起:“少主,有消息了。”

 魏出雲道一聲“進”。

 夥計道:“屬下有一位隸屬摘星客的朋友,他恰好知曉一些內情,方才問到了。”

 “說。”

 “十三年前,雪意峰峰主晏無書從大昭寺帶回一人。那人姓蕭名滿,喜著白衣,腕間常掛一串菩提珠,被帶回孤山的原因是……”夥計抬眼看著魏出雲,聲音漸輕,“他晏峰主的。”

 魏出雲蹙起眉:“?”

 夥計便道:“當年極東霧島傳旨大昭寺,天降諭,命他二人婚。”

 “當真?”魏出雲不信,天道什麽時候做起媒人了?

 “孤山高層皆知此事。”夥計道。

 書房之內沉靜許久,魏出雲放下書冊,思及過往,低聲道出一句:“原來如此。”

 “少主打聽這個做何?”夥計生出些許好奇。

 魏出雲沒答,偏頭一瞥窗外天光。

 他自然是,打算幫晏無書改一改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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