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柯篇-08】
趁著柯少彬滿臉懵逼的時候，辛言再次吻住了他。

這次不是偷吻，是光明正大的強吻。

柯少彬回過神來，急忙開始掙扎，然而，辛言手勁兒非常大，他用一隻手將柯少彬的雙手交叉按在頭頂，另一隻手輕輕摟著柯少彬的腰。

親吻越來越深，柯少彬只覺得全身一陣陣酥麻，像是有電流不斷地竄過。想要掙扎，卻失去了先機，辛言將他整個人都控制得死死的。

柯少彬全身發顫，被吻得雙腿都快軟了。

辛言的吻太過霸道，柯少彬口腔裡的敏感角落都被一寸一寸地他侵占。之前的幾次，因為是迷迷糊糊、半夢半醒的狀態，柯少彬的感受還沒那麼真實，但是現在，他是清醒的……

他感覺自己彷彿變成了餐桌上的美食，被辛言一點、一點的慢慢品嚐著。

這讓柯少彬羞恥得無地自容。

柯少彬用力掙扎，不知是不是碰到了傷口，他「呲」的一聲，疼得皺起眉，辛言立刻放開了他，神色間有些緊張：「怎麼了，弄疼你了？」

柯少彬張開嘴大口大口的喘氣。

等平復呼吸後，他才瞪著辛言道：「辛言你瘋了嗎！」

辛言笑了一下：「大概吧？他們都說我是瘋子。」

柯少彬發現跟這個人根本沒辦法講道理，他強忍著暴打辛言一頓的衝動，道：「你剛才胡說八道……」

辛言臉色一僵，目光深沉地盯著柯少彬：「胡說八道？」

他像是被戳到痛處一樣，臉上突然浮起一種很壓抑、痛苦的情緒，他盯著柯少彬的眼睛，一字一句：「我覺得，我剛才說喜歡你，是在胡說八道？」

柯少彬被他看得頭皮發麻，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辛言的聲音透著濃厚的委屈：「我喜歡你，你不相信嗎？你覺得我開個小號去遊戲裡，就能湊巧遇到你？去圖書館，我湊巧加入183課題組？讀研究所我們又剛好分在同一間宿舍……有那麼多巧合嗎？」

柯少彬被這句話問得啞口無言。

難道，辛言真的…喜歡他？

這一切，都是為了接近他？

柯少彬腦子亂成一團，坐在床上，整個人都快崩潰了。

良久之後，辛言才輕嘆口氣，摸了摸柯少彬的頭髮，柔聲道：「對不起。」

他起身往外走去，走到門口又回過頭，「如果你沒法接受我對你的喜歡，我以後，不會再親你了，我們先分開一段時間吧。」

柯少彬一整夜沒睡，次日頂著黑眼圈去上課，課堂上也一直神遊，還被老師點名回答問題，答得一團糟。同學問他怎麼了，柯少彬想起昨晚被辛言強吻的經歷，忍不住臉紅：「沒、沒什麼，就是不太舒服。」

下課回到宿舍時，餐廳擺好飯，是柯少彬喜歡的菜。

辛言親手做的，桌上還放了張字條：「按時吃飯。跟我生氣沒關係，但不要氣壞身體。我今晚不在宿舍住了，住實驗室。」

柯少彬心情複雜地吃飯。

辛言最近在學做菜，做的菜越來越好吃了，難道也是為了他嗎？

他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他從來沒喜歡過人，也沒被告白過。如果辛言是女生，他可能就直接上門求婚了，這樣細心溫柔的人，娶回家肯定不虧。但辛言是個男生，而且還是主動的一方，想到被辛言強吻到雙腿發軟的經歷，柯少彬就忍不住臉紅。

男生和男生，在一起的話，親熱的時候該怎麼辦？

呸呸呸，他為什麼要想這些，他明明還沒同意！

***

接下來的幾天，辛言徹底從柯少彬的眼前消失了。

每天晚上，柯少彬下課回到宿舍，桌上都擺好了飯菜，有時候是辛言親手做的，有時候辛言來不及做，就給他用保溫盒打包回來放在餐桌上。

字條的內容每天都不一樣。

「明天會降溫，記得多穿一件外套。」

「做了你愛吃的粉絲娃娃菜，第一次做，蒸太軟了，湊合吃吧。我今晚睡實驗室，免得你看到我生氣。」

「今天有你最愛的小龍蝦。我問過劉師兄，你的傷口已經復原，不用再忌口，允許你吃頓辣的解解饞。打包了兩斤回來，夠你吃的，吃完記得把垃圾丟了。」

「你的襪子到處亂放，經常找不到另一隻，我給你整理了一下，統一收納在衣櫃下面的盒子裡。」

柯少彬：「…」

每次看到字條都心情複雜。他真搞不懂辛言這個人。前幾天還像個變態一樣，半夜偷偷進他的屋裡親他，告白那天還強吻了他。這幾天，卻開始正人君子，每天晚上不回宿舍，乾脆睡在實驗室了……

人雖然不在，卻細心、溫柔地照顧著他的生活起居。

衣服給他掛的整齊，襪子都收納好了，每天回宿舍還有可口的飯菜，明明看不見辛言，可生活中卻處處都是辛言。

柯少彬很難形容這種被照顧的感覺。

他發現，自己並不反感有人這樣事無鉅細的照顧他的生活。

而且……

辛言不在的這幾天，他居然有些想他了。

甚至昨晚的夢裡，又夢見了辛言。這次，他確定是夢，因為辛言根本沒回宿舍，而夢境的內容讓他羞恥地恨不得鑽進地縫裡。

他夢見辛言親他了。

他是不是也被辛言帶瘋了？！

***

就這樣過了一個星期。

辛言每天都不在，柯少彬的心情越來越煩躁不安。

這天下午回到宿舍，柯少彬意外地發現辛言居然剛洗澡出來。

兩人目光對視，柯少彬如觸電一樣迅速扭過頭，耳根泛紅：「你、你不睡實驗室了啊？還回來做什麼？」

辛言走到他面前，聲音低沉溫柔：「想你了。」

柯少彬：「…………」

簡單的三個字，卻像是電流一樣，讓他的心底也酥酥麻麻的。

辛言輕笑著伸出手，揉了揉柯少彬的頭髮：「氣消了嗎？」

柯少彬低著頭不吱聲。

辛言道：「我能回宿舍睡覺了嗎？實驗室的桌子，又硬又冰，每天晚上都睡不好。而且，我常常睡在實驗室的話，師兄師姐們也會對我有意見。 」

柯少彬忙說：“你想回來就回來啊，這也是你的宿舍。”

辛言道：“可以麼？”

柯少彬紅著臉點頭：“……嗯。”

辛言笑了一下：「我買了餃子皮和肉餡，今晚包餃子給你吃。」

他說罷就轉身去了廚房，圍著圍裙認真地包餃子。

柯少彬發現，23歲的辛言，跟他記憶中被校園暴力的少年完全不一樣了。

辛言的身高已經超過了185cm。

年幼時的蒼白消瘦，被現在的英俊幹練所取代。男人一雙腿筆直修長，表情雖然依舊冷淡，可靈活的雙手飛快地包餃子的時候，神色間卻透著一絲溫情。

因為他在給喜歡的人包餃子。

他對待這件事情的態度，如同做精細的化學實驗一樣專注。

柯少彬的鼻子突然有些酸澀──這些天來，辛言每天下午提前回宿舍，就是這樣站在廚房裡，為自己準備晚餐的嗎？

做好飯後，他將菜放在保溫盒裡，寫好字條，然後默默地離開。擔心柯少彬生氣，就跑去實驗室裡睡了一個星期，眼睛下面連淡淡的黑眼圈都出來了……

柯少彬越想越難過。

辛言這樣的人就像是孤狼一樣，不應該被任何人事物束縛才對。但是，當孤狼的心底有了軟肋，他會在心愛之人面前，露出最溫柔脆弱的一面。

他在圖書館幫自己擋下小圖的那一刀時毫不猶豫，他在醫院陪伴自己整整一周的細心溫柔……足以證明，他的喜歡是認真的。

自己該回應嗎？柯少彬還沒想明白。

他只知道，辛言不在的這幾天，他渾身都不對勁，總覺得心裡空空蕩蕩的，有時候，門外響起腳步聲，他還會突然回頭看向宿舍門，開心地以為辛言回來了。直到腳步聲遠去，心情才漸漸變得失落。

他不好意思主動聯絡辛言。但是，今天回到宿舍，看到辛言的那一瞬間，他的第一個反應根本不是討厭，而是喜悅。

柯少彬意識到，自己對辛言的感情其實也很特殊。

高中的時候把辛言當作榜樣，後來，辛言開的小號成了他最信任的網友，研究生階段兩人住在同一間宿舍，他又將辛言看成了最好的捨友。

這麼多年，他似乎從來沒對第二個人投入這麼多的感情。

柯少彬的腦袋一團亂。

吃餃子的時候，還不小心燙到嘴巴。辛言輕笑著伸出手，用拇指輕輕擦拭他的嘴唇，柯少彬滿臉通紅，迅速躲開了。

晚餐結束，辛言去廚房洗了碗，回到客廳後就主動開口尋找話題：「遊戲更新了，新版本出了一個新的門派，還有很多新功能，你看了嗎？」

柯少彬當然知道。這幾天辛言不在，他還想著或許能在遊戲裡撞到對方，所以他每天也會抽點時間登入遊戲，自然看到了公告。

柯少彬問：「你想玩新門派？」

辛言說：「嗯，開個小號，我們一起升級做任務吧。」

柯少彬欣然同意：「好啊。」

兩人一起登入遊戲。

柯少彬建了個小號叫“吃貨小柯”，辛言建的是個女號，叫“吃貨守護者。”

柯少彬看到他的ID後，微微一愣，耳根不由泛起紅色：「你取名字就不能有點創意？每次都是守護者。」

辛言淡淡道：「這不是挺好嗎？符合我的心境。」

柯少彬紅著臉沒理他，自顧自地刷小怪升級。

兩人都是三年老玩家了，升級的過程非常順利。與其說是升級，不如說，他們是在遊戲裡旅遊看風景，遇到小怪就順手打幾個。

接下來的幾天，放學回宿舍後，他們就一起做飯吃，吃完了改改論文，有時間便登入遊戲一起升級。辛言倒也沒再提「我喜歡你」這件事，更沒有半夜偷偷去親柯少彬，彷彿之前的告白已經過去，他們又恢復了無話不談的網友關係。

一週之後，兩人的小號都升滿級了。

這天，柯少彬剛上線，就收到辛言的邀請：「好友〔吃貨守護者〕邀請你到他所在的地圖，是否同意？」

柯少彬想都沒想就同意了。

進入地圖時，他發現周圍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山，遊戲裡的雪山，很少有玩家跳上去，因為要輕功操作非常熟練才能上得去。柯少彬當時朋友圈曬的就是自己跳到雪山頂的截圖。四年前，他跟暗夜守護者第一次相遇，也是在雪山的山頂。

柯少彬正想問拉他來這裡做什麼，就見辛言突然在私聊頻道打字：「還記得這裡麼？當初跟你遇見的地方。」

柯少彬：「嗯，記得。」

辛言：「當時在你的朋友圈看到之後，覺得這個遊戲風景很好，就下載去玩。那是我第一次接觸網絡遊戲，在新手村迷路迷了一個小時。」

柯少彬忍不住笑出聲：「你這麼菜的嗎？」

辛言：「嗯，慢慢摸索。花了半個月升到滿級，然後又花了幾天時間練習輕功，在這座雪山摔死了無數次。」

柯少彬： 「……」

辛言：「最後，我用輕功飛到山頂，果然看到你在那裡發呆。」

山頂大雪紛飛，柯少彬的紅衣俠客坐在茫茫雪山上看風景，他聽見身後響起了腳步聲，回過頭，就見一個黑衣刺客款步走到他面前，ID叫暗夜守護者。

柯少彬主動道：「哥們，你有加幫會嗎？看你頭頂沒有幫會標誌。」

暗夜守護者：「沒。」

柯少彬興奮地發去條邀請：「那你加我們幫吧，能爬到這山頂的，輕功練得肯定不錯！」

暗夜守護者：「好啊。」

原來，當年的雪山頂相遇，根本就不是巧合！

在遊戲裡遇到之前，辛言做了很多的準備，在雪山摔死無數次。

剎那間，這四年來遊戲裡的點點滴滴在腦子裡湧現……

那個深夜開著遊戲，只為幫他收菜的辛言；

那個每天按時登錄，陪他打副本、打競技場的辛言；

那個每次他有什麼煩心事，都會耐心聽他講述，給他意見的辛言；

辛言不喜歡網遊，但辛言喜歡他啊！

所以，辛言才會為了他接受自己不愛玩的網遊，甚至為了他，簽了全像遊戲的同意書。他何德何能，能得到一個人這樣的珍愛與重視？

柯少彬的鼻子有些酸澀，眼睛也變得濕潤起來，視線有些模糊。

——他以為的所有的巧合，都是辛言的刻意為之。

眼前突然彈出了一個遊戲裡的煙火道具，緊跟著，世界頻道開始刷屏：

「[吃貨守護者]在雪山之巔給[吃貨小柯]燃放了一個[守護一生]煙火，留言：我喜歡你，讓我繼續守護在你身邊，好嗎？」

柯少彬：「………………”

強忍的眼淚終於奪眶而出，他平常從來不哭的，但是辛言的所作所為真的讓他有些感動。

柯少彬還來不及說話，就見螢幕上彈出一則訊息。

——吃貨守護者，請求跟你結為夫妻。

遊戲版本更新後，多了一個夫妻系統，還有很多夫妻任務。

柯少彬看著眼前綻放的煙火和彈出的求婚訊息，臉頰頓時紅透，哽咽著道：
「辛言你幹嘛啊，在遊戲裡求婚…」

辛言此時已經走到了他的身邊，聲音低沉溫和：「現實中沒辦法接受的話，就從遊戲裡開始吧。我們先在遊戲裡做夫妻，好不好？」

柯少彬：「…」

辛言道：「如果你對我不滿意，隨時可以離婚。」

柯少彬下意識地打斷他：「誰要跟你離婚了？」

發現自己似乎說錯話，柯少彬忙紅著臉閉上嘴。

辛言輕笑著湊過來，認真地看著柯少彬：「我喜歡你。我可以，吻你嗎？」

柯少彬漲紅了臉，沒有答應，但也沒否認。

辛言俯身吻住了他。

這次，柯少彬沒有反抗。

只是握住滑鼠的手微微發顫，耳根都紅了。

辛言細細地親吻著他，溫柔到了極致，柯少彬被吻得全身發軟。

良久之後，辛言才從他嘴裡退出來，注視著柯少彬失去焦距的迷茫眼睛，微笑著道：「既然遊戲裡已經結婚了，我們就按夫妻關係相處吧。以後我不偷偷到你臥室親你了，我乾脆住你臥室，跟你一起睡可以嗎？」

柯少彬面紅耳赤：「你、你得寸進尺！臉皮真厚。」

辛言：「不厚怎麼追到你？」

柯少彬：「……」

好像也有道理。

辛言認真：「我買了這本食譜，最近又學會了幾道菜，慢慢幫你做。以後，你想吃什麼好吃的都可以告訴我。」

他輕輕揉了揉柯少彬的頭髮，認真地說：「謝謝你，當年在我最無助的時候，寫給我的字條。」

柯少彬愣了一下，只見辛言從口袋裡拿出一張字條。

過了幾年，那字條依舊保存得非常完好，嶄新得就跟剛寫的一樣——

「不遭人妒是庸才。

他們孤立你、欺辱你，歸根結底只是嫉妒你而已。

因為你太優秀，他們只能想辦法找到你的缺點來安慰自己。

他們的內心，不敢承認自己生活在那麼幸福的家庭卻還是不如你。

在你的人生中，他們只是一群無關痛癢的跳梁小丑。

終有一天，你會展翅高飛，將這些面目醜陋的人遠遠地甩在腳下。

他們不配影響你前進的腳步。加油辛言。」

這是高中時看到辛言被人堵在廁所欺負，寫給他的鼓勵的話。

柯少彬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沒想到辛言一直都知道這字條是他寫的。

柯少彬仔細一看，字條下面，還有辛言後來補上的幾行字——

「如果有一天，我能展翅高飛。

我只想和你一起，飛向更加廣闊的藍天。

一生一世，守護在你身邊。 」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