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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誰咬了我》第94章 (^^)
不知道重複了多少遍, 他終於在一分鍾內把它組裝好了。

 “我做到了!”安瀾高聲道。

 他的背上都是汗水,心臟跳得很厲害。已經過去這麽久了,不知道肖宸怎麽樣了。

 林教練抬起頭來瞥了他一眼, 說了聲:“肖宸還活著呢。”

 “讓我看看他。”安瀾很認真地看向林教練,他的雙手還在顫抖。

 林教練很大方地把手機遞給了他, 安瀾點開一看, 才發現那一段視頻根本不是實時傳送的,只是一段錄像而已。

 “這……怎麽回事?”

 “只是讓你認清楚, 你所做的決定並不僅僅關乎你自己, 還關系到其他你在乎的人。肖宸現在的情況怎樣, 我確實不知道,但如果你還想再見到他,就要遵守這裡的遊戲規則。”

 林教練的聲音聽起來溫和, 但卻有一種冷漠。

 這種冷漠,安瀾在很多人的身上看到過,那是對生命的漠然, 是對強者生存的膜拜。

 “今天就到這裡了。你要學的還有很多。”林教練笑了笑。

 還是同樣的笑容,安瀾卻隻覺得從血液到骨髓都冰透了。

 “伊甸園”要他學的, 絕對不是他想掌握的。

 安瀾睡的那個房間裡沒有人, 只有他一個,他不敢想象曾經在這裡住過什麽樣的人, 他們又經歷過怎樣的訓練,他們是否生存了下來。但是林教練要教他的,他真的一點都不想學。

 他完全沒有睡意,但是沒有手機沒有網絡, 他甚至不知道如何度過這樣的漫漫長夜。

 貼著枕頭,安瀾就像烙餅一樣, 閉上眼睛就是無盡的噩夢,腦海裡回放的就是那天晚上,梁昊毫不猶豫開槍擊中同伴的車,那爆炸的場面讓安瀾滿身冷汗地坐了起來。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根本無法睡著,只能坐起身來,靠著枕頭平複自己的情緒。

 當呼吸逐漸平穩,所有的慌亂、矛盾的情緒也暫時離開,安瀾隱隱聞到了一股味道,很淡很淡,淡到就像自己的錯覺。

 是我太想念他了嗎?

 安瀾轉過身來四下翻找起來,他的心跳得很快,有一絲靈光閃過,這也許就是顧礪羽留給他的信號。

 這是他的味道,絕對是他的味道,安瀾有信心自己沒有弄錯。

 他低下頭不斷地嗅著,明明之前自己都沒有聞到過,為什麽此時此刻會聞到?

 把被子掀開,一寸一寸地捏過去,完全沒有找到他想要找到的東西,他將自己罩在被子裡,完全聞不到顧礪羽的信息素味道。

 真的是太想要他來救自己,所以出現錯覺了嗎?

 憋在被子裡,安瀾出了一身汗,他把被子掀開,微涼的空氣湧進來。

 顧礪羽!顧礪羽!顧礪羽!你死哪裡去了!

 明天我就變成第二個梁昊,打爆你的腦袋!

 安瀾拎起了枕頭,這個枕頭估計是這裡統一配備的,白色的枕套,連芯子都沒什麽特別。安瀾覺得自己就像是為了尋找某種味道而陷入偏執狀態的神經病,心神被撥動了之後,再想要平複,就必須要聞到那股味道。

 他把枕套拆了下來,埋在裡面用力嗅了一下,心跳驟然被挑起,他在枕套裡找到了一根黑色短發。

 那種激動的心情難以言表,就像是在荒漠中行走許久,烈日高懸,空氣乾燥到無法呼吸,而此刻終於下起雨來。

 安瀾的眼睛很熱,他將枕套套了回去,小心地沒有讓這根頭髮掉出來。

 它是屬於顧礪羽的,安瀾確定顧礪羽一定就在這裡。這根頭髮傳遞的信息就是要讓安瀾平複心情,林教練教什麽他就好好學什麽。顧礪羽是絕對不會讓他去做越過底線的事情。

 只有顧礪羽知道安瀾對他的信息素味道有多敏銳。

 “伊甸園”的人如果想要讓安瀾誤會顧礪羽就在這裡,是不會僅僅用一根藏在枕頭裡的頭髮來動搖他的。因為誰能保證安瀾會發現這根頭髮呢?

 但是顧礪羽卻有絕對的信心,在這個封閉的房間裡,安瀾能尋找他的味道,所以它只有可能是顧礪羽留給他的信息。

 安瀾不知道顧礪羽的計劃到底是什麽,但此刻他卻覺得安心了許多。

 枕著那個枕頭,安瀾閉上了眼睛睡著了過去。

 第二天起來的時候,安瀾被焦雲帶去林教練那裡。路過梁昊的時候,梁昊正在走廊邊抽煙,他的目光像是冷薄的刀刃,劃過安瀾的脖子。

 安瀾有一種被對方殺了的感覺。

 從這一天開始,安瀾接受的是極為苛刻的訓練,各種射擊姿勢,對於臂力穩定性的體能訓練,甚至於在烈日暴曬之下趴上一天都不能動彈。

 原本白皙的肌膚逐漸變成了小麥色,就連肩臂的線條都變緊實充滿,帶著幾分張力。

 兩周之後,安瀾從淋浴間裡出來,他的脖子上掛著毛巾,水漬滴滴答答從發梢落下來,穿著這裡統一發放的白色T恤和迷彩褲。負責看管他的焦雲看到他的時候,吹了一聲口哨。

 “聽說你的體內流淌著顧家的信息素?”焦雲伸手捏了捏安瀾的小臂,“怪不得學什麽都那麽快,身體素質也不一樣。”

 安瀾立刻側身避開了對方。

 “怎麽?顧礪羽又不在,摸一下又不會被標記。”焦雲故意讓安瀾難看。

 安瀾沒有回復對方,低著頭往自己的房間走,焦雲揣著口袋跟在他的後面。

 待在這裡的日子,幾乎每天都有人來給安瀾抽血,檢查安瀾的信息素濃度。他是外來信息素促進分化的最佳例子,林教練的評估認為,安瀾身為alpha的學習能力和潛力可能遠遠強過梁昊。

 梁昊迎面而來,滿眼不屑的神色,他拎著毛巾的手忽然抬起,那一刻安瀾全身肌肉繃起,梁昊的手中除了毛巾之外,還有一把匕首!

 冷銳的刀尖貼著安瀾的肌膚劃過,危機意識讓安瀾的反應從未有過的迅速,梁昊卻一不做二不休向前一步,目標仍就是安瀾的喉嚨。

 一旁的焦雲緊急出手,扣住了梁昊的手腕,用力將他推開。

 “嘿,你違規了。”焦雲冷聲道。

 “你跟我沒有什麽不同?今天是我,明天就會是你。”梁昊咬著牙盯著焦雲。

 “嘖,我跟你們可不一樣。你們是高高在上的alpha,而我只是連腺體都沒有omega。”焦雲放開了梁昊,帶著安瀾走了。

 梁昊的突襲讓安瀾心有余悸,腳步都有幾分虛浮,背上都是冷汗。

 他剛才差一點就死了。

 “梁昊為什麽那麽迫不及待要殺我?”安瀾問。

 “因為測試就要開始了啊。他是‘實驗組’,不是‘參照組’。他是獵物,而你是獵手。”焦雲回答。

 “什麽測試?”

 焦雲回過頭來,對上安瀾發懵的表情,抬起手做了一個瞄準的姿勢。

 “砰——”

 安瀾被震了一下,他意識到所謂的測試就是他和梁昊之間的生死較量。

 “我根本就不是梁昊的對手……”

 “梁昊一開始也不是專門的殺手,他在學習了兩周之後,第一次就乾掉了一整個‘參照組’。你不用對自己那麽美信心啊。”焦雲笑了笑,繼續往前走。

 安瀾卻停了下來。

 “我知道我的問題很幼稚,但我還是想問……人命算什麽?”

 “在你問這個問題之前……”焦雲轉過頭來,很認真地看著安瀾,“先保住你自己的命。”

 所以梁昊所做的,也不過是為了生存。

 又是一周過去了,安瀾的射擊越來越精準,目標距離也越來越遠。

 林教練就趴在安瀾的身邊,隱秘在叢林裡,空氣很悶熱,安瀾的身上一直在出汗。

 林教練用余光看了一眼安瀾的表情,笑了一下:“你總算像個alpha了。”

 這句話讓安瀾心中湧起一種不適。

 “安瀾,你要記住,放下所有讓你軟弱的同情心。真正的alpha,是最強大的獵手,從來都是你來俘獲別人,而不是別人乾掉你。”

 安瀾就當林教練不存在,扣下扳機,打掉了一隻野兔。

 這天晚上,安瀾輾轉難眠,不斷做著噩夢,夢裡面在林子裡活潑跳躍的野兔變成了一個人。他被安瀾擊中了,用絕望的目光看著安瀾,血把世界都染紅了。

 一聲驚雷,讓安瀾猛地從噩夢中醒來。

 他大口喘著氣,滿身都是汗,忽然意識到有人就站在他的床邊,他猛地一回頭,看到了林教練。

 “林……林教練……你怎麽來了?”

 “警覺性不夠。如果我是梁昊,你的腦袋已經不在脖子上了。”林教練說。

 在沒有開燈的房間裡,林教練的身影如同鬼魅。

 危險的預感湧上心頭,安瀾下意識握緊了拳頭。

 “給你三分鍾,穿上衣服帶上你的槍到外面集合。”

 安瀾愣了一下,外面電閃雷鳴,雨下的那麽大,能見度很低,大晚上的是有什麽練習嗎?

 安瀾趕緊穿上衣服,從武器庫領了槍,來到外面的空地上。

 雨水將白色的照明燈光撕拉成一條一條的斜線,身上的衣服很快就濕透了。

 除了安瀾,梁昊也站在雨水中,背脊挺拔,雨水落在他的帽沿上,形成細細的水柱流下來。

 在他們的身邊還站著幾個穿著迷彩服戴著頭套的人。

 其中一個走了過來,在安瀾和梁昊的身上別了一枚信號器。

 “今天是你們的第一次測驗,每個人只有一發子彈,祝好運。”林教練說。

 安瀾的心陡然一陣下沉。

 這就是所謂的測試?

 梁昊的嘴角高高地勾起,對於他來說,無論是隱藏自己還是射擊技巧,最重要的是他把安瀾視為獵物,而安瀾還沒跨過那條人性的底線。

 “測試開始前,會有考官把你們送到指定地點,之後就是生死有命。”林教練看向安瀾,“別心軟,別以為苟著就能撐到明天。當你心軟的時候,你的對手可從不會對你有一絲同情。”

 說完,安瀾就被拽上了一輛越野車,在漂泊大雨裡被送進了一片林子裡。

 開車的人沒有多說一句話,拎著安瀾的後衣領就把他拽了下來。

 安瀾沒站穩,差點崴到自己的腳。

 他只有一顆子彈,必須要按照林教練教他的,讓自己隱蔽起來。

 他的心跳和雨水的聲音混合在一起,身上也很沉,他狼狽地思考著該怎麽辦,如果是找個地方苟起來,以梁昊的性格一定會找他。

 比如說眼前這個黝黑的山洞,梁昊擅長揣摩獵物的心性,他一定會猜到安瀾躲在裡面,到時候自己沒有退路,真的能一槍擊中梁昊嗎?

 就在這個時候,山洞裡一個身影掠了出來,動作極快——這是什麽?

 安瀾還來不及思考,就被人給撲倒了,他下意識去拔腿上的匕首,對方利落地將他摁住,冰冷的聲音穿透濕沉的雨水在安瀾的耳邊響起。

 “是我。”

 那一刻,心臟就像是被人從泥濘裡托了起來,他不可思議地看著對方。

 對方和那些帶他來這裡的人一樣的打扮,戴著頭套看不到臉,但是那雙眼睛卻讓安瀾極為熟悉。

 “你怎麽才來啊……”安瀾抱緊了對方,用拳頭捶著他的後背。

 “噓……噓……後面的我來替你。”顧礪羽的聲音響起。

 “替我什麽?”安瀾問。

 “當然是完成測試。”

 雨水中的龍涎香讓安瀾有一種無比安心又無比振奮的感覺。

 “完成測試?你不是來帶我走,而是完成測試?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們要讓梁昊與‘伊甸園’反目成仇。”顧礪羽一邊說,一邊接過安瀾背上的槍,拉著他來到了一個亂石叢。這裡地勢偏高,又有石群做掩護,確實是伏擊的好地方。

 安瀾跟在顧礪羽的身後,腦海中回憶著他剛才說的話,似乎明白了什麽。

 他輕輕拽了顧礪羽一下,又問:”那麽林教練呢?他到底是好人還是……”

 “他才是我們真正的目標。”顧礪羽回答。

 那一刻,腦海中所有的線索都連接在了一起,他終於明白這一切是怎麽回事了。

 “只有你在這裡嗎?”

 “當然不是。我隻負責擊中梁昊,剩下的交給大人們做。”

 顧礪羽一邊說,一邊從口袋裡摸出一面小巧的化妝鏡,將它放在了另一側的石頭上,摘掉了安瀾的帽子放在鏡子的後面,正好被兩片石頭撐住,然後他帶著安瀾去了石叢的另一面。

 隨著雷光乍現,顧礪羽放在石頭之間的小鏡子閃了閃。

 安瀾一句話都沒有說,趴在顧礪羽的身邊,“你會殺了他嗎?”

 “當然不會。”顧礪羽已經調整好了姿勢,抬起手把安瀾的腦袋摁了下去。

 “他會上當嗎?”

 “他會。因為他看不起你,所以不認為你能玩出這些花樣來。”顧礪羽回答。

 聽到這裡,安瀾放下心來。

 雨下的小了一些,雷電也遠去了,這意味著無論是顧礪羽還是梁昊的視野都變得更清晰了。

 驀地,安瀾感覺到顧礪羽全身的肌肉緊繃了起來,他咬住了牙槽,收攏的下頜線非常有力度感。

 安瀾知道,顧礪羽已經發現了梁昊。

 他深深吸一口氣,連呼吸都不敢,生怕打擾了顧礪羽。

 雨水變得淅淅瀝瀝,天空中隱隱能看見模糊了月色,從安瀾的角度正好能看到一節顧礪羽的頸子。

 外面的世界仿佛和安瀾無關,包括梁昊的殺意。

 就在某個時刻,顧礪羽忽然扣下了板機,子彈出膛的聲音明明安瀾在練習的時候已經聽了許多次,但這一切卻清晰得和顧礪羽的心跳合二為一。

 安瀾僵在那裡一動不動。

 兩秒之後,顧礪羽迅速收了槍架,“在這裡別動。”

 “嗯。”安瀾點頭。

 顧礪羽去把小鏡子收了回來,還有安瀾的帽子。他指了指一個方向,對安瀾說:“你躲到那邊去,‘伊甸園’會過來找你。記住,你要一副很害怕的樣子,因為你以為自己殺了梁昊。”

 顧礪羽的聲音是冰冷的,這種冰冷並不會讓人覺得絕望,相反讓安瀾清醒。

 “……梁昊真的死了嗎?”安瀾問。

 “當然沒有。”

 說完,顧礪羽扣住了安瀾的臉,將他壓向自己,極為用力地吻住了他。

 這個吻沒有一點纏綿的意韻,相反很生硬,就像是在確定什麽一般。

 “去吧,相信我們。”

 “嗯。”安瀾背上槍,朝著顧礪羽告訴他的地方而去。

 此時的林教練的對講機裡接到了信息:“梁昊被擊中。重複,梁昊被擊中。”

 林教練的嘴角緩慢勾了起來:“很不錯啊,還沒天亮,梁昊就被擊中了?死了嗎?”

 “沒有,被擊中的是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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