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沈遲的話沈夫人的腸子都悔青了,與攀上嚴氏相比五十五萬又算得了什麼?早知今天她說什麼也不會撇清關係。
望著少年毫不猶豫離開的背影,來之前的期待盡數落空,她生生嘔出-一口血,口腔裡瀰漫濃烈的鐵腥氣,明白自己親手斷掉了沈家的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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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遲挺直背向西門走去,社區建設文明社區,賣油潑面的小醉攢錢在校門]對面租了間小舖子。
他下課都會買油潑面,這次也不例外。
“五碗。
他受莊州之託照顧小醉,小醉不會說話的緣故,他跟著莊州學了點手語,小醉用手語問他:“你隊友出院了?”
沈遲點了點頭。
喜歡穿白裙子的女生特意往葉寧的碗裡多加了勺面,少年接過碗落落大方說:“走了。”
小醉目送沈遲遠去。
沈遲從學校回到基地,將五份香氣四溢的油潑面放在訓練室的桌面上,藍恆立馬摘下耳機:“隊長你再不回來我們都快餓死了。”
坐在沙發上的葉寧起身拿走自己的那份:“燕大邊上的油潑面真的不錯。
為了節省時間,沈遲邊吃著油潑面邊打開電腦登上直播,等待遊戲新版本安裝。
「崽崽今天下課有點晚」
「想吃油潑面」
「和我平時吃的不太一樣」
沈遲看到最後一條評論,端著碗向彈幕介紹:“邊城的油潑面會加芝麻碎粒提香,起鍋潑上熱油,
最後澆上熬製的陳醋。”
「有點想去邊城吃油潑面了J」
「崽崽會回邊城嗎」
「想跟著看直播」
少年吃著面想了想:“春節會回去。 ”
雖然他在燕城長大,可邊城對他來說更親近,他想吃莊媽莊爸做的邊城菜了。
「期待寒假」
「看崽崽吃麵我好餓」
「我不行了,先去煮包方便麵」
「替我煮一碗」
藍恆吃著油潑面刷著微博,眼裡流露出驚訝: “帝企鵝杯下週開始。
沈遲拿筷子的手頓了頓,帝企鵝是國內最大的直播平台,帝企鵝杯因而成為下半年最重要的杯賽,不僅獎金池。上百萬,冠軍還能拿到年底全明星賽資格。
“國外邀請賽結束了,SWL肯定會參加比賽。”許成翻出做滿功課的筆記本,“無論槍法還是運營都是頂尖水平。”
他後一句話說的是整個隊,即便是豪i門隊伍也沒錢砸四個頂尖選手,隊伍或多或少存在實力不均衡的現象,足以可見SWL的可怕之處。
許成的話音落下訓練室一片凝重,帝企鵝杯向來有聯賽風向標的說法,成績與春季賽表現緊密相關,這將是他們進入PCL第一次直面強勁對手。
只有少年的語氣依然輕鬆:“SWL強嗎? ”
老粉紛紛安靜,遊戲都不太會玩的新粉卻捧場捧得無所顧忌。
「SWL聽名字就不是什麼強隊」
「還是TTL好聽」
「好聽多了J
「崽崽槍法世界第一」
電腦前的韓渡秋望見的便是這樣的彈幕,他忽然很喜歡在TTL的生活,想說什麼便說什麼,連粉絲都是如此。
他低下頭把油潑面吃得乾乾淨淨,只不過一滴熱油灑在地面上,彎下腰費勁擦拭。
旁邊的藍恆看不過去,幫著擦了擦。
韓渡秋抬起頭回到電腦前,訓練得比平時更認真,他希望這支隊伍能站在冠軍的領獎台上,即便他只是一名註定被輪換的替補。
*
嚴氏的會議上,北港項目的融資計劃正式落定,汪紹不禁向主位望去,男人的眼底殘留著不易察覺的烏青。
雖說嚴氏在北港項目上讓利,但項目在各家推動下進展神速,政府環節全部打通,比預期開工時間足足快半年,獲利只是時間問題。
更重要的是形成以嚴氏為核心的利益集團,如果說過去還有誰對嚴家的作風頗有微詞,如今沒人敢說嚴家半個不字,都想著從嚴家漏下的指縫間分蛋糕果腹。
會議結束後,一直沒發聲的駱書走到嚴雪宵面前開口:“如果你父親還在世,看到現在的你一定很欣慰。”
嚴雪宵斂下眼眸:“希望如此。 ”
阿裴陪著走進辦公室,望著看不出情緒的男人低聲勸:“鄭安已經死了,您的父親可以安息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嚴雪宵對鄭安的身死格外平靜,甚至沒拜祭過嚴照,像是一-滴水落入海面似地波瀾不驚。
下一秒他聽見嚴雪宵輕描淡寫的一句:“鄭安沒那個本事。 ”
阿裴震驚地站起來,讀出字面下的刀光劍影,如果不是鄭安或者不只是鄭安,背後的那個人遠比前者難纏,將傲慢自負的鄭安推出來當引人注目的擋箭牌。
男人靜靜批閱文件,身上散發著冰冷的氣息,邊上的阿裴連呼吸都不敢太大聲,唯恐驚擾到工作。
夜晚嚴雪宵的手機響了,他接通電話傳來沈遲的嗓音:“哥,你是不是還沒下班?”
他輕輕嗯了聲。
少年似乎鬆了口氣,吞吞吐吐問:“那你下班走哪條路?'
嚴雪宵隔著屏幕都能想像沈遲泛紅的耳朵尖,放下文件瞇了瞇眼:“關心人還是想蹭車? ”
聽著兩人熟稔的對話,阿裴忽然慶幸沈遲始終在嚴雪宵身邊,永遠為少年存著光,不至於殘存的溫柔變成刺骨的冰冷。
被識破心思的沈遲不好意思掛斷電話,坐在電腦前繼續訓練,雖然沒把別的隊伍放眼裡但仍默默加長訓練時間。
他打完最後一把訓練賽走出基地,正準備裹上圍巾步行回華庭,誰知道-輛黑色的車停在門外,車門半開著。
沈遲如願以償坐上車:“今天下班好早。”
阿裴心道為了北港項目嚴雪宵每天加班到深夜,接到少年的電話才提早下班,連五分鐘的步行路程也過來接,越發寵得沒邊了。
沈遲不知道阿裴心裡的念頭,經過燕大西門時說:“你還記得小醉嗎?上次吃過飯。
“她做的油潑面在學校很受歡迎,根據燕城口味改進過配方,聽莊州說她報名夜校準備讀書。”
雖然他和小醉相處不多,但他知道一個人在陌生的城市紮根有多不容易,忍不住誇:“剛開始我還擔心她在燕城不習慣,社區開展創衛活動不允許擺攤,其他小攤都走了,只有她靠自己的雙手搬進鋪子了。”
嚴雪宵只是靜靜聽著,一句話也沒說。
沈遲以為嚴雪宵累了便止住話,車停到華庭樓下後,他跟著男人走到家門口,沉默的嚴雪宵忽然開口:“你都沒這樣誇過我。