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安靜後直播間震驚了。
「我聽見了什麼!」
「崽子這麼小就被哄走了嗎,嗚嗚嗚媽媽心情複雜」
「所以剛才那是不是接吻聲?」
「我還天真地以為是水聲」
沈遲第一次看彈幕看得臉紅心跳,迅速關了電腦從書房離開,走到洗手台前洗了把冷水臉。
冰冷的水滴讓他發燙的肌膚逐漸降溫,他望著鏡子裡仍殘存著紅暈的自己,突然從心底生出一種不真實感。
他從沒想過會和嚴雪宵談戀愛,不敢宣之於口的暗戀有了回應,可脖間異常顯眼的吻痕告訴他是真實發生的。
他洗漱完躺上床心臟仍怦怦跳,盯著天花板失眠了,早上醒來時一頭紅發不服帖地往上翹。
少年對自己的頭髮十分在意,即便沒時間吃早飯也要將頭髮打理得整整齊齊,他拿上書包正要出門時聽見嚴雪宵的嗓音:“過來。”
察覺到嚴雪宵的視線停在他脖間,他慢吞吞走到男人面前,緊張得不敢抬眼,濃密的睫毛顫巍巍地投下陰影,然而嚴雪宵只是輕輕給他系上圍巾。
他提著的心放下了,可嚴雪宵泛涼的指腹劃過他敏感的肌膚,似有似無按捏,正當他忍不住退縮時頭頂上方傳來一句:“係好了。”
他摸著嶄新的羊絨圍巾,他哥好像特別喜歡給他買衣服,他壓下念頭跟著下樓坐上車。
他眼底的睏意還未消散,原本懶懶散散靠在座位上,可透過後視鏡瞥見嚴雪宵專注地看著自己,他沒來由緊張,規規矩矩在座位上坐著。
車剛在基地門口停下,少年便推開車門下了車,坐在副駕駛上的阿裴發現今天的少年格外害羞。
阿裴不禁向嚴雪宵看去,一身西服的男人注視著沈遲的背影,視線溫柔得就像送小孩兒上學。
他忽然不忍心打破這個畫面,不過接到電話後仍興奮開口:“那邊說貨到了。”
雖然他們對鄭安有求必應,但周廷並不信任他們,運到倉庫的第一批貨只是誘餌,確定安全後才運來真貨。
嚴雪宵沒有說話。
阿裴的心裡隱隱浮出不安,他一直跟在嚴雪宵身邊也不知道嚴雪宵下一步要做什麼,如同蟄伏在黑暗中的蛇類,靜靜等待時機。
而沈遲背著書包走進訓練基地,拉開書包才發覺不知什麼時候被裝了瓶小牛奶,他擰開瓶蓋在電腦前坐下。
他邊喝著牛奶邊打開電腦,剛登上直播彈幕鋪天蓋地襲來。
「醒來才知道貓貓崽有男朋友了」
「嗚嗚嗚我崽還被親了」
「五分鐘之內我要知道兒媳婦是誰」
「是同一個兒媳婦嗎!」
看著最後一個問題,少年紅著臉嗯了聲。
「磕到了!」
「初戀我太可以了」
「擔憂崽崽會不會談戀愛」
「一看就不會的樣子噢」
少年腦袋上的幾根紅毛嚴肅地翹了起來,自己確實不會談戀愛,想到這點他打開手機偷偷摸摸下單了戀愛教材。
接著他才登上游戲,進入訓練場開啟日常訓練,不過剛準備戴上耳機便聽到藍恆的一局:“黑鯊官博發聲明了。”
葉寧喝著豆漿問:“什麼聲明? ”
“戰隊改變跳點是經教練與隊員的一致決定,僅基於戰隊未來發展考慮,與其他隊伍沒有任何關係。”藍恆將黑鯊官博發的內容念了一遍。
總的來說黑鯊是成熟的俱樂部,姍姍來遲的聲明挑不出絲毫錯處,可令他沒想到的是電腦前的少年哦了聲:“還是不敢打。”
「太扎心了」
「聲明白寫了」
「同情黑鯊一秒鐘」
藍恆擔心起TTL的人緣,建隊一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TTL的官博沒一支隊伍關注,如果靠投票決定淘汰,那TTL一定會毫不猶豫被投出去。
*
季舒坐在書桌前,他點開燕大發來的郵件,看清內容重重鬆了口氣,捏緊手從椅子上站起來。
他走到沈夫人的房間,怯弱地敲了敲門:“我雙學位的考試通過了,燕大發來了錄取郵件。”
沈夫人因為公司的事在和沈父爭執,連看也沒看他一眼,更不關心雙學位的事,他怯怯地下了樓。
雖然燕大的雙學位不如燕大本科,不算正經燕大生,但能在燕大讀書他依然止不住心中的高興。
下午司機載他到燕大,他辦理好手續走到一教的階梯教室上課,下課後旁邊坐的人自然地打招呼:“你哪個學校的?”
“政法。”季舒不自覺解釋,“想報燕大差了三分。”
“那太可惜了。”
他們交談著從西門出去,途徑油潑麵攤時同學停住步伐:“我還沒吃過邊城的油潑面,你要不要吃? ”
季舒搖了搖頭,他不喜歡邊城的東西,即便只是看到都會令他想起過去的出身。
“燕城本地的吧?”同學拿出手機準備掃碼,“吃不慣外地的東西。”
“不全是外地的緣故。”季舒猶豫著點頭,“我聽說邊城挺落後的,衛生觀念都不普及,吃著不放心。”
“那我還是不吃了。”
沈遲訓練完到學校上課,經過小醉的攤子時聽見的便是這樣的對話,少年望著季舒的面容揚了揚眉。
這不是他第一次見季舒,第一次見面是在沈家,皮膚黝黑穿著破舊的季舒在他面前討好地笑,普通話還帶著濃重的邊城口音,那時的季舒雖膽怯但泛著真誠。
再次見到的季舒說著一口標準的普通話,身上看不到半點貧窮的痕跡,那股真誠也消失得無影無踪。
他叫住了季舒:“你不是在邊城長大的嗎?”
聽見他的嗓音,季舒回過頭錯愕開口:“你怎麼在這兒?”
一頭張揚紅發的的少年趕著上課沒有多停留,並且也沒有交談的興趣,說完便轉身向西門走去。
而季舒的同學遲疑地問季舒:“你在邊城長大?”
沒想到會被當面戳穿,連賣油潑面的小姑娘也看過來,季舒好半天才說出一句:“老家是邊城的。”
“原來是這樣。”同學望著沈遲的背影,頗為好奇發問,“那人你認識?”
季舒的指尖用力掐著自己的手,掐出血痕也渾然不覺: “老家的窮親戚,沉迷遊戲課也不上,去年還上門要過錢。”
聽見他的回答同學目露詫異,剛才那名少年眉眼張揚,穿著打扮自有貴氣,分明是被養得很好的孩子。
*
沈遲走到教室上課,寧老師拿著厚厚的一疊資料坐在他面前:“我複盤了TTL這週的訓練賽,戰術方向沒有問題,但缺乏對其他戰隊的針對性。”
他聽明白了寧老師的意思,要取勝有兩條路子,一是自己打得更好,二是對手打得更差,換句話說就是乾擾對手。
“P城的BOX與RE是重點針對對象,BOX進圈路徑較為固定,可以根據賽況有準備進行伏擊……”
少年默默想,藍恆成天說自己陰,該讓藍恆來聽聽專門搞戰術的心多黑。
上課鈴響寧老師才意猶未盡走上講台,他翻開資料一頁頁看著,臉上的神情越來越認真。
他回到家依然坐在沙發上看資料,直到陳經理說的零食補助發下來了,少年面無表情關上資料,迅速打開手機在購物軟件上瀏覽零食。
草莓味果凍、蘇打餅乾、袋裝薯片……不一會兒他的購物車堆滿想吃的小零食,正在挑選的時候門開了,嚴雪宵高挺的身影出現在門外。
明明早上才見過可如同好久不見,他的心臟不受控制地跳起,走到男人面前仰頭問:“你有沒有特別想吃的?”
少年正思考著給男朋友送零食算不算謀取私利,下一秒細瘦的腰被牢牢攬住,還沒反應過來時嚴雪宵在他額頭上——
含蓄地親了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