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鬱山不知道崔檸在醫院問自己的下落,他正盯著面前的男人看。從對方的話,他猜這人應該就是周望卓。十年未見,再見就這樣盯著看,有些不禮貌,但曲鬱山實在嫉妒。
這家夥居然比他高半個頭。
身為作者的親女婿就是不一樣,所有配置都是最好的。
曲鬱山把那股子酸勁勉強壓下去,問︰“望卓哥?”
得到對方輕輕頷首後,他準備伸手跟周望卓打一個友好的情敵見面的招呼——
握手。
但手才伸出來,就被摟進一個懷抱。
懷抱充斥著香氣和淡淡的酒味。
周望卓應該才飲過酒。
“好久不見,小鬱。”男人溫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曲鬱山本沒把這個擁抱放在心上,畢竟在西方待久的人都喜歡用擁抱來打招呼。
讓他真正錯愕的是被周望卓抱住的瞬間,他感覺有股微弱的電流瞬間穿過他的身體,不僅如此,他似乎心跳都變快了。
這不對勁。
這種少女懷春的感覺是什麼鬼?
曲鬱山手指顫了下,想把人推開,不過周望卓先松開了。一松開,電流消失了,心跳也恢復正常。
“一路過來還沒吃東西吧?我帶你去吃點東西。”周望卓跟他寒暄,不過曲鬱山已經聽不進去了。他現在有些不安,因為一個猜測。
喜歡周望卓只是原文的設定,他覺醒意識後應該脫離了設定的控制,不喜歡周望卓,譬如他對崔檸,他沒有想法當個渣攻去虐待崔檸。
可剛剛的感覺很奇怪。
為了印證這個猜測,他又拉住周望卓,頂著對方略微有些疑『惑』的眼神,一把抱住。
剛剛的電流又來了,心跳也再次加快。
被電了一下的曲鬱山迅速松開周望卓。
曲鬱山︰“!!!”
作者坑他!!!
“小鬱,你怎麼了?”周望卓被曲鬱山突兀抱住再松開,好似一點都不生氣,只是微微垂眼看著曲鬱山。
曲鬱山默默跟周望卓分開點距離,但嘴巴上還在堅持自己的『舔』狗人設,“沒什麼,只是很久沒見到望卓哥,忍不住又抱了一下,望卓哥別生氣。”
應該只是抱才會有這種感覺吧?剛剛周望卓拉住他的手臂時,並沒有電流穿過的感覺,那他以後不跟周望卓擁抱就行了吧。
周望卓唇角略勾,“我怎麼會跟你生氣?說來,應該是希望你別生我的氣。今天本來是想跟你單獨見面的,但這個邀約實在推不掉,我不想讓你很晚再過來,或者等我太久,所以只有約你在這裡見面了。”
曲鬱山自己作為成年人,明白進入社會有很多推不掉的東西,所以理解地點點頭。
“小鬱吃了晚餐了嗎?”周望卓又問。
曲鬱山誠實說︰“沒有。”
“那先去吃點東西,這裡的食物雖然不是很好吃,但勉強能入口。”周望卓引著曲鬱山去到一張餐桌旁,再對旁邊穿著黑馬甲的服務生說了什麼。
不一會,服務生端著剛做好的牛排上來。
曲鬱山的確餓了,所以沒跟周望卓客氣,說了謝謝就開始吃晚餐。他吃牛排沒多久,就有人走近這邊。
那人是來找周望卓的,他們說的是日語,簡短幾句交談後,周望卓同曲鬱山說︰“小鬱,我走開一下,你在這裡等我。”
但曲鬱山晚餐都吃完,還喝了小半杯紅酒都沒等到周望卓回。人太多,加上曲鬱山又有點臉盲,視線巡視一周,完全認不出誰是周望卓。宴會換了首樂曲,燈光也漸漸變暗。
曲鬱山不想傻乎乎地一直坐在椅子上等,於是他問服務生有沒有休息室。大部分的宴會都有休息室,可以供人休息。
這個服務生是日本人,英文不是很好,他理解錯誤曲鬱山的意思,以為曲鬱山想抽煙,就把人引入了抽煙室。
一打開門,曲鬱山就聞到裡面的煙味,當即想退出去,可退出去前,他先看到一個算得上熟悉的人。
說熟悉,是因為那個人跟崔檸長得很像。
那人坐在黑絲絨沙發裡,屋裡的暖氣足,所以脫了外套,雪白襯衣配墨藍『色』領結,白皙的手指夾著一根雪茄,面具被他隨手擱在手旁的茶幾上,正在聽旁邊的人說話。
久久沒關上門引起了他的注意,轉眸看過來,發現是曲鬱山站在門口,臉上的漫不經心瞬間轉變成別的情緒。
他將雪茄捏滅在煙灰缸裡,站起來朝曲鬱山走去,“抱歉,小鬱,我可能一時忘了時間,你找我很久了嗎?”
剛剛曲鬱山只看到周望卓戴面具的樣子,現在對方摘下面具,他不得不說崔檸和周望卓的確長得像,但像也不像。
崔檸眼尾自然上翹,本該是雙動輒生情的眼,但因為睫『毛』直挺挺的,風情被生生壓下,添的是凌厲,但又因為年齡太小,這種凌厲大多數時間看上去是虛張聲勢。
除此之外,他其他五官長得太漂亮,又減弱這種凌厲。家境的貧窮,外貌的優越,這兩者顯然給崔檸帶來不少麻煩,所以他總是警惕地看著這鋼筋混泥土鑄造的弱肉強食的世界,像個孤零零的幼獸。
既然是幼獸,無人關心這是狼的幼獸,還是貓的幼獸,總之現在的崔檸看上去很弱小。
同時,崔檸的美,是完全不藏的那種,任何人都能看出他的美麗,極具攻擊『性』。
而周望卓恰恰相反,他家境優越,又有閱歷的積澱,完全能從容地面對世界。
比起崔檸攻擊『性』的美,他是藏,將全身的鋒芒都收了起來,整個人看上去像一汪水,沒有任何攻擊『性』,無論是那雙溫潤的杏眼,還是他上揚角度恰到其份的唇角,都讓人忍不住親近。哪怕是陌生人,第一次見到周望卓,恐怕都會在心裡想這是個好人。
尤其當周望卓笑起來的時候。
簡單來說,崔檸跟周望卓外貌雖然相似,但氣質上完全不同。一個是可憐的幼獸,另外一個是早已掌握世界規則的笑面虎。
對的,是笑面虎,還是殺人不留證據的那種笑面虎。
周望卓不是個善茬,因為在曲鬱山預見的未來裡,周望卓是用極其凶狠的手段對他趕盡殺絕,不留半點余地。
周望卓對崔檸有多好,那麼對他這個炮灰渣攻就有多壞。
身為炮灰渣攻的曲鬱山還是更願意跟那隻幼獸待在一起,起碼崔檸對他做不了什麼。
一想事情,曲鬱山忘了回周望卓的話,等他回過神時,周望卓已經伸手過來。
雖然曲鬱山猜想只有擁抱才會產生電流,心跳加速,但看到那隻修長的手伸過來,他還是猛然往後退了一步。
他不想再有那種奇怪感覺了。
“沒有,我只是在下面待得有些悶,所以想找個房間休息下,你繼續做你的事吧。”曲鬱山雖然不排斥抽煙的人,但他也沒想法吸二手煙。
說到抽煙,這也是作者給周望卓加的深情點。
崔檸不喜歡煙味,所以後面周望卓把煙給戒掉了。
“小鬱,等等,我有件事要跟你說。”周望卓手在半空一頓,隨後迅速收了回去。他回頭跟身後的那群人用日語說了幾句話,就拿起掛在門旁的衣服走了出來。
周望卓帶曲鬱山去了另外一個空房間,開門見山問道︰“你跟柴崎古一的事情解決了嗎?”
聽到柴崎的名字,曲鬱山有些驚訝,“你怎麼知道他?”
“他爸爸很喜歡我的畫,所以有點交情,上次你的助理滿世界找人幫忙,我聽說了一點,所以打了個電話,不知道有沒有幫上你?”
曲鬱山突然回憶起警局那個電話,當時柴崎就是接了個電話所以放了他,不過柴崎當時還留了一句話,說他們還會再見面。
誒,他是不是可以靠情敵的手解決另外一個情敵?
好像可以。
反正柴崎也是周望卓的情敵,柴崎對崔檸動心思,周望卓肯定也生氣吧。
“我和他的事還沒有解決,他威脅我說我們還會見面的。”曲鬱山想讓周望卓收拾柴崎,便開始添油加醋,移花接木,“柴崎那個人是個變態,他上次在泡溫泉的時候偷看……”
恰到好處的停頓後,『露』出怒意,又繼續說︰“我是來跟他合作的,可他卻打其他歪主意。人還特別陰險,居然趁我喝醉,強行趕走我助理,偷偷……”
等等,說自己偷偷被人揍了一頓,是不是顯得他沒用?那個舌頭的事情也不能說。
“偷偷什麼?”周望卓輕聲問。
曲鬱山說完剛剛那番話,覺得這種行為有點像幼兒園小朋友告狀,又不準備說了,於是含糊道︰“沒什麼,反正他不是好人,我也不準備跟他合作了,本來是想早點回國,但這幾天一直在下雪。”
周望卓默了一會,“很少聽到你這樣形容人,你在工作方面從來不意氣用事,看來柴崎古一的確惹到你了。”他又笑了一下,“我帶你去認識幾個人,說不定能解決這件事。”
周望卓帶曲鬱山去見了幾個日本人,那幾個日本人跟柴崎家裡有生意往來。只是那幾個日本人英文不是很好,曲鬱山跟他們交流起來困難,其中一個矮胖的男人一直勸曲鬱山喝酒。
曲鬱山知道參加宴會就躲不開喝酒,所以也喝了幾杯。今天一天坐了好幾個小時車,他覺得疲憊,後面就窩在沙發上撐頭犯困。
不知多久,他感覺人聲漸漸遠了。
再然後,有人在對他說話。
“小鬱?小鬱?你喝醉了?”
曲鬱山用力眨兩下眼,坐直身體,“沒有,我只是有點困。”
“那就好,宴會要散了,有人來接你嗎?”周望卓說。
聽到這句話,曲鬱山更清醒了,他把手機從口袋裡拿出來,然後裝作握不住的樣子,把手機掉在沙發上,再向周望卓求助。
“望卓哥,麻煩你幫我打個微信電話給我的助理。”這個房間信號特別差,還好有無線可以連。
曲鬱山盯著周望卓,看見那隻手拿起手機的時候,呼吸都不由變快了一瞬。周望卓點亮了手機,沉默一瞬後,把手機遞過來,“小鬱,解鎖。”
牽手照終於派上用場了!
曲鬱山來之前故意把牽手照設置為手機屏保,他從來之前到剛剛,一直在想怎麼合理地讓周望卓看到那張照片。
感謝那個日本人給他灌酒。
曲鬱山把食指伸過去解鎖手機,他故意解得慢,好幾次按不準位置,讓周望卓把牽手照看得更清楚。
試了五、六次,終於解鎖,曲鬱山讓周望卓幫他點開微信,而此時一個微信電話先打了過來。
是崔檸。
周望卓和曲鬱山都看到屏幕上的名字,他盯著名字看了一下,才偏頭看旁邊的混血青年,“要接嗎?”
曲鬱山心裡大喜,表面上卻裝成心虛的樣子,“不……不要接。”他還慌慌張張地去奪周望卓手裡的手機。
周望卓果然上鉤,把手往後一藏,“什麼人打電話過來,讓小鬱那麼緊張?小鬱,跟我說實話,這是誰?”
你老婆。
曲鬱山在心裡默默回答,同時繼續心虛地去搶手機,他搶手機是假,進一步刺激周望卓才是真目的。
“小鬱這樣子像是談戀愛了,不要害羞,讓我跟弟妹打聲招呼。”其實按照周望卓的『性』格,他應該是做不出這麼無禮的事,但曲鬱山能理解。
周望卓說不定早就在私底下查過崔檸了,思慕之情難以控制,恨不得立刻飛到自己這個未來老婆身邊,現在能跟未來老婆打電話,他怎麼會放過這個好機會。
曲鬱山為了讓對方把機會把握住,繼續裝成很心虛的樣子,甚至站起來去搶手機。
*
崔檸在黑暗中等了許久,終於等到電話被接通,但他還沒說話,那邊先傳來一聲悶哼,還有個陌生男人的聲音。
“小鬱,你壓到我了。”
“抱歉,望卓哥,我立刻起來。”曲鬱山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奇怪。
當然奇怪啦。
曲鬱山再次享受了電流過身的感覺,酒精好像有點加大電流的威力,他被電得一哆嗦,忙用手掌撐著沙發面站起來。
不僅被電得一哆嗦,『尿』意好像也出來了。曲鬱山顧不得拿手機,直接往洗手間那邊去。
而被壓著倒在沙發上的周望卓沒急著起來,他先看了下正在通話的手機,再將手機貼在耳旁,溫和道︰“你好,手機的主人現在不在,你晚點再打過來吧。”
“你是誰?”那邊是屬於少年獨有的清潤聲音,語氣裡的不客氣很明顯。
周望卓坐起身體,屬於畫家的修長白皙的手端起面前的紅酒杯,淺淺飲了一口方說。
“周望卓。”
電話那邊沉默良久,就在周望卓準備掛斷電話時,那邊再度傳來少年的聲音。
“我知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